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名服务员已经挑好。

为了让这些姑娘有点竞争意识，有点危机感。

叶小川把她们召集到装饰一新的饭店大堂之后。

紧接着。

就当众宣布了一件重磅消息：这些人之中，只会留下18位。

而其余的人，则会被淘汰。

这一消息。

顿时就让在场的这些大姑娘、小媳妇们头皮一紧！

大家都是经过精挑细选，好不容易才从将近160名候选人之中，脱颖而出。

全家人正为此而感到庆幸，感到无比开心之际...

可如今。

咋解还不保险呢？

可人家就是这样规定的，这些姑娘们也不敢说什么。

一个个的都打起万分精神来，力图千万别输在最后这一步！

顺从领导，顺从规定，顺从...经过这么些年的教育，大家已经习惯了这东西。

麻了。

所有的姑娘们都在很努力的学，都拼了命的想留下来。

而培训这些服务员的工作，这几天，则是由知青安置点里面的那些知青，轮流过来指点。

因为他们来自全国各地。

虽说知青们本身也并不是特别懂这些东西。

但至少他们都是城里人，好歹也去国营饭店，见识过别人的服务态度。

然后跟它来個反向操作，那就对了！

尤其是冉婷，冉苗两姐妹。

她们本身来自四九城，而且好像冉婷家的家庭条件还不赖，下馆子下的多。

这两姐妹教起人来，还真有模有样的...

再加上黄敏、陈美华，以及老闵、张维这些知识青年。

见识总归比这些陕北姑娘要多一些，思想观念的要超前一点。

因此在他们的用心调教下。

短短几天，这些姑娘的精神面貌、接人待物各个方面，已经有了很大的提升。

等到老支书，大队长还有叶小川，王硕，等人来到饭店的时候。

此时。

饭店外面的屋檐下，已经聚集了黑压压的一大群老娘们。

一个个撅着屁股、把脸贴在玻璃窗上，朝着饭店大堂里面看稀罕。

这其中。

有些老婆姨，是被选上了服务员的家长，她们不放心。

所以想来看看，自家女子，以后干的都是些什么营生？

所以那些服务员的娘，说出来的话就不一样：“哎！我家秀秀端的那个托盘，里面放几个大碗，还全装满了水？

哎哟，我的好妮子哟，这都来来回回跑了好多趟了，可把我女子给累坏了！看着就心疼！”

另外一个。

同样也是当上了服务员的娘，笑道：“我说秀秀她娘，你要是心疼你家女子，那就让她别干了，还是让秀秀回生产队，出工挣工分去吧。”

“瞎说个甚咧！才不让我家秀秀，回生产队干活哩！”

秀秀娘不乐意了，“妇女工，还得是壮劳力，一天才挣8个公分。

碰到年景好，这8个公分才2毛多...一个月下来，能换算成7块多。

这还得天天干活才行，要是遇到刮风下雨落冰雹，那还出不了工，赚不来工分呢。”

秀秀娘瞪眼，“现在我女子在饭店里干，好歹旱涝保收，还管饭...你以为老娘不识字，就真傻啊，这简单账都不会算？”

那婆娘笑，“既然你心里害的哈，那还说这些废话作甚？”

秀秀娘讪讪回道，“我这不就随口一说么！”

自家女儿顺利当上了服务员的那些家长，她们说话之间，都洋溢一种幸福的满足。

其实她们心里不仅仅满足于自家儿女，能干一些轻松活，能挣一点好工资。

另外一方面。

她们考虑的更为长远：自家儿女在饭店里干这种轻松活，风不吹、太阳不晒的。

吃的也更好。

久而久之。

自家儿女的气质和样貌，就会比别的、那些依旧在地里刨食的同伴们，要强上不少。

有了这等好条件，挑夫婿的要求，自然水涨船高。

等到以后她们找对象的时候，就有可能找到更好一些的人家。

——这才是当服务员的家长，她们尤为看重的东西。

有人欢喜，自然就有人愁。

在人群中。

那种同样在看热闹、但自家孩子，没能当上服务员的家长。

这些人说话，难免就会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苹果醋味道。

只听一个婆姨的声音响起，“嘁...这伺候人的营生，低三下四的，有甚好咧？

我倒是宁愿让我家凤凤，天天去生产队里出工，也别来干这种低贱活...”

有人带头挑事，自然就会有人附和。

“是哩！就这伺候人的营生，有些人还走后门，送礼，天天跑去拍马屁开抢...羞先人咧！”

“我看啊，有些人恐怕不止送礼吧，说不定还送身子哩...嘻嘻！”

这些酸话、怪话一出。

老娘们群里，顿时炸了窝！！

“凤凤他娘，你嘴里说的是个肾，你能不能把嘴巴放干净点！”

“起云家的，你家女子没被选上，就这样来埋汰别人？缺德不缺德呀？”

“就是就是！这次选拔，是那些城里来的知青挑选的。

咱们和人家一不是亲，二不是戚...公平的很！居然还被你们说的这么恶心...甚人呢这是？”

那个叫起云家的婆娘，她家的经济条件，比村里面大多数人要好一些。

兜里有几个闲钱，说话自然有底气。

只见她一插腰，“咋了？我说的不对？我家静静条件哪里差了？要长相有长相，要个个有个个！

而且我家静静，还是正儿八经的初中生！是在城关中学毕业的，你们女子，拿甚来和我家静静比？”

村里，表面上是谁家的成分好，谁牛币。

但那是表面上的。

毕竟贫农好听是好听，可那玩意儿，真还不能当饭吃！

大家一方面，希望自己的成分是贫农。

另一方面。

又非常渴望自家经济条件好一些，能让儿女们穿得体面一点，肚子能吃饱一些。

所以在村里面，说话底气十足的人，往往是那种弟兄姊妹多、兵强马壮。

而且经济条件，还比较好的人家。

孙起云家，就是这种情况。

他老婆插着腰，横眉怒眼的扫视一圈，见大家都不吭声。

这婆姨就愈发的来劲了，“依我说啊，好比那个白珍珍，要不是搞歪门邪道，仗着和叶知青熟...”

“嘘，起云家的，悄些儿，叶知青来了！”

“来了又怎样？我说的不是事实？凭什么白珍珍能行，我家静静就不行？”

众目睽睽之下，这婆姨一时半会儿改不了口。

只好顺着前面的惯性往下说，“叶知青同志来了...来了才好哩！他要是不来，我还正准备去找他讨个说法咧。”

“讨说法？”

正在此时。

叶小川的声音响起，“我都不认识你，你谁呀？而且你又什么资格，这么气势汹汹的来找我讨说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