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
孙起云家的婆娘,被叶小川这么不咸不淡的质问两声。
顿时就有点萎了。
农村里的老婆姨,通常都是在本村里横。
别看她们在村里吵架,能吵几天几夜,连村连庄子里的土狗见了她,都得绕道走。
可这些婆娘一旦离开本乡本土,还不说远了,就是让她去公社街上,那一个个都乖的很!
被那些营业员,售票员,卖肉的屠夫子随便吼一下。
这些婆娘都只能乖乖的向别人道歉,忍着!
丝毫不敢呲牙。
她们进任何一家国营商店,都礼貌的,跟個小学生进了校长办公室一样...
孙起云的婆姨,她也不例外。
现在被叶小川一问,孙起云家的婆姨顿时磕磕绊绊的,连话都说不精明了。
大脚丫子不停往后挪...她这是想往人堆里面钻,心想躲在别人背后,不就没事了?
但她的身后,还有很多与她抱着差不多心思的婆娘,趁机使坏。
一个要退,想扎进人堆。
而另一帮子却不让道,非得把她怼在人群外面...
其中还有一个婆娘,悄悄凑近孙启云家的耳根子后面,“怕甚咧?咱们本乡本土的,还能被一个外乡人压住了?
硬起来,人多力量大,我们支持你!他叶知青再厉害,还能把咱的球籍,给开除了不成?”
“说啊,你找我对哪门子质?”
叶小川开口问,“你叫什么名字?是哪家的?”
“我...我,我是孙起云家的。”
既然退无可退。
再加上前天晚上,听某人撺掇了几句,而且还教了她一些道理。
致使这婆娘一方面很上火,另一方面,也给她平添了些底气。
只见她一咬牙!
“叶知青,我不服!”
“有什么不服?”
“我就不服!开饭店的本钱,是咱们三十里铺大队,集体贷款开办的吧?”
“是啊。”
“那这座饭店,是不是相当于是我们三十里铺,全体社员的?”
叶小川点头,“对的。”
孙起云家的咬牙,“那好,既然这个饭店属于我们全体社员,那招工这些东西,就不能你一个人说了算!”
叶小川似笑非笑,“哦?照你的意思,那该谁说了算呢?”
那婆姨一跺脚,“应该...应该由全体社员开会来决定!”
“起云家的,你是不是傻?”
还没等叶小川开口。
妇女队长倒是挡在前面,“生产队里投票,是个什么闹剧,你又不是不知道。
就好比上次,开全体社员大会,让大家伙儿推举3名新的计分员...这个选张三,那个选赵四,另一个选王五。”
妇女大队长冷哼,“乱填一气也就算了,居然还有几十个社员投票,共同推选吴老七的!
你达达的,他识字儿不?
就吴老七那猪脑子,还想当计分员?
超过10的数他都不会算,手指头用完了,就只能搬脚丫子上来用...”
“噗嗤——”
“哈哈哈——”
一想到上次生产队开会,重新选计分员的那场闹剧。
惹得那些来看热闹的娘儿们,全都哄堂大笑起来!!
那次推举新计分员,足足开了三天的会。
结果那三天时间里,全体社员没一个出工的。
全在大会上瞎闹。
农村基层管理工作,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的。
在他们个人的认知层次,达不到一定水准的前提下。
强行搞这种推举大会,真的是毫无意义!
因为他们不会讲事实,只讲立场。
该推举谁?
社员们是以个人的亲疏远近,来评判该选谁。
其潜在的心理就是:我并不是真反感那些生产队干部,而是反感那些生产队干部,他不是自个儿家的。
所以让我老是占不了便宜...
可想而知。
他们的推选初衷,就不是站在公平公正的立场上。
纯粹是在比哪个姓,是大姓家族。
比的就是哪家的人更多...
所以。
每次三十里铺生产队,尝试着召开社员大会,要决定某一个件事情的话。
最终全会搞成闹剧。
无一例外。
等到在场的这些婆娘们笑完了。
妇女队长,直盯盯看着孙起云家的婆姨。
冷声问她,“起云家的,咱们生产队贷了这么大的一笔款,开饭店。
你该不会,是存心要把它搅黄吧?”
妇女队长问对方,“要是按照你那样说,让全体社员开会来决定人选。
你觉得开上半个月的大会,够不?半个月,能整出来个子丑寅卯不?”
那婆娘被妇女大队长一问,顿时说不出个一儿二三。
前天晚上到孙起云家。
当时去的那个人,他教的只有那么两句。
如今。
很显然,已经不够用来应付眼前这种状况了。
所以孙起云家的婆姨,就只能期期艾艾在那里,“我...我...”
也说不出来个啥了。
村里是个啥情况,大家心里都有数。
要是让集体决定的话,那就是啥也决定不了,要让集体担责的话,那是谁也不担责。
婆娘们在那里你看我,我看你,不知道说啥好。
叶小川开口了,“雁阵有领头雁,狼群有首领。
无论做什么事情,总得有一个带头人。”
“我身为一名插队知青,在生产队里,既没光屁股一起长大的发小,更没有任何亲戚。
所以我不用顾虑什么,不会整谁,也不用去偏袒谁。”
叶小川扫视一圈,“因此,上级领导才把负责筛选服务员,这项艰巨的任务。
交给了我这么一个外来人操办...现在,你还有什么意见?”
孙起云家的婆姨咬牙,“我...我,反正我不服!”
“哪里不服?”
那婆姨鼓起勇气开口道,“凭什么别人能当上服务员,莪家静静就不行?你这分明是只用熟人,只照顾那些和你关系好的人!”
叶小川呵呵一笑,“你是不是傻?放着那些知根知底的熟人,我不用,难道去用一个陌生人?
至于说谁行,谁不行?”
叶小川冷哼,“我说谁行,她就行。我说谁不行,她就是不行!我不需要你服不服,懂了吗?现在,你还有什么意见?”
那婆姨还在挣扎,“我...反正我不服!我总感觉有人偏心哩。
哼...凭啥,我家静静就不能当服务员?这饭店,我还入了25块钱的股子哩!”
“张海丽!”
叶小川扭头,“拿25块钱,另外把孙起云的入股条子拿过来,现在就给这人退股。”
“啊?”
在场的婆姨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惊呆了!
大家伙这些天都在想方设法的,争取尽量多入点股。
哪怕去借钱,也要入股饭店,不就是贪图能分当点红利吗?
就像老柳头,妇女队长,还有赵小蕊她们。
人家虽说拿不出多少钱,但这些人想方设法的出去借、也借了不少钱来入股。
村里人一看:好家伙!
连一向精明的老柳头,熟知生产队底细的妇女队长,他们都认定这家饭店,一定能好好分点轻省钱。
甚至身上还背着巨额债务的赵小蕊,人家也在拼命的入股。
有了她们在前面带头。
所以三十里铺的社员们,自然也就对这家饭店的未来,充满了希望。
个个都想方设法的凑钱入股。
农村人,要想弄点现钱花,可不容易。
如今好不容易看到一个能赚点现钱、轻松钱的来源。
结果...完球了。
“噗通——”一声!
孙起云家的婆姨,当场跪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