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辉走来，对赵璟仁说：“殿下，东西都准备好了。”

“拿给沈先生吧。”赵璟仁微笑着，齐辉把箱子打开，里面摆放着整齐的金块，看得沈赤华眼睛都直了，伸手便要去接，赵璟仁心中不屑，故意说：“刚刚先生是不是说，瑶姬还能活着？”

沈赤华眼睛只落在那金条上，齐辉听到赵璟仁说话，便把箱子一关，像是给了沈赤华一棒子。

“殿下，我虽没有直接将小姐的脸毁掉，可我按殿下的意思，给瑶姬用了毒。她的身体在水里飘半个时辰，便会化为血水，一点痕迹都不留。”沈赤华点头哈腰。

“那我这箱金子花的也值。”赵璟仁说。

齐辉便把箱子丢给沈赤华，沈赤华伸腰去接，险些不稳，跌倒在地上，他哈哈笑着，说：“好沉呐！”

“我自然说话算话，还请先生亦是如此。”赵璟仁说。

“当然当然，小人绝对守口如瓶，绝不外泄。”沈赤华一边说，一边往外倒退着走，

赵璟仁笑容越来越深，沈赤华似乎察觉到什么，立刻拔腿就往外蹿！

“杀了他！”赵璟仁一声令下，齐辉长剑出鞘，一道寒光闪过，剑刃从沈赤华后背刺进，从胸口钻出来。

周湘云浑身一抖，躲在了赵璟仁身后。

只听“咣当”一声，沈赤华怀里的盒子砸到沈赤华的脚背，又弹开了。

“死人都会说话，更何况一个活人？”周湘云仰望着赵璟仁侧脸的阴霾，那沉沉阴郁之下的眉目，潜动着骇人的锋芒，被那锋芒紧紧吸引，好像一把利刃从后背刺穿了心脏。

齐辉从沈赤华身体里抽出剑，淋漓的鲜血如果沙土一般划过剑刃，不留下一丝血迹，尽数滴落在脚边。

沈赤华脱力，顺势倒在地上，血液很快从他身下如潮水般弥漫开。

“丢出去，让他去跟瑶姬忏悔罪过吧。”赵璟仁满脸慈悲样。

左右将人拖了出去，到了江边，直接丢了出去，连同那个药箱一起，在湖里起了两个涟漪。

赵璟仁的马车从桥上经过，正好看见那涟漪泛动，月光冷清。

要离开胡玉楼这一刻，周湘云感觉是告别了前世，短短几天，她的命运已经翻天覆地，周湘云成了一个符号，好像是一个陌生人，而她又到底是谁？

“八殿下，以后我该怎么办？”周湘云问。

“江葶苧，记住，这是你的新名字。”赵璟仁握住周湘云的手，温暖的呼吸渐渐靠近，亲昵的蹭着周湘云的耳垂，“忘记周湘云吧，从今以后，你就是江葶苧。”

“殿下！”周湘云感觉到腰上，赵璟仁的手环了上来，她本能的还是想要躲开。

赵璟仁松开她，坐开了些，“抱歉，看着你这张脸，我真是情难自抑。”

“这张脸？”周湘云摸着自己的脸颊，皮肤还有些刺痛。

“她叫瑶姬，母亲也是烟花女子，她被母亲卖给无良老鸨，差点命丧黄泉，是我救下了她。”赵璟仁悲切的凝视着周湘云的脸，颤抖的手慢慢划过她的脸颊，好似是他极度珍视之物，“她是个苦命的孩子，我也爱上了她。她知道我被兄弟为难，想要帮我。也知道你是名门贵女，曾御前伺候，所以才答应，与你换脸。”

“所以，你选了她？”周湘云深信不疑。

“是的，原本四月，我就要将她放在江南献女中送进宫里做女官，可是遇到了你，我觉得你更加适合。”赵璟仁眉眼一动，柔情似水，“我记得当初秋狩宴，你的才情盖过了徐钗儿，可如今她却能在御前，这实在不公。”

“徐钗儿？”周湘云念及这个名字，便不甘心，徐钗儿样样不如她，只是捡了她的漏到了御前！

“殿下，让我去吧，我会成为你在宫里最大的助力。”周湘云心有不甘。

赵璟仁正是要这个结果，他应了：“这几个月，我会好好培养你，让你平步青云！”

平步青云！

这就是周湘云最初的志向，她哥哥不争气，就让她来振兴家族！

二人都沉浸在自己的宏图大志之中，不曾想那湖里有个人借水而上，在夜色的掩护下，爬上了岸。

沈赤华胸前一片嫣红之色，脸色惨白，倒在岸边喘气不止。

“真是个亏本买卖啊！”沈赤华气虚浮弱，拉开衣服一看，伤口竟然已经止血！

“多亏了我提前服下九转保命丹，不然真栽在这里了。”沈赤华沿着湖边一直走，借着微弱的夜色，潜进了停靠在湖边的一艘画船，翻找出了些女子的衣裳，他暂且换下避寒，又带走了剩下的炭火，找了个灌木丛，烘干了衣裳和户籍文书，等到天亮，他才出城去。

大年初一迎来大雪，沈赤华却不敢在城里多留，走到梨花观，向观里要了一顿斋饭，就在后院里支了一张小桌子用饭。

初一很少有人来上香，还是大早上，所以沈赤华看见一辆马车进了梨花观后院颇为惊奇，可是从马车上下来的却是两个医童，沈赤华定睛一看，认出那两个医童正是藿香和回春！

“藿香！回春！”沈赤华立刻跳到两个人面前，大叫一声。

藿香和回春大惊失色，看清楚来人后，“哦，赤华师叔啊。”两个人冷冷淡淡，几乎是视若无睹的从沈赤华身边走过。

“诶诶？你们这么对待师叔的吗？”沈赤华跟在二人身后，“你们来这里干什么呀？你们师父呢？现在在哪里高就啊？”

“师叔，你怎么在这里啊？你不是应该在螽斯山吗？”藿香和回春没有过多理会他，而是很熟悉的打开后院里的一间禅房，从里面拿出几个用油纸包好的草药，就打算上马车离开了。

沈赤华一直在一边探着头看，眼见藿香和回春要上马车离开了，沈赤华立刻也跟着跳上了马车。

“哎呀！师叔你干什么！”藿香大叫一声，抬手就要推开沈赤华，谁想沈赤华比泥鳅还能钻，一下子就钻进马车里，挤开回春，坐了下来。

回春“哎呀”一声，紧紧护住怀里的药，回头恶狠狠的盯了一眼沈赤华一眼。

藿香进了马车，嗔怒道：“师叔！”

“好了好了，师叔最近手头有点紧，在宁安城人生地不熟的，就先投奔你们师父去吧。”沈赤华赖着脸，死抓住马车窗户，以示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