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叶小川他们要走。
慌的刘主任赶紧起身,“叶知青同志...”
指指叶小川提溜在手里,那根长梭梭、软塌塌的玩意儿。
“那...那甚...嘿嘿?”
等出了信用社主任办公室。
眼见四下无人。
老赵拍拍叶小川的肩膀,“小川啊,刚才你那些名头,都是真的么?”
叶小川笑笑,“只要问,那肯定就是真的啦!”
自己的前身,经常看杂志页面底下,那些读者花钱刊登的交友信息。
像什么“本人女,19岁。海内存知己,远在天边的你,可否成为我的歌名战友?联系地址:胶东省照日市xx公社,邮编……”。
“我朋友,男,21岁。陌生的夜,陌生的你,同志,愿鸿雁捎来你的消息。联系地址……”
自己的前身,经常看这些东西。
而且他时不时的,真还会贴上5分钱的邮票,写封信去搞个什么“书信交友”。
既然这事儿已经做实了。
咋就不是那本杂志社的“资深信息交流员”了?
至于说榆林杂志社的“预备约稿员”?
大队长啊,这可不赖我。
你们咋就光听“约稿员”三个字。
却把“预备”两個字,给丢一边不管了呢?
我现在没投稿,不代表我以后不投啊,对不对?
老赵见叶小川不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心里估计也猜到了个大概。
于是他便换了个问题,“小川,你一刚开始提出要贷款5万,那个是真的假的?”
叶小川嘿嘿一笑,“我说大队长,假如有只小兔子朝着你张口,你会怎么想、会怎么对待它?”
“兔子张口,能有多大个事儿?随手丢半截蔫萝卜给它呗!”
等到这句话一出口。
大队长自己也反应过来了:
原来...刚才叶小川是狮子大张口,漫天要价,只等着那位信用社主任坐地还钱啊?
哈哈哈...虽说这次贷款顺利办成,其中那2条驴欢喜,占了很大的比例。
毕竟驴喜欢难得。
人家生产队养的驴,属于集体所属的重要生产资料,每一头在当地的公社,都有备案的。
平常谁敢杀驴吃?
除非是那些老的迈不动腿。
或者是病的,实在是救不过来了的驴,经公社批准之后,才可以送到屠宰场去处理。
这种不是老迈不堪,要么就是病歪歪的驴。
它们身上的驴欢喜,其药用价值必定大打折扣。
而这次叶小川和老赵提过来的,那可是最健壮、活力最猛的野生公驴啊!
是那些家养的歪瓜裂枣,能比的吗?
野驴杆杆,这玩意儿可遇不可求。
哪怕信用社主任兜里揣着钱,他又能上哪买去?
所以那两条驴欢喜起的作用,很大。
但在谈事情的过程中。
叶小川用了一些谈判技巧,搞的对方一会儿神经紧张、一会儿晕头转向。
这才使得整个谈事情的过程,主动权,一直掌握在自己这边。
先是对刘主任诱之以利。
然后砸过去一堆乱七八糟的吓人头衔,以便乱其心智...
老赵忍不住朝着叶小川的背影,悄悄竖起大拇指:
这后生,真是羞鬼精哩!
顺利办完事情。
心情大好的叶小川,骑着老赵的自行车跑到“国营官庄公社餐饮服务社”。
花1块8毛4,买了4两“凉拌猪葱嘴”。
这种也被称为‘猪拱嘴’的肉,既不是肥肉,也不算瘦肉。
本着我们天朝人,信奉“吃啥补啥”的原则,正好适合拿回去给马璐吃。
接着,叶小川又花1块2毛7分钱,买了一碗“蒸酥鸡肉”。
陕北的酥鸡肉。
和南方用鸡肉炸成的酥肉,还是有所区别的...这种酥鸡肉,外面裹的淀粉非常多。
淀粉比起鸡肉来,肯定买没那么值钱。
要不然的话,人家餐饮服务社也不会卖这么便宜。
而叶小川,之所以要去这种国营店里买。
主要是在这里买荤菜吃,它不需要肉票,就是价格要高一些罢了。
等买好东西。
叶小川用自行车载着老赵,风驰电掣般的,没一会儿功夫,便回到了三十里铺生产队。
原本自己买肉的时候,应该多买一份。
也好送给老赵一份,免得让人家难堪。
只不过老赵以‘上午在饭店里吃饭,所有的钱、粮票全是叶小川掏的’为由,坚决不让!
大队长和老支书一样,他们打定了的主意,很难改变。
所以叶小川也没强求。
到了村子里,二人分头回家。
一进仓库大门,叶小川明显就感觉有些不对劲。
等进了屋。
这才发现屋子里面,早就挤满了一屋子人,正在那里等着自己回来算账。
原来是今天老柳头,带着王硕他们拉着野驴、野驴,还有些野兔野鸡什么的。
跑了趟脂米县城。
等他们把东西卖完了之后,然后便召集所有参加过狩猎的人,来叶小川这里算账。
看看怎么分钱。
由于野驴肉金贵,所以卖的价钱也不低。
一斤驴肉足足卖1块3。
这可比猪肉,要贵上接近4毛钱了。
两头野驴杀出来,除掉肠肠肚肚、剥了皮,大概有6成带骨头的肉。
按照每斤1块3来算。
两头野驴肉,卖了546块。
两张驴皮又卖了76块8。
加上野狼,野鸡野兔什么的,反正王硕的挎包里,一共装着691块2毛钱。
这笔钱被大队会计,代为扣走一半。
那就是345块6毛。
看见辛辛苦苦打来的猎物,卖了点钱,却被拿走这么多?
直把王硕气的跳脚骂娘,“我爷敢肝你凉!当咱们这些农民,好欺负是吧?”
骂归骂,但他对此却又无可奈何。
——这个是没办法的。
在集体利益大于一切的大环境下。
任何生产队的狩猎队出去打猎,所有的收获都必须向公社。
向生产大队,还有所在的生产小队,上交其中的一部分。
这就是相当于“三级提留”。
公社拿走一层驴皮,生产大队再剥一层,生产小队还得留点汤汤水水。
层层叠加起来。
相当于一个馒头,就被白白分走了一半。
至于说个人的利益嘛...你们这些同志啊,觉悟太低!
咋就没点奉献精神呢?
这不,还给你们留了一半吗?要懂得...啊,那啥。
这次出去打猎,狩猎队上交了一半收获不算。
接下来。
还得先把打掉的子弹钱,火药、铁砂子钱。
和老柳头,人家提供了那么多家伙什的“使用费”。
以及借用生产队的2架毛驴车的磨损费,毛驴的饲料钱,而这部分开销,加起来大概有20来块钱左右。
所有的总收入之中,得先把这些开销都结算清楚之后。
剩下的,才轮得到狩猎队的10个成员平分。
最终在场的人,不分男女老少,全都按照事先约定的、所获猎物全都平分的原则。
最后分到每个人手上,是32块5毛6的现金。
这笔钱,顶得上一位刚刚参加工作的基层职工,他一个月半的工资了。
所以算下来,其实也算得上是一笔巨款了。
只不过这种事情,多少年都难得遇到一次,所以是不能把它当做常态的。
更不能把它当做一条生财之道。
等到大家伙各自揣着钱,既高兴、又心疼。
脸上笑嘻嘻、嘴上又骂骂咧咧的离去。
“小川哥,你来一下。”
磨磨蹭蹭,久久不愿离去的赵小蕊朝着叶小川招手,“来,额想跟你社个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