贴身妈妈清楚盛南锦也是个不好惹的,自己要是去盯着她,一旦被察觉只怕要吃不了兜着走。可若是不去,盛氏又肯定不高兴,自己一样没好日子过。
里外都不好做,她只能硬着头皮含含糊糊地答应下来。
好在盛氏心里装着事,心思根本不在她身上,因此也没怎么在意。换做平常,早就劈头盖脸一顿骂了。
这一夜注定难以安眠,盛南锦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脑袋里想的都是如何破解眼前的局面。
总不能由着盛氏胡来吧?
何况自己挡得了这一次,那下次呢?只要盛氏和沈集的心思不死,总归还是要惦记自己的。
不知舅舅收到她的信了没有?
若是舅舅那边有个动静,能让父亲也站在她这边就好了。
盛南锦纠结不已,忽然听到外面一阵轻巧的脚步声。她一惊坐起,惹得本就没有睡下的彩笺也一股脑地坐了起来,“大小姐,您怎么了?”
盛南锦压低声音道,“外面有脚步声,你去瞧瞧是谁,夜里不睡觉乱走什么?”
彩笺虽然胆小,但想到先前陈六儿媳妇的交代,还是壮着胆子打开门缝向外看了看,“大小姐,是三小姐提着灯笼往姑太太的房间去了。”
盛南锦忍不住皱了皱眉,“这么晚了,她要干什么去?”
彩笺道,“那就不知道了,要我去打听打听吗?”
盛南锦摇了摇头,“不用,你回来躺下吧。”
彩笺依言走了回来。
以盛南锦对盛南纱的了解,此刻还要去盛氏房里,多半是看看盛氏还有没有什么吩咐,不得到盛氏的点头,她就算睡觉也不踏实。
对这个未来婆婆,她倒是真心敬重,就怕盛氏不会买账。
想到这里,盛南锦又有些想笑。
她视沈家为火窟,避之如恐不及,可盛南纱却如飞蛾扑火一般,趋之若鹜地想要一头扎进去。
甲之蜜糖,乙之砒霜。
她还真是搞不懂,那沈集有什么好?
不过转念一想,从前的自己不也和盛南纱一样,被表面的美好蒙蔽,一颗心全都放在了人家的身上吗?
大家都是一样的,谁也不用笑话谁。
盛南锦轻轻叹了口气。
过了片刻,窗外传来了盛南纱的抽泣声。
不用说,肯定是在盛氏那里受了气。
盛南锦想到了卫姨娘,被自己捧在手心里养大的女儿这样受欺负,不晓得她知道后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外面又渐渐恢复了安静,只有夜风吹动树叶,发出沙沙的响动。
盛南锦毫无睡意,一直折腾到天快亮时才眯上了眼。可也只睡了一会儿就被动静吵醒,她缓缓睁开眼,就听到门外传来了盛氏的声音,“这都什么时候了,阿锦怎么还不起来?今日要为老夫人做法事,少了她怎么能行?快把她叫起来,真是越大越不懂事,越发不让人省心了。”
盛南锦撇了撇嘴,心里十分的不以为然。
要不是为了陷害自己,盛氏只怕到死也想不起要为祖母做法事。
自己都是个拎不清的,还好意思说别人。要不是早就清楚她的打算,盛南锦差点儿真相信她是个孝女呢。
盛南锦懒洋洋地从床上爬了起来。
奉命进来的陈六儿媳妇见她起来了,连忙走上前道,“大小姐,姑太太那边来催三四次了。”
盛南锦微微点头,“也是该起来了,拿衣服来给我。”
陈六儿媳妇打量了她的神色几眼,担心地道,“您夜里睡得不好吗?怎么脸色这样差,要不要多涂些胭脂盖一盖?”
盛南锦拿过手镜一瞧,镜中的自己脸色苍白,眼圈下一片青色,看着就觉得不健康。
她忍不住笑道,“这样更好,正愁不知道怎么堵别人的嘴呢。”
她简单梳洗,换了一身素净衣服,由陈六儿媳妇和彩笺等人服侍着往前殿走。
出了禅房没多远,盛南锦便小声对入夏吩咐道,“你想办法溜出庵,问问你哥哥和尺素,昨儿夜里有没有什么人进来过?”
入夏点头答应,头也不回地跑了。
陈六儿媳妇道,“她还是个小丫头,话也不会传,别耽误了要紧事,还是让我去吧。”
盛南锦道,“正因为她小,才不引旁人的注意,要是你去,早就被有心之人给发觉了。”
陈六儿媳妇便不再多说。
等来到前殿,除了盛南锦人早就齐全了。
盛氏黑着一张脸,一看就十分的不高兴,正准备张口训斥几句,窦姨娘已经先一步抢着道,“我的老天爷,大小姐这是怎么了?脸色这样的难看,是不是身子不舒服了?”
盛南锦忍不住想笑。
她就知道,只要能让窦姨娘的两个女儿不受苦,她绝对是个非常合格的队友。什么话不等你说,她就抢着帮你办了。
盛南锦故作虚弱地道,“身上没什么力气,头也疼得厉害。”
窦姨娘故意嗔怪着道,“您也真是的,既然身子不好,就该躺着休息才是。想是昨儿折腾了一天累着了。您这样,回到家里让我如何向老爷交代呀!”
盛南锦微微一笑,轻声道,“姨娘别担心,我还没那么娇弱。”
盛氏也在一旁不悦地道,“她是家中的嫡长女,为老太太做法事,她怎么能缺席呢?你就别乱嚷嚷了,只是辛苦一些,死不了人。”
说完还忍不住瞪了咋咋呼呼的窦姨娘一眼。
窦姨娘选择站队后可不怵她,冷笑着道,“正因为是嫡长女,所以才更金贵宝贝些。家里就不用说了,临出门前老爷还特意把我叫过去,再三叮嘱谁出事大小姐都不能出事,要不然没办法向舅老爷交代。姑太太也知道,如今舅老爷平步青云,正是好时候,要是大小姐有个不痛快,舅老爷还不得将咱们家老爷给吃了呀?”
盛氏听她动不动就把惠仲文搬出来说一说,倒像是有意压着她一般,狠狠地道,“她是盛家的女儿,惠家凭什么指手画脚?这些年老爷多有让步,不与惠家一般见识罢了,难道真就怕了他们不成?”
怕不怕窦姨娘不知道,只不过眼下盛家需要仰仗惠仲文,因此盛时得罪谁,也绝不敢得罪他。连带着盛南锦也跟着鸡犬升天,成了家里独一无二的存在。
何况盛氏虽然声音大,可谁不清楚她的如意算盘是怎么打的?
要不是为了借惠仲文的势,她会伏小做低的在盛南锦面前讨好吗?
窦姨娘翻着白眼道,“姑太太,要我说不论是盛家也好,惠家也好,都与你们沈家没什么关系。您还是把自家的日子经管好,别操心旁人家的事了。这些事儿啊,老爷自有安排。”
盛氏气得脸都青了。
这个窦姨娘……居然敢这样和自己说话!
她正要发作,就听盛南锦波澜不惊地道,“不是要做法事吗?怎么还不开始?我这儿腿已经有些打转了,怕是坚持不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