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第二日的下午,萧云修发现他的内力进去一些了,他的嗓子已经哑了,他狠狠地抓了一下欧伯怀的衣襟,欧家兄弟立马来了精神,欧谷主道:“再试试!”萧云修继续着,他的内力真的能进去了。欧谷主引着萧云修的内力行了针,这趟针行完,小姑娘的脉象稳了一些。
萧云修持续贡献着内力,两位欧祖父轮着不断地把脉、调了药、行针,萧云修累急了就趴在床边歇一会儿,不敢睡,他怕他若睡了内力会停,一直散着。宇文戟也已经三天没合眼了,他不敢闭眼,他怕错过小姑娘的一举一动,他怕她醒了找不到自己。
第四天清晨,宇文澜缓缓地睁了眼,她好疲惫,眼皮似乎很重,她睁了一下就又闭上了。萧云修急切地说道:“澜儿,我在,祖父也在,你再看看我们,别睡,看我们一眼,就一眼。”宇文澜听着他的声音,努力地睁着眼,她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祖父。看着两个憔悴的男人,小姑娘的眼泪滑落了。
祖父拉着她道:“澜儿不哭,祖父和云修都在,没事的,都很好,陪着你,咱们好好养着,等你好了,祖父带你跑马去,墨羽好久没见你都想你了。乖,什么都不想了,咱们就好好养身子。”小姑娘勉强地扯了一下嘴角,就又睡了。
就这样醒醒睡睡,宇文澜在五天后才慢慢正常了起来。她才能被萧云修扶着半坐半躺一会儿,能吃点汤药以外的食材,她没力气,也不太说话,只看看祖父和萧云修。欧谷主在给她诊脉的时候发现,这次毒发后她又运化掉了一些毒素,这让欧家兄弟欣喜不已。但同时,她这次的损失也很大,得养上一段时日了。
见她慢慢恢复萧云修和宇文戟才轮着休息,紫英几个照料着她。宇文戟喂着她用膳,小姑娘轻声道:“祖父,您帮我问问欧祖父,我若真的无所出,我就去药王谷吧,我去换父王回来。”宇文戟皱眉:“澜儿,云修不是那样的人,你别被蛊惑了。”小姑娘看了一眼祖父,没再说话。
宇文戟感受到她这次醒来,一直心事重重,她恢复的很慢,似乎自己也在放弃,她甚至没有了往昔的那积极向上的精神了。“澜儿,待祖父百年后,镇南侯府也就没有了,我仅有你母亲一女,没有传承又如何?睿王府被百般猜忌坑害,如今云修也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养在青云寺的那个孩子,能扛得起吗?澜儿,你是逆世而来,你应该比我们想的更通透才是,为何坠了此道呢?”
宇文澜轻声道:“祖父,那一世我没情感,所以无惧无畏无感,这一世,我的牵绊太多了,我怕!我怕您不要我,我怕他负了我,我甚至怕有一天走在你们前面,你们会伤心难过,祖父,我不是以前的我了。我以前会背一首诗,里面有一句: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我不知道自己扛的住扛不住,我几世凉薄,仅这一世才得您庇佑,得他爱慕,若一切都是水中月,镜中花呢?我逆世而来,本就有反噬,一开始我以为我这一身毒是对我的报应,可现在我才知道,让人如沐春风,再将她扔进寒潭,才是报应吧!”
宇文戟听她说完,浑身颤栗,这孩子竟这么恐惧,刚要搂她,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萧云修将她搂入怀里了。“澜儿,就这么信不过我?”萧云修吻着她的额头,低声道:“今日当着祖父,我告诉你,我在皇都几次都梦见你,梦见一个声音在我耳边威胁我若不爱惜身体她就揍我;梦见一个声音对我说所幸能救回,让我耐心等待;梦见花海里火树银花之下一个背影在吹笛,你怎知我不是追你而来的呢?”
小姑娘在他怀里怔愣着,他说过一次,她以为是萧靖告诉他的。但所幸能救回那次,是连祖父都不知道的。萧云修将她轻靠在靠枕上,面对着她,认真地说道:“你能入我的梦,我的内力能进你的身,这些都不足以证明我是为你而活的吗?你听好了,你宇文澜活一天,我萧云修陪你一天,你活一世,我就陪你一世,你若转世,我随你转,只要你不嫌弃我,我永生永世伴你左右!”
宇文澜看着这个男人,两眼噙着泪,竟一时不知该说什么,萧云修看着她,轻轻拭去她滴落的眼泪,深情地说:“今日祖父做个见证,我萧云修若有子,得之我幸,失之我命,由不得外人置喙。你宇文澜是我唯一的妻,若我负你,必万劫不复,永世不得超生!”
宇文戟听完,将两个孩子搂在怀里,将他二人的头拥在一起,抱了良久。祖父起身把温着的参汤递给萧云修,就轻轻地出去了。萧云修一勺一勺地喂着她喝完,轻声道:“躺着睡会儿,你太弱了,禁不住这么哭。”说完,就搂着小姑娘躺下了,给她传着内力,轻拍着,哄她入眠。
小姑娘被他哄睡了,他用内力给小姑娘烘的暖暖的,将她圈在自己怀里,一刻也舍不得放下。澜儿毒发的那天,他就派陶能去了张府,直接转告了萧雁蓉,若还想与睿王府有关联就息了为他寻侧妃的心,若不听劝,他会派人送她们三人去北境苦寒之地,去守历代睿王的衣冠冢。
欧老二给小姑娘行了针,喂了药丸,对着她道:“这次的药给你调了药丸,让你舒服点。”小姑娘浅笑了一下,这些年药吃的比饭还多,早就习惯了,甚至吃甜食都不觉得甜了。宇文戟知道她已经习惯了苦,因为有时夹些去火的苦菜给她时,她都不会皱眉了。
欧祖父带着萧云修出去了,一直带他到湖边,兄长欧伯怀在亭子里等着他俩,见萧云修一来,说道:“今日有些话,我兄弟二人还是要和你说一说。她这次毒发后,自己运化了,她身上的毒又浅了一层,等她好利落了,圆房也是可以的,到时候老二会和你说。之前一直压着你,也是为了你们好,她受毒所累长的慢,今年九月她就十八了,可她身体也就十五,所以只能委屈着你。”
“若不是她舍了半身血给你,她现在确实要过得好一些。当初宇文戟一听说要用她的血救你,当场是要屠了我药王谷的,哥丹威诸葛逸几乎要杀红了眼,是那孩子劝住的。这些年他们宇文祖孙再也没提过这事,是他宇文家的仁义,但我兄弟二人为了医者仁心救了你,若你负了那孩子,我兄弟二人就是舍了着一身医术,也要医术变毒术,将你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