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珠宝铺子,怎么也值得数万两银子。
那陈然,竟就这么送给了香菱这个小姑娘!
一直到回了荣国府院中,平儿都还没能回过神来。
“呦~”王熙凤见她这幅模样,却是打趣“魂儿这是被谁给勾走了?”
“奶奶莫要笑话。”
收拾好情绪,平儿将之前的事儿讲述了一遍。
王熙凤听着逐渐皱眉“那铺子,真的值得数万两?只讨了个人情,岂不是亏了!”
平儿心头一紧,急忙解释“毕竟是薛家送的,里面还有贾知府的面子在...”
“你还真是动了心思不成?”王熙凤疑惑的打量着她“怎得帮着外男说话?”
“奶奶!”
平儿不依跺脚,干脆转身出去。
这一下午,她都是心神不宁。
在她的世界观里,从未想过会有哪個男子,将价值数万的东西送给女子的,完全是三观碎裂~~~
想想自己家的几位爷,为了几百两银子都能闹的天翻地覆...
思绪转换之间,就听闻主屋内传来了激烈的争吵声。
“整日里就知道要银子,要银子!家里的银子都让你霍霍光了!”
“吵什么吵!在外应酬,花些银子算得了甚!”
“银子没有,只有命一条!”
“给你脸了是吧~~~”
毫无疑问,王熙凤与贾琏,又因为银子的事情争吵起来。
平儿起身就打算过去劝说一番,让两人消消火气。
可走到了门口,却是顿住了脚步,转身又回到了榻上。
‘她们夫妻吵架,关我屁事!’
之所以不再做平衡的和事佬,自然是因为陈然之前修改了字幕。
将‘方能维持表面夫妻’给改成了‘不能维持表面夫妻’。
不大会的功夫,怒气冲冲的贾琏踹门而出。
发钗散乱的王熙凤追着出来哭喊“没良心的东西,抢我的银子~~~”
不知怎得,见着王熙凤这副凄惨模样,平儿的心情没来由的大好起来。
兴隆街,珠宝铺。
坐在椅子上的陈然,正在翻阅账簿查账。
他不时停下,拿起笔在账簿上圈圈画画。
在大明世界里做过军队统帅,后勤方面的事儿绝对是知道的清清楚楚。
对比起来这边的账簿,看出其中的猫腻自然不是难事。
“公子。”
俏脸上带着红晕的香菱,端着茶碗过来“请用茶。”
平儿那等心思细腻之人,都被陈然送铺子的举动给震惊到了,更别提香菱了。
哪怕是到了现在,她都还晕乎乎的。
不知该如何报答陈然,只好做自己能做的事情。
“不用如此。”陈然示意她坐下说话“我说过了,我是要去参加科举的,这铺子不好放在我的名下。你不用如此这般...”
他说了很多,可惜香菱压根没听进去。
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要好生服侍公子,好生报答他。
“可真刑啊。”陈然计算了一番,放下了手中的账簿“单单是账面上就少了六千多两,真是胆大妄为!”
“六千两?”香菱大惊失色“这么多?”
“你看。”陈然翻着账簿给她做解释“就像是这一笔款子,送程御史家一条珍珠项链,计用二分重珍珠一百零八颗,中秋收款纹银四百二十两。”
“单单这么看,是不是觉得没什么问题,甚至卖的还便宜了?”
人工养殖的珍珠出现之前,色泽,形态大小相似,重量更是能够达到每颗五分以上的珍珠,一百零八颗凑一条项链,起码也得数千两。
哪怕是二分重的,四百多两也称得上是便宜。
香菱忽闪着眼睛望着陈然,静静的等着他说话。
“若是薛蟠那等蠢货,一眼看过去就被哄了,可却是瞒不过我。”
他的手指,点在了珍珠二字上“这珍珠,是分产地的。合浦的珍珠,与德清的珍珠肯定不是一个价。只说了二分重,却没提色泽,这同样是影响价格的重要因素。”
“这笔账的问题就在于,用产地与色泽不如意的劣等珍珠,替换了真正能价值四百两的珍珠,这里面的差价就落在掌柜们的手里。”
香菱惊叹不已“公子,你好棒~~~”
“你怎知我有根...咳咳。”习惯性的口花花几句,好在很快反应过来“你在铺子里看着,我去趟县衙。那掌柜吞了多少都得吐出来!”
