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鸿只比此身临刑更加心悸惶恐!她实猜不透风梧是自哪里参出此样结论!然他语意笃定,不似探询,倒像是一语论断!惊得她茫茫然只剩摇头否认,“不,不……不是!你不可胡说!”
风梧笑意从容,语意平和,再次赤诚劝言,“鸿儿大可与我讲实话!”
“我凭甚么要与你讲实话?!”青鸿则略显急躁,愤然反诘,话尽即生悔意。
果然,风梧笑意更浓,揪住她反问,“所以——你并没有与我讲实话?”
青鸿对此样人物属实又恨又怕,总觉自己时刻会陷他网罗!当下事态并未见明朗,反愈添繁乱!他方才出去好像是传唤了国师?国师岂非就是百里启?原来百里荒的父亲也驻足此地?那么百里荒是否已经来过?可安然退出了还是也被他们扣下了?还是他与他们本就是同类!
风梧看出青鸿又在呆呆琢磨事情,不禁又要发笑,“你放心!此样事我绝不会乱说!我只是好奇,越王何德何能竟有此造化!可以使一个巫族女子背弃族人救他性命,还肯屈尊嫁他为妻!”
青鸿听出风梧话中别有意味,立时揪住嘲讽,“听召太子言,若能使你得遇一位巫族女子,你也情愿迎巫女为妻,也甘愿为之拒婚天子联姻?恨只恨,你竟无德无能无此造化!”
风梧闻之忽然开怀大笑,“哈哈哈!鸿儿啊鸿儿!真真是辛苦我的鸿儿!竟要你为我吃两家的醋!先有帝姬已招你恨,又来巫女更招你妒!却不知你自己执迷情思,竟然露了君王秘事!”
青鸿顿时警醒,方知言辞有失,已露真相!更险些露了真心!不由悔恨非常,急得泪盈眼眶!
“无妨!无妨!”风梧一眼看透她心思,急忙抚慰,“我必不负鸿儿真心!今夜所言只存于你我!”说时上前欲抚其肩,被青鸿退身避开,他只能窘迫地搓了搓手指,又言,“等下我与国师有国事要议,不如你先去睡上片时,后面的事总会更劳心费神,如此耗着只怕你应承不来。”
青鸿且恨且疑,“只怕你那个国师也不是甚么好物!”
“好物歹物,堪用即可。若不堪用,即是废物。无论“好歹”总还能博一线生机;若遭废弃,那便只剩死路一条。”风梧如是说,却见青鸿懵懵懂懂,俨然在费力领悟,竟莫名生出几分怜惜,抢步上前将人带进怀里,不顾她争闹,强行在她发顶落下一吻,又按住她头附向其耳边低语,“你是我的吉瑞宝物!我必珍之护之!”说完又强行抱了片时,终拗不过她挣闹只好放手。
“疯子!我看你是找死!”青鸿涨得满面绯红,急步退至角落,顿足斥骂。
风梧却是笑意盈盈,目光灼灼,大有再行捕捉之意,却忽听屏风外阿仲报说,“回禀少主,国师刚刚被天子所派玄甲带了去!屋内只留手书一封,再无他物,更无他人。”
风梧闻迅大惊,即刻奔出,一把夺过阿仲呈上的信纸,一壁拆开,一壁质问,“国师是几时被带走的?如何无人报信?外面的人都是死的吗?澹台羽齐呢?”
“已问过澹台羽齐了,说是子时左右,由伏白家少孙伏白箕执天子诏书、领御前玄甲亲自带了去!且有天子口谕,不可惊动左右,但有通风报信或散播消息者,斩立决,夷三族!”
风梧微怔,低头见手中素绢墨迹未干,上书——天意在越,非我能胜;当蛰伏之,以待铿鸣。
“天意在越”——风梧已悟得此中玄宗。只是这“以待锵鸣”又指何意?有诗云“玉石锵锵”,莫非是说玉室与青门终有一战?风梧手握百里启遗下的信笺,心生不尽猜疑,亦有无限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