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来不及再多做什么,只能拎起霍文澜,佯装她朝江轻也刺去,而后一掌将江轻也震下断崖。
“轻也!”
裴烁几步上前,只够住了她的衣裙,裙摆飘扬从他掌心划过,再然后,是另一道玄色身影一跃而下,没有一丝犹豫。
那是萧鹤微。
曹德看到这一幕,两眼一黑,险些晕过去,他赶忙拍着赤影卫道:“还不快去救人,陛下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咱们都别活了!”
赤影卫纷纷去寻人,裴烁握紧手,拔出腰间长剑,了结了那几名刺客,看着晕倒在地的霍文澜,她手中握着一把剑,剑尖染了血。
“曹总管,还是先送良妃娘娘回去吧。”
他是第一个到达现场的人,自然是听到了刺客的那句话,后面到的人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一个手握长剑只是晕倒,另一个却跌落断崖,不由得多想起来。
曹德点头,吩咐人将霍文澜扶起来,先带回金光寺。
断崖下,江轻也坠落在一棵树上,也多亏了这棵从半山处横长出来的树接住了她,不然她怕是真的要粉身碎骨了。
寒风不住的往上钻,她紧闭双眼,只觉得头疼得很。
萧鹤微下来的时候自然也被这棵树给拦住,看到昏迷不醒的江轻也,他小心的将人揽进怀中,轻声唤了一声:“阿姐?”
江轻也迷糊间只能听到有人在喊她,可她醒不过来,就连抬手都有些困难。
看着她皱眉,萧鹤微用外衣替她遮挡住寒风,他抬头观察着四周的情况,此处断崖除了这一棵树,什么都没有。
要是想活,只能下到崖底去,可从这里看去,那崖底深不可测,雾蒙蒙的,没人知道它有多深。
但不下去,这棵树也坚持不了多久,它承受不起两个人的重量。
深吸一口气,少年没再多犹豫,抽出腰间别着的匕首,无论多难,能不能活,他都要去试一试。
他说过,有他在,他就会护着她。
“非晚?”
江轻也艰难的睁开眼,便看到萧鹤微将她背在身上,他用匕首将衣服割成布条,好方便固定她,不让她掉下去。
“别怕,阿姐,我会带你走出去的。”
他侧过头,伸手拍了拍她,江轻也脑子晕乎乎,那刺客下手太重,敲的她脑袋到现在都像是要碎裂一样的疼。
江轻也已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但她看着萧鹤微将匕首深深嵌入到山石之中的时候便明白了。
他是要带着她下到崖底去。
她没再多说什么,伸手环住他的胳膊,不给他添麻烦,刚刚她也看过了,这周围什么都没有,除了那棵接住他们的树以外,就没有了。
不下到崖底,他们真的会死。
“对不起,非晚,我又给你添麻烦了。”
江轻也觉得,从他登基以后,似乎她麻烦他的次数,已经记不清多少了。
萧鹤微将匕首的另一端拔出来,这是一把双刀匕首,就是为了应对这样的情况,且刀身是玄铁所铸造,完全经得起。
听到江轻也的话,他轻摇头:“阿姐从来没给我添麻烦。”
若要真的论起来,少时她因他受过多少处罚,已然都数不清了。
他用两把匕首交叠,缓慢朝着山崖下去,那条在五年前险些被萧远修废掉的胳膊其实一直没好,太医说这条胳膊不能用重物。
但他不信,骑马射箭,他偏要用这条胳膊。
只有疼到极致,才可以忍受极致的痛苦。
所以即便他此时已经感到筋疲力尽,却也咬着牙坚持,他从不松懈一刻,难道不就是为了在危难来临的时候,有护着她的能力吗?
想到这里,萧鹤微将口中的血水咽下,直到两人脚踩在落叶之上,江轻也此时也恢复了过来,解开束缚后,她伸手扶住他。
“坐下歇会儿。”
萧鹤微脸色有些白,但看到江轻也却露出一笑:“我没事,整日在演武场,可不是白练的。”
看着他故作轻松,江轻也将手中帕子递给他:“擦擦汗,我去看看这周遭的情况。”
萧鹤微接过帕子,看着她步子有些踉跄,他伸手拉住她:“我去吧。”
“就在周边,不乱走,有事我喊你。”
江轻也抽回自己的手,安抚了他一句,他背着她从那么高的山崖下来,双手都在颤抖,她又不是瞎子,怎么会看不到。
她的话说的不容拒绝,萧鹤微也不好再做挽留,只能看着她在这周遭走着,不多时,江轻也走回来道:“那边有个山洞,天色有些暗,这里还有些冷,我们先去躲一躲吧。”
这山崖这么高,她也没找到出路,也不知上面的人什么时候可以找到他们,不如先去山洞休息一下,补充体力。
再者,夜间大雾封山,也不好行走。
萧鹤微点头,站起身来,看着江轻也的背影,他忽而扶住山石,装作痛苦道:“阿姐,我好像崴了脚,有些疼。”
听到这声,江轻也急忙走过来扶住他:“怎么崴了脚,我看看。”
她蹲下身,就要去摸他的脚踝,少年脸一红,拉住她的胳膊:“想来是刚刚起的有些猛。”
“我扶着你,慢些走,不急。”
江轻也让他将手搭在自己胳膊上,萧鹤微顺势靠近她,脚崴不崴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次的事情,似乎也并非是灾难。
至少,他得了和她独处的机会。
就这样,两人缓步朝着江轻也刚刚发现的山洞走去,这里她刚刚没仔细看,现在才发现,这好像是山间猎人捕猎时临时搭建的屋子。
里头还有一口锅,干柴火和一张稻草铺的床,只是落了灰,想来已经许久没人居住了。
“有人住过,那这里定然是有出路的,只是现在雾气越来越大,等雾小些,我出去看看。”
江轻也松了一口气,她刚刚还担心,这山崖底下就连出去都成问题呢,现在好了,知道有出路,她这悬着的心也算安了。
“阿姐,想不想吃烤鸡?”
少年坐在石凳上,托着下巴,那石凳有些矮,他长手长脚的在那里,怎么看怎么有些憋屈。
“烤鸡?”
江轻也不解的问了一句,这山林,连个野果子都没有,哪里来的野鸡?
萧鹤微笑着将挂在一旁的弹弓取下,用手抵在唇边,轻声说道:“嘘。”
这一声,江轻也的呼吸都不由得放轻了许多,而后便能听到似乎真的有什么小动物在外头的灌木丛中,走来走去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