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那原本强壮有力的跳动变得微弱起来,沐儿一怔。
祝青岩的脉搏时有时无,时轻时重,她还从未遇到过如此奇怪的脉象。
“如何,是何病症?”一旁的祝澜关心道。
沐儿面色有几分尴尬,她重新将祝青岩的手臂放回被子里。
“这病……确实有些奇怪,是我学艺不精,分辨不出来,还是找个郎中瞧瞧吧。”
“没事的……”祝青岩虚弱的声音传来,“我小时候也这样,兴许是体质比较特殊吧,休息几日就没事了。”
“好吧。”沐儿只得同意,毕竟祝青岩是真的病了,她也不好强迫人家上路。
这几日只要她再盯紧一些,不要让她们和外人接触,想来不会出什么岔子。
沐儿又安慰了祝青岩几句,这才轻轻带上门,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沐儿走后,祝澜与床上方才还有气无力的祝青岩对视一眼,两人同时笑了起来。
祝青岩掀开被子坐起身,从腋下掏出了一块土豆,在手里把玩起来。
嘿嘿,没想到祝澜竟然还懂得这装病的法子,真是太好玩了!
将土豆夹在腋下,稍微一用力,脉搏便摸不到了,再一松开,又有了。
祝澜对她示意,让她躺好,土豆也要藏好,以防沐儿什么时候再突然过来。
她估摸着慕容静已经快从乌兹回到北疆大营了,只要苏淮看到纸条后能想办法见到慕容静,慕容静一定会来找自己二人的。
现在要做的,只有想办法拖延时间。
……
祝青岩如此装病,一拖便是五日。
沐儿每日都要来看看她,顺便把脉。为了不让她起疑,祝青岩只得每日都让自己的脉象看起来更加正常一点。
到了第五日,终于不好再继续拖下去了。
沐儿面带欣慰地看着已经能够下床走路的祝青岩。
“既然身体已无大碍,我们尽快出发吧。待送你们回到江州,我还要立刻赶回北疆大营复命呢。”
三人离开客栈,骑上三匹骏马,终于离开了云州城。
走出城门那一刻,祝青岩与祝澜视线相交,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担忧。
不知苏淮顺利见到慕容静没有,还是说慕容静被镇北王用别的事情牵绊住了?
否则按她骑马的速度,这个时候应该已经能赶到云州了。
就在这时,只听得一阵清脆有力的马蹄声响起,伴随着祝青岩无比熟悉的声音。
“小夫子!”慕容静一袭红衣,从云州城的后方策马奔来。
沐儿听到慕容静的声音,顿时脸色一变。
这怎么可能?郡主怎么会知道她们还在云州!?
她的目光慌乱,下意识看向祝澜二人,却又想不明白,这几日以来自己明明一直都看得很紧啊,她们应该没有机会传递消息才对。
眨眼间慕容静已经来到了三人面前,勒停马儿。
“呼,还好赶上了。”慕容静看向祝青岩,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随后,慕容静看向沐儿,“你先回军营吧,旁的事情不用管了。”
沐儿一惊,“可是小姐,王爷说——”
慕容静眸光微冷,“父王的命令是命令,我的命令就不是了?你现在立刻返回北疆大营,如有违抗,军法处置。”
“……是。”
沐儿走后,慕容静立刻问起她二人究竟是怎么回事。
祝澜先将自己与祝青岩上次来云州,通过那本《诸形字义流源考》查出的关于大祓和祭祀之事说了出来。
慕容静听罢,双眉紧锁。
“大漠之中的确有个叫木狼山的地方,如果那些大祓兵现在四处作乱,如此兴师动众,祭祀对他们来说一定很重要,很有可能大祓的主力也会聚集,的确是个一举歼灭大祓的好时机。”
慕容静抬眸看向她二人。
“你们不如现在就陪我回到北疆大营,我们去找父王说明清楚。如果不趁此机会将这些大祓兵一网打尽,不知还会出现多少个牛家村。”
提到牛家村,祝青岩便不由得握紧了双拳,眼中开始升起怒意。
祝澜沉默片刻,轻轻摇头,“小郡主,我们自然相信你剿灭大祓的决心。只是——”
她斟酌了一下方才继续道:
“只是镇北王……似乎并不这样想。”
“什么意思?”慕容静看着祝澜的眼睛问。
祝澜知晓疏不间亲的道理,也不好当着慕容静的面直白说出自己的怀疑,说话也只能点到为止。
她对慕容静拱手说道:“小郡主,消息我二人带到了。至于此事后续如何处理,郡主应当同镇北王商议,我与青岩还需赶回江州准备科考,实在帮不上郡主什么忙。”
祝青岩动了动嘴唇,却又不知该说什么,只能为难地看看祝澜,又看看慕容静。
慕容静因为祝澜先前的话有些微恼,提高音量道:
“我父王戎马一生,忠肝义胆,为大梁镇守边疆,功绩不容旁人置喙。他如此做,必定是有其他安排。
罢了,你们不愿意回去也罢,无论如何还是要谢谢你们的情报。此去江州路途虽远,但以小夫子的功夫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我们就此一别,后会有期。”
慕容静郑重地向二人一抱拳,最后目光落在祝青岩身上,终究什么话也没说,转身策马而去。
“阿静……”祝青岩有些难过地望着那鲜红色的背影。
祝澜轻轻叹了口气,拍拍她的肩。
“她是宁月郡主,自有她的使命。而你我如今要做的便是安心科举,待来日功成名就,何愁不能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