“瑾儿。。。”

宋安瑜轻声呼唤，走到宋宁瑾身边，可这时女医前来，二人侧头一看，女医手捧画卷，上来回禀道：“王爷，郡主，那女子的性命，已保住了。”

宋安瑜坐回位子上，问：“那女子因何而伤？”

女医一阵犹豫，呈上画卷，道：“王爷或许未曾听闻，但江湖术士中仍有习得换脸之术。民间称其为换脸师。”

轻飏为宋安瑜呈上画卷。

二人听得这一说法，算是与顾北的言辞相通了。

宋安瑜看了一眼画卷中人，问：“这是那女子如今的样貌，还有换脸之前的样貌？”

“是如今的样貌。”女医答道：“换脸对人来说，并无太大损害，只是那术士所用之药是要置那姑娘于死地。”

宋安瑜将画卷递给宋宁瑾，宋宁瑾一眼便认出那样貌所属之人，只是在场诸人之多，宋宁瑾没有声张，只是暗暗按住了那画卷。

宋安瑜未曾察觉，接着问那女医：“如今那女子性命保住，可清醒过来了？”

“回王爷，或许还要等上一段时日。那术士所用之药伤人脏腑，毁人神志，那姑娘中毒未深，可余毒未尽，一时半会尚不能醒。”女医说。

“如此便要辛苦你们。”宋安瑜便挥退了女医，转头见宋宁瑾脸色有异，便叫其他人也一起退下，转而轻声问：“可是有什么异常？”

宋宁瑾再度展开画卷，摆在宋安瑜面前，道：“哥哥，这是冠军侯府的小姐，周湘云！”

宋安瑜一愣，拿起画卷，再度细看起来，惊觉不妙：“周家已被抄家，竟有人在此狸猫换太子？”

“怕是与八殿下脱不了干系。”宋宁瑾道，“哥哥细想，璟珩哥哥从冀州回来，说了什么？”

宋安瑜自然记得，赵璟珩称冀州大部分商行都有一位京城里的贵人照应，后面又有赵璟仁的谋士出现，这到底是谁，也就不难猜了。

“哥哥，如果是八殿下在帮周湘云更换身份，那这位姑娘顶着周湘云的脸，迟早也会引来杀身之祸的。”宋宁瑾说。

“八殿下不会无缘无故的帮助周湘云，这里面肯定还有更大的算计。”宋安瑜说着，将轻飏吹衣唤进来，说：“你们传话下去，今日之事谁都不能多说半个字，明日两位夫人回府之前，要安排妥帖，不叫她们知晓担心。”

“哥哥，周湘云对八殿下有什么价值呢？”宋宁瑾思来想去，忽的记起：“她曾经在御前伺候过笔墨。那段时间，正是北境的战事和冀州瘟疫闹得厉害的时候。”

“宁瑾，过来。”宋安瑜伸出手去，握住宋宁瑾，发现她手心出了冷汗，宋宁瑾走到宋安瑜身前，尴尬的笑了两声。宋安瑜起身抱住宋宁瑾。

“哥哥，如今在陛下身边伺候笔墨的女官，叫徐钗儿，是翰林之女。”宋宁瑾伏在宋安瑜胸前。

宋安瑜目光落在外间，轻飏满目的愁绪，像是碎雪般落进宋安瑜眼中，宋安瑜笑了笑，对宋宁瑾说：“瑾儿，你去看着天瑞画像，我去女医处瞧瞧那换脸的异术。”

宋宁瑾说了声“好”，带着木兰和浩歌下了厅。此时轻飏与吹衣紧着上前，为宋安瑜披上一件墨狐大麾，小心的紧了紧领子。

“王爷，已经耽误了喝药，快去吧。”轻飏闪动的瞳孔里，满是对宋安瑜的担忧。

宋安瑜便往女医处走，院里见宋安瑜来了，不见宋宁瑾，回春跑过来说：“王爷，药还温着，现在喝吗？”

“端来吧。”宋安瑜说。

回春跑回去，端回来一碗冒着热气，黑漆漆的汤药。宋安瑜一饮而尽，轻轻撇起嘴角，轻飏递过来帕子。

“那个女子，我能进去看看吗？”宋安瑜擦了嘴，问回春。

回春说：“自是可以。”说罢，回春在前引路，宋安瑜跟在后面，进到屋子里，看见那床上躺着的女子头部被盖上了一个纱罩，也就看不清容貌了。

“王爷。”女医注意到了宋安瑜，上前来挡住宋安瑜，说：“此处不是王爷该留的。”

“你说懂得换脸之术的人不多，那你认识吗？”宋安瑜问。

女医没有回避，直言说：“我有个师兄，名叫沈赤华。师门来信说，他近日离开了螽斯山，似乎是来了宁安城。”

“希望他不要碰上不该碰上的人。”此时并不是寻人的好时机，一不小心就会被人怀疑，引火上身。宋安瑜清楚这一点。

“我想，他已经碰上了。”女医说，“那女子身上用的那种药，正是我师兄多年前改良师父药方得来的，药效出奇，只需要一滴，就能将整张人皮剥下，还能留人四五个时辰。”

“竟然还是个奇才？”宋安瑜一笑，心中却在想，若是此人出世，不知道要搅动多少风云，决不能留！

而宋安瑜不知，那位让他深以为患的换脸师沈赤华正守在换完脸后的周湘云床边，悠然自得的喝着小酒，老鸨三姨派人好酒好菜的招呼，他也一点都不客气。看着过了两个多时辰，周湘云慢慢醒过来，意识逐渐恢复，抬手正要去摸一下自己的脸，沈赤华却恰好从怀里掏出一面镜子，举到周湘云面前。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周湘云心中的怨恨便油然而生，她堂堂高门贵女，竟然要顶着一张妓女的脸苟活！她好恨，恨自己没本事，恨自己不是个男人！

“这么漂亮的一张脸，小姐还有哪里不满意的？”沈赤华自鸣得意。

周湘云心中冷哼一声，问：“那个女人呢？你有没有把我的脸毁掉？”

沈赤华收起镜子，“小姐，毁了那张脸，那个女人就活不了了！”沈赤华走到桌前，把箱子合上，背了起来，“你既然要了人家的脸，总不能还要人家的命吧？”

“医者父母心啊！”门外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旋即一个身材高大，容貌光华似神仙的男子，推门而入。

周湘云见到他，立刻温柔下来。

“哎呦，八殿下不知，这换脸也是累人的！”沈赤华见了来者，也畏畏缩缩起来，退后到一边，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瓶子，从里面倒出一颗药丸来，丢进嘴里：“这多吃几颗药，才能补回来。”

“先生辛苦了，该给先生的，在下已经备下，一点都不会少。”赵璟仁走到床边，伸手把周湘云拉了起来，看着她新的脸，赵璟仁含情脉脉的温柔抚摸：“这可是我最爱的一张脸，我把她给了你。”

周湘云感觉到心跳一顿，有些喘不上气来，看着赵璟仁泛着温柔水光的双眼，她含笑低下了眉眼。

而此时，齐辉捧着一个箱子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