他太懂衙门里的套路了。
来到衙门,首先就是送上贾雨村的名帖,去见那罪恶滔天的县令。
至于说为何知县罪恶滔天,那是有说头的。
‘前生不善,今生知县。前生作恶,知县附郭。恶贯满盈,附郭省城。’
知县附郭省城都已经是恶贯满盈了,现在这万年县附郭的可是都中,当然是罪恶滔天。
都中到处都是官,都是惹不起的皇亲国戚与勋贵。
在这儿做知县,心中的苦楚自是难以言表。
“学生陈然,见过县尊。”
“哈哈哈~~~子厚无需客气,坐坐。”
陈然虽说是个白身,可却是挂着金陵知府幕僚的身份。
万年知县对他的态度,自然是客气的多。
两人喝着茶说着闲话,谈论锆山先生的文章,述说梅山学院的教学水平,又着重提及了巡盐御史林如海。
毕竟攀关系的源头,还是林如海与万年县县令有关系。
至于说什么关系,他们两个是同科。
东拉西扯说了许多事儿,甚至就连童试的事情都定了之后,陈然这才状若不经意的提及珠宝铺的事情。
“...故人之女,托为照顾...金陵薛家,主动赠送...恶奴欺主,倾吞财货...劳烦县尊,鼎力相助...”
当然了,最为关键的事情肯定要提到“学生路过枫桥时,见桥面坑洼不平影响通行,愿捐赠三千两银子修桥铺路,还请县尊为万年县百姓计,收下善款。”
送钱,也是一门学问。
不是说拎着一箱子银子上门,仍在人家面前就能成了。
用修桥铺路的名义送银子,县尊大人拿的是天经地义。
当然了,这三千两里能有多少是用来修桥铺路的,那就没人知道了。
万年县令知道,这是要跟自己平分那掌柜的赃款。
六千两的款子一人拿一半,非常合理。
而且,掌柜的其他财产,可就全都归衙门了。
条件合适,合作立马就达成。
万年县令笑眯眯的应下“拿到状子就过堂”旋即端起了茶碗。
陈然告辞离开,寻着专门做这等事情的讼棍,花费银子买了状子送入衙门。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衙门里自有办法让那掌柜的将银子吐出来。
而且为了免除后患,那掌柜的想来要不了多久,就会在狱中暴病身亡。
陈然在大明世界里待了几年,早就将这些门道给摸了个清清楚楚。
花了三千两不重要,本就是计划外的收入。
重要的是,通过这件事情震慑住了珠宝铺的众人。
从学徒门子,到大匠账房。铺子里的人,至少目前对新东家是恭敬的很。
哪怕陈然安排香菱这个小姑娘来管铺子,也无人敢于说风凉话,更加不敢有什么小动作。
杀鸡儆猴这一招很老土,却是非常管用。
都中城东,梅山书院。
书院之所以用梅山为号,并非是建在梅山之上,而是创办书院的是梅山先生。
梅山先生曾做过开国太祖皇帝的幕僚,立国之后做过几年的户部尚书,后来荣退就在京中创办了书院。
百十年来,梅山书院出过数十位进士,超高的上榜率,让全天下的读书人都趋之若鹜。
“学生年少之时于城外陈家村私塾就读。”
“启蒙老师为锦修先生。”
“天有不测,去年水患,陈家村被淹,锦修先生也不幸罹难。”
书院书办是一位年约六旬老者,看面相就是饱读诗书之人。
听完陈然这添油加醋的讲述,感慨了几句“我与锦修也有过几面之缘,未曾想却已天人永隔。”
说罢,拿起了陈然送上来的书信“既是锆山先生推荐,想来你也是有真才实学的。书院这里有入学题,你且拿回去做题。三日之后送来,考核通过便可入书院就读。”
这与后世所谓名校推荐信差不多。
有名人推荐,又出得起学费,自然就能上得了好学校。
当然了,为了避免损害学校的名声,最基础知识的考核还是要有的。
回家之后,陈然转身就回了现代世界。
上岛咖啡屋。
柳如烟在陈然面前坐下,抬手撩了下耳畔的大波浪“又憋不住了?你找我就不能有别的事儿?”
伸手将咖啡推到妹子面前“别乱说,找你有正事。”
“除了裤裆里的事儿,你找我还能有什么正事。”端起咖啡抿上一口,柳如烟偏头望向窗外“我公司里的职务被停了,卡也被停了。”
陈然心头微动“你有什么打算?”
“我自己的车子房子都卖了。”肤色如玉的柳如烟,轻启丹唇“之前也有些积蓄,准备自己开公司。”
“你一定能成功。”
陈然赞了一句“先住我那,我的车也给你开。”
“在哪租的房子?”收回目光的柳如烟打量着他“你买得起车?”
“别瞧不起人。”
陈然笑着起身,拉着她就往外走“我记得你说过,认识国学大师,帮忙引荐一下。”
来到外面街道旁,见着陈然掏出钥匙点亮路旁的兰博基尼大牛,柳如烟险些破防“多少钱租的?”
开门从储物柜拿出蓝本递给她看“你在外面开公司也要撑住面子,拿去用就是。咱俩这么深入的关系,别跟我客气。”
柳如烟认真的看着他,片刻之后接过钥匙走向驾驶座“国学大师也要吃饭,上门拜访得送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