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九凝忽然倒吸了一口气：照这么看来，她如果想和慕云交换条件的话，是否能假装帮他继续追查之前的空灵大师所留下的一些线索，或者干脆用自己现代人的身份来糊弄一下他呢？

“闻非！”君九凝忽然喊道，“我们去找慕云！”

闻非皱眉：“公主，都已经这么晚了，不如明日……”

“唉！你不懂，”君九凝一挥长袖，说干就干，腿已经朝门口迈出去了，“做大事的人都是挑灯夜战的！”

闻非无语：挑灯夜战是这么用的吗？

公主你的文化水平似乎还没有我一个杀手高。

但这话他自然不会当着君九凝的面说，闻非只会跟上去，问道：“公主这么晚过去找他，是为了皇上的事情？”

君九凝“嗯”了一声，秋月已经打上灯笼在前面引路了，她披着大氅，走在刚刚扫完雪的宫道上，每说一句话，都会呼出一阵白气：“太医都说了，三日之内必须找到办法给父皇解毒，今日过去之后就只剩两日了，解决此事宜早不宜迟吧。”

闻非撇撇嘴：“此人诡计多端，对付这种人，就得先让他知道厉害……”

君九凝好笑地看了他一眼：“拳头再硬，也得看人家挡不挡得下来，否则你朝棉花打一拳，只会白费力气，说不定还把自己陷进去拔不出来。”

慕云名义上是被留下来替文武百官注意文帝的病情，实际上是被关在正泰殿，吃饭喝水上厕所都有人看着。

君九凝过去的时候，他似乎刚刚沐浴完，头发还湿着，只穿着一身月白色的中衣，松松垮垮地披着一件斗篷，看着怪冷的。

这偏殿没有生炭火，在这样的大雪天跟冰窖相比也好不到哪去，君九凝左右看了一眼，出声道：“怎么，本宫来了，你们也懒得伺候么？这屋子里面这样冷，是想害得本宫得伤寒么？！”

偏殿里的人都是看着慕云的，真正伺候的并不多，而且众人见君九凝和君清漓又是那样的态度，自然会刻意苛待慕云。

此时君九凝一教训，众人顿时惶恐地忙碌起来了。

慕云见状淡笑一声，揶揄道：“公主今晚怎么会有兴致过来？不过，也亏得公主过来了，否则我恐怕要在此处冻成一根冰棍了，也不知到时候有没有人记得为我收尸。”

君九凝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慕云脸色虽然看着雪白，但并没有那种受冷的青紫色，可见他也没冻着，更何况习武之人体内自有真气护体，阳火旺盛，可以御寒，慕云也好意思卖这种惨？

君九凝故意道：“我过来当然是为了看看慕大人在这里过得好不好了。不过看样子，慕大人似乎在这里吃不开啊？怎么，给你通风报信的小太监小宫女连个炭盆都没办法给慕大人弄来么，真是枉费了这通天的手段。”

说话间，正泰殿的宫人已经燃起了炭盆抬进来，还焚了暖香，烹了热茶一并送进来，甚至还有一盒八宝点心，在君九凝面前一字排开，殿内顿时热气腾腾起来。

慕云随手把湿发拨到背后，拢了拢斗篷，自顾自在君九凝对面坐下，看着这改头换面的桌子，不由得叹道：“看来微臣倒是要好好感谢一番公主了，否则哪有这样好的茶喝？”

君九凝反唇相讥：“怎么谢？以身相许还是赴汤蹈火？只是嘴上说说就不必了，平白让人觉得慕大人光会做些场面功夫。”

她故意这样说来恶心慕云，没想到对方倒是眼睛一亮：“公主此言倒是别有深意啊。不过臣没有当面首的志向，还请公主高抬贵手。”

君九凝恶向胆边生，忽然伸出右手，用食指挑起对方下巴，回想着自己从前在电视剧里面看过的各种男主“邪魅一笑”，努力模仿着那种油腻歪嘴的表情：“如果我今夜就是故意来睡你的呢？”

慕云笑了笑，倒也不做什么避开的动作：“公主今日还说臣是苍蝇，怎的现在上赶着要当有缝的鸡蛋了。”

君九凝被他一噎，顿时把手从对方脸上撤开，掏出手帕使劲擦了两下。

晦气！

她懒得再跟对方说些有的没的，直入正题：“既然你猜出来了，那我不瞒着你了：我确实不是君九凝，但我也确实是君九凝。”

说罢，她便坦然地看着慕云。

慕云见她收放自如，眼神闪过一抹异色，拈起茶杯喝了一口：“换魂？”

君九凝坦白：“是不是换魂，我不清楚，总之我不是你们这个世界的人，置于原来的‘君九凝’是不是去了我的世界，进入了我的身体，我也一概不知。但是我能如实地告诉你，对于我来说，不管是你，还是楚国，抑或是这具身体的亲生弟弟、亲生父亲，都没你们想得那么重要。我来到这个世界，也只是想活下去，有一处可以容身的地方，顺便享受享受荣华富贵罢了。”

“而你的目的，我也很清楚。你想达成你的目的，就必定会损害到我的利益，所以我要和你作对很正常，而你算计我，我也明白。到了现在这个时候了，我就不和你说些弯弯绕绕的东西了：你要怎么样才能放过楚国？”

慕云似乎思考了一下君九凝说话的真实性，旋即并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先问君九凝：“你不属于这个世界，却对这个世界很了解。这是为何？”

君九凝心道：“我总不能告诉你说，其实你只是书里的纸片人吧？”

她轻咳一声，撒了谎：“你可以把我当成一个从未来世界穿越过来的人，所以有些东西，我自然清楚。”

慕云眼神微冷，嘴上却笑道：“你来自未来，却对历史多加干涉？难道你不怕这些变化直接影响到未来世界，甚至影响到你本来的身体？”

君九凝瞳孔微缩：她没想到这层来着！要命！

慕云拍板，完全不信君九凝刚才说的一切：“你在撒谎。”

君九凝镇定地喝了一口茶，按捺住心虚，尽量不露出惊慌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