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冉苗脸怼脸的怒喝道,“姓叶的...那啥,你朝我拍桌子,我可以不和你计较。
但是...你要真敢把小娟她们赶走,你信不信我,我...”
叶小川微微抬起头。
就那么淡淡的,看着摆出一副小母老虎模样的冉苗...
不嗔不怒,不悲不喜。
说的好听点:
像个高僧...淡定;说的难听点:像个傻币...呆了。
这...
冉苗见状不由愣住了:叶小川,你...你好歹表现出来,一点点情绪好不好?
最好是摆出一副很害怕的样子...好吧,哪怕一点点害怕也行啊嘛。
臭小川!!
你知不知道现在这個样子,会让我下不来台的...你是个男同志,就不能让着点女同志?
哎!
你个臭臭叶小川,咋就不害怕呢?
现如今,冉苗把话说已经到这份上了,见实在是凶不住对方,不采取点儿断然措施,肯定是下不来台的!
只见她突然一咧嘴,脑袋猛的往前一凑!
冲着叶小川的鼻尖,露出满口白牙!
这玩意儿!
居然还带配音的...‘咔嚓嚓’的:
“你要是真赶小娟她们走...我,看我不咬死你!我...看我不咬死你!”
恐吓完叶小川。
冉苗小蛮腰一拧,整个身子溜下办公桌。
一边气冲冲的往外走,一边还不忘威胁对方,“姓叶的,你给我记住!
你要是敢把小娟一家子赶出去,结果让她们最终活活被饿死、冻死...看我不把你满口牙全敲下来!
我一定会砸烂你的狗头,让你尝尝,我们女知青的无情铁拳!完事儿了,还要踏上一万只脚...哼!”
身后。
传来叶小川淡淡的声音,“铁娘子同志,请你记住:小娟他们一家子,和我们三十里铺饭店毫无关联。
她们在饭店里说书、打快板,和我没有半毛钱关系。
而对于他们一家人存在与否,我不了解情况、也没有去关心过这事!
但小娟一家子,但凡敢沾染半句酸曲?
比如说那种‘二妹夫啊,你别把大姨子怪,你得半夜背着一点粮食来,不等你宽衣,也不等你解怀,我自然会把头埋...等等哎,我的心肝儿,等姐先把头发盘起来’...”
叶小川说到此处!
猛然一拍桌子,“只要她们敢唱这种曲子?
不用怀疑,更不用等别人动手,她们要是敢沾染这种曲子半句!我一脚就会把她们踢飞!”
“你敢?!”
冉苗转过身子!
怒气冲冲的瞪叶小川一眼,“亏你还天天喊着去拯救亚非拉呢,连身边的可怜人你都不帮...嘁!口号震天响,却连自个身边的人都不顾?
什么人呐这是...!
你不帮是吧?算了,我和我姐,还有张海丽来帮!!
呵呵,以后人家小娟一家子不吃你的、不喝你的,所以臭叶小川!你就管不着,你...管不着!!哼!”
说完,小母老虎转身就走。
望着走路故意摇摆的像只鸭子的冉苗。
叶小川无可奈何的哼了一声,随后便不再管她了。
这种小丫头片子,还是没经历过社会的毒打。
冉苗她的心,肯定是好心。
可她根本就不知道,别人是在利用她的善良,赚钱!
遇到这样的纯良小姑娘,还能说什么呢??
这边,好不容易应付走了冉苗。
而在豆腐坊那边。
赵小蕊和古含珠两个小媳妇,其实一直都在关注着叶小川办公室里的动静。
如今她们见冉苗气呼呼的摔门而出。
古含珠很是担忧的开口道,“看样子,冉苗知青,打算留下小娟一家子,可叶知青同志不让...这可咋办呢?”
赵小蕊微微一笑,“含珠姐,你觉得该咋办,会更好一些?”
“这个...”
古含珠叹口气,“要依我说的话,咱们叶小川知青在这件事情上,已经做的够仁至义尽,够好的了。
接下来,叶知青不让小娟她们一家子继续留在饭店,其实...也说得过去。
毕竟谁也没那个义务,去白养别人一家子不是?小蕊妹子,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赵小蕊微微叹口气,“其实...我感觉小川哥,应该并不是表面上那层意思。”
“那他是什么意思?”古含珠问。
赵小蕊摇摇头,“莪不知道,我也想不去瞎猜。反正我相信,无论小川哥做什么,总有他的道理...走吧,咱磨豆腐去。”
两个俏媳妇儿,回屋子里磨豆腐去了。
而等到冉苗冲回宿舍。
屋子里张海丽、冉婷都在。
见冉苗气呼呼的踢门而入,张海丽满是担忧的问,“苗,你这是怎么了?小川同学那边...还是要坚持赶小娟她们走吗?”
“是啊。”
冉苗腮帮子鼓鼓的,“人家小娟一不吃他的米,二不白喝他的水!这死小川...真真气死我了,气死我啦!!”
冉婷和她妹妹的身材一样,长相一样。
乍一看的话,是很难区别两姊妹谁是谁的。
但身为大姐的冉婷,她的性格还是比妹妹冉苗更稳重、做事也更成熟些。
只听她开口道,“妹妹,你先别生气,我感觉叶小川不是那样的人。
你也不想想,在处理小娟父亲的事情方面,谁出的钱最多?又是谁出力最大?”
冉婷说的没错:
生养死葬,都不是小事。
那都是需要花钱,都是需要拿出真金白银来的!
张海丽是饭店里的会计。
所以她知道安:葬小娟父亲的时候,叶小川自始至终,并没有向饭店财务室借支过款项。
由此可见:
这些开销,肯定是叶小川和王硕两个人,暗地里全都给扛了下来。
王硕来陕北的时候,身上有点钱,但不多。
所以心思细腻的张海丽和冉婷,她们俩估计这些开销的大头,应该是一直摸不透水深、水浅的叶小川掏的。
有鉴于此。
所以张海丽和冉婷两位姑娘。
她们压根就不相信,叶小川真的能狠得下心,把小娟她们一家子往绝路上逼?
所以冉婷开口道,“妹妹,你先冷静下来。再好好想想,当时叶小川是怎么说的?”
“他还能说啥好听的?”
冉苗的嘴