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兰性格泼辣,洞房中自然十分配合。折腾完男女之事,主仆二人自然要说说亲热的话。说着说着,干城忽然听到外面巡夜的人打更,便知道已到三更时分。干城抚摸着朝兰的鬓角道:“后日,我还来你这里。不过现在我得回大娘子房中一趟。”
朝兰满脸委屈与不舍,她拉住干城道:“老爷一会儿还回来吗?”
干城伸手捏了捏朝兰的脸蛋,笑道:“老爷我跑不了。不过大娘子的脾气你也知道。我是不想让你受委屈。过几日我就要去打西戎了。到时候你还是要和大娘子相处不是?”
朝兰自然知道其中的厉害关系,便要起身伺候干城穿衣。干城连忙用被子盖住朝兰裸露的身体,然后轻声说道:“夜里凉,别冻着。”干城这一番操作,哄得朝兰五迷三道。朝兰此时恨不得把命都交给他。
干城收拾利落,便从朝兰的房里出来,一溜小跑返回了自己的院子。干城看到正房的卧室还亮着灯,便知德音果然还没睡。德音见干城竟然回来了,便挖苦道:“怎么?今日在朝兰跟前丢人现眼了?”
干城连忙搓着手谄媚道:“娘子这是哪里话?为夫心里只有娘子。若没有娘子,为夫睡不踏实。”
德音虽然给干城纳妾,但心里终归是别扭,便又讽刺道:“夫君的心拳头大小,连一张席子都装不下。如何能装得下妾?”
干城连忙搂住德音,笑道:“你还不知道我吗?为夫心思全在娘子身上。”
德音仿佛抖落身上的蟑螂一般,挣脱干城的胳膊,然后吼道:“别碰我。你先洗干净。”
干城一愣,说道:“这么冷的天,又没有热水,为夫到哪里去洗?”
德音拍拍手,就见一位丫鬟从起居室中为干城端来一盆温水。然后德音喝道:“擦洗干净,换身衣服再上床。”
在德音的监督下,干城老老实实擦洗干净。德音这才递给他一碗参汤。干城既然熟悉了德音的套路,便在三个女人之间奔波劳碌乐此不彼。不过好景不长,到了正月初十,突然一群太监抬着两顶花轿来到金川伯第。原来郑德音给干城纳妾的事很快传到了陛下和太子的耳朵里。于是陛下将吴贵妃身边的一位侍女吴珮珮赐给干城为妾。太子妃也以陛下的名义将身边的宫女紫葲送给干城为妾。这下可是弄得金川伯第鸡飞狗跳。干城和郑德音也傻了眼,太子妃夺嫡都已经胜利了,为啥还要在自己夫妻跟前安插眼线?德音更是不乐意,朝兰和暮烟都是自己的陪嫁丫鬟,自己都能控制。吴珮珮和紫葲虽说是宫女,但都是贵妃和太子妃身边的人,这岂不是凭空多了两个祖宗?
转天早起吴珮珮和紫葲早早来到干城与德音的庭院中恭候。干城和德音将吴珮珮和紫葲让入中堂。德音又指挥丫鬟们给两位宫女看座,但吴珮珮和紫葲不肯就坐。紫葲深施一礼,说道:“奴婢紫葲给老爷和大娘子请安。”
随后吴珮珮略带羞涩地向干城和德音请安,而且还偷偷瞄了干城两眼。干城端坐不动,只是轻轻向吴珮珮点头微笑致意。紫葲则目不斜视,眼睛只盯着鞋尖。德音将二人的状态尽收眼底,便缓缓说道:“二位既然出了宫,以后这里就是你们的家。你们不必如此拘束,有什么事坐下来说吧。”
熟料两个人还是不敢就坐,紫葲轻声说道:“奴婢来之前,吴贵妃和太子妃嘱咐我二人要像侍奉主子一样伺候大娘子。”
郑德音见二人没有依仗吴贵妃和太子妃的威势飞扬跋扈,又听到吴贵妃和太子妃如此叮嘱,压在心头的一块巨石总算松快了不少。她起身笑道:“臣妾对贵妃娘娘和太子妃殿下的恩典不胜感激。”然后她坐下说道:“既然贵妃娘娘和太子妃殿下将二位赐给老爷,咱们今后就是一家人了。你们也不必客气,有话还是坐下来慢慢说。”
两位女子这才斜签着身子坐下。德音又向二人问了问陛下、吴贵妃、太子和太子妃是否康泰,饮食如何……等礼节性的问题。
干城坐在一旁仔细端详了一番二位女子,只觉紫葲身段柔美,五官精致,仪态端庄,言谈举止落落大方。想比之下吴珮珮就有些落了下风,不过吴珮珮娇小玲珑,言谈举止羞涩胆怯,却别有一番风情。干城趁着三位女子谈话的间隙提醒道:“今日时候不早了,你们先跟着大娘子一起去给老太太请安吧。还有二位姑娘远道而来,若是在饮食起居上有什么需要尽管与大娘子说。家里的事自有大娘子主持。”
德音一拍大腿道:“多亏老爷提醒,差点忘了向老太太请安。”说罢起身就要带着吴珮珮、紫葲、朝兰和暮烟去给老太太请安。
干城又笑道:“你们平日在家里有什么不清楚的,就直接问大娘子。一切听大娘子安排就是了。”然后便挥了挥手,示意让德音带着众人去向老太太请安。
紫葲和吴珮珮都是长期宫斗的幸存者,自然听得出干城讲话的重点,便起身向干城和德音再次行礼,然后齐声说道:“奴婢今后凡事全听大娘子的。”然后退出中堂与郑德音去老太太跟前请安去了。
到了夜里,干城经郑德音的批准去了吴珮珮的房里。干城再怎么说也是有经验的人,下手轻柔,更兼甜言蜜语,自然令吴珮珮心满意足。干城与吴珮珮完成人生大事,便将吴珮珮搂入怀中,然后轻声说道:“本想着开春带你出去打猎,再到山里看看景色。可是眼下军情紧急,到了正月二十日,我就要赶往西域。着实委屈姑娘了。”
吴珮珮一头扎进干城的怀中,嘤嘤哭泣起来。干城轻抚她的后背说道:“姑娘这是怎么了?莫非是哪里不舒服?”
吴珮珮泪眼婆娑道:“妾身没有那么多奢望,只盼着老爷早日平安归来。”
干城又是一番甜言蜜语抚慰。说着说着,干成问道:“也不知道,陛下为何会将姑娘赐给我?”
吴珮珮说道:“玉州府知府同知专门负责搜集玉州各家勋贵的情况。这位知府同知得知老爷纳妾,便派三百里加急将此事报给皇上。陛下得报后,就与贵妃娘娘商量,然后就将妾身送到老爷这里来了。老爷一定要小心玉州的知府同知。”
干城点点头道:“为夫光明磊落不在乎这些。再者作为臣子也应当接受朝廷的监督。不过说心里话,我还是十分感谢这位知府同知,若没有他,我又如何能与姑娘相遇?”总知干城是怎么酸怎么来,吴珮珮是越酸越好。
到了半夜三更,干城又要走。吴珮珮自然拽着不放。干城劝道:“大娘子的脾气,估计你们也都有所耳闻。为夫也是为珮珮好,咱们也要给大娘子一个适应的时间,是不?”吴珮珮纵是万般不舍,也不敢招惹郑德音。人家连驸马都敢抽,何况自己一个小宫女?现在自己又在郑德音手心里,更是不敢得罪,只好一个人躲在被窝里偷偷哭泣。
干城回到房里便将从吴珮珮口中套来的话,学给德音听。德音叹道:“没想到,贵人们对咱们这么不放心。”
干城一边吸溜着参汤,一边说道:“这都是情理之中的事,娘子不必挂怀。不过吴珮珮还说,贵妃娘娘让她每月给宫里去一封信,报告一下为夫和娘子的近况。”
“什么?”德音听罢不禁娇躯一颤。
干城笑道:“好了,娘子。明着派她两个总好过暗地里安插几个广闻寺的探子在咱们身边。那些个人为了迎合上意什么都敢捏造。”
德音点点头道:“也对,她两个要是能怀上夫君的孩子。也不会说对咱家不利的话。”德音忽然意味深长看着干城道:“也不知夫君都用了些什么手段,能够从吴珮珮嘴里套出这些隐秘的事情来?”
干城连忙谄媚地说道:“为夫用尽手段,都是为了家里好,为了娘子好。若是不能替娘子说服她两个,任由她们将家里的事情合盘告诉陛下,难免会闹出误会。”
德音皱着眉看着干城道:“我怎么觉得你在骗我?”
干城赶紧放下参汤,搂住德音又是一通哄骗。干城其实也说了一半实话,要是不哄住吴珮珮和紫葲以后定然会惹出各种事端。现在套住了吴珮珮和紫葲,就可以利用她们和宫里搞好关系。
转天干城去了紫葲的房里。不过紫葲对干城有些排斥,干城也没有用强,只是笑着对她说道:“萧某不是贪色之辈,只是长者赐不敢辞。若紫葲姑娘心有所属,或者不愿为人妾,可以先在我家住一段时间。待我从西域回来,向太子妃殿下禀明,再为姑娘另寻良缘。”
紫葲看了干城一眼,又低下头沉默不语。干城见状起身,就准备回德音的房里。熟料紫葲喊道:“老爷,你可还记得锦绣郡主殿下?”
干城立刻转过身来看着紫葲道:“郡主殿下怎么了?”
紫葲看到干城关切的眼神不似装得,便说道:“萧将军走后,锦绣殿下郁郁寡欢。她现在日日祈祷,只盼萧将军能够平安凯旋归来。奴婢来的时候,郡主殿下说奴婢有福了,萧大人是个重情义的男子,不被功名利禄所诱惑。你若得他真心,一生就有了依靠。还说萧大人不会做贱人,定然会善待奴家,奴家以后定会自在幸福。还说,还说……。”
干城颇为动容道:“殿下还说了些什么?”
紫葲说道:“殿下还说羡慕奴婢。”说罢紫葲眼中含泪看向干城。
干城双手按住双膝,低头沉吟不语。他心里有千言万语不知该从何说起,只觉自己给郡主平添许多烦恼。又觉得自己有负于郡主殿下的一片厚爱。要是当初没有去文华殿就好了。但是许许多多的话,既不能向紫葲倾诉,更不能与德音说。干城抬头看到紫葲的桌上放着一支琵琶,便起身将琵琶抱在怀中,又将窗户推开,对着清冷的月光弹起了《昭君怨》。仿佛要将此曲演奏给远在京城的锦绣郡主来听。
紫葲对音律造诣颇深,她很快就听出干城曲中悲怆之情。她取出一根长笛为干城伴奏。干城闭着眼睛,任凭冰冷的北风吹打在自己的身上,仍然聚精会神地弹奏着手中的琵琶。两人弹奏了几曲后,干城用一种颇为复杂的眼神看着紫葲,忽又惆怅道:“男女之情,宁负一人,不伤一人。”说罢头也不回的走了。
全家人都听到了紫葲房中传来的琵琶与长笛声。有的下人听后,不禁暗暗摇头。萧云华听了一曲,不禁叹道:“我嫂子真是不容易。太子妃这是给我家哥哥送来了一个通音律的狐狸精。”
云华的丈夫柳卿也推开窗聆听了一会儿,然后说道:“这琵琶是谁弹的?这笛子又是谁吹的?”
云华道:“弹琵琶的肯定是我大哥。”
柳卿细细品味道:“听你大哥的琴声十分苍凉悲怆,不像是纳新妇很开心的样子。”
云华道:“开不开心有什么关系。我大哥不过是凭乐曲引诱紫葲姑娘罢了。”
柳卿道:“不对啊?《昭君怨》曲调幽怨悲怆。今日你大哥弹《凤求凰》才应景。”
云华一把扯住柳卿的耳朵道:“真没看出来,你也是一肚子花花肠子。平日里装得老实,暗地里什么都会?”柳卿连忙告饶。
德音听到干城与紫葲琴瑟相和,更是有些焦躁,在房中来回踱步。听到曲声高潮处,德音气得将桌上的参汤都倒了。一直以来,琴瑟相和都是专指自己与干城。今日竟然冒出一个紫葲,就连锦绣郡主都不曾这样。莫非这紫葲是在向自己示威不成?德音一把推开房门,就准备去紫葲房里把干城拖回来。忽然曲声停止,德音看向紫葲的房中,并没有熄灯。德音暗想,莫非干城要弄什么灯下赏美人不成?她正要发作,就见干城从紫葲的院子里回来了。
干城看到站在院中的德音,不由得一怔,待回过神来连忙搀扶住德音道:“娘子,你这是干什么?大冷的天站在院子里,可别着凉了。”说罢两个人回到了房中。
德音自然不肯饶,一个劲追问干城今日为何回来这般早。干城自然不肯说实话,只是满嘴胡诌信口开河。德音哪里肯罢休,直接塞给干城一支长笛,自己抱着琵琶,两个人演奏了几曲才算罢休。
紫葲听到德音院里的琴声,顿觉自己今日冒失,不该与自家老爷琴瑟相和。她也清楚大娘子这是警告自己,想必今日自己必定是惹怒了大娘子。她又觉得自己误会了干城,本以为他是薄情寡义之人,见了别的女子便忘了自家郡主。
她又细细品味干城所说“男女之情,宁负一人,不伤一人”之语。她只觉此话的确很有道理。萧干城自始至终其实并未做过伤害自家郡主的事。许多事情只是他作为东宫属官应尽的职责。若深纠起来自家郡主不过是自寻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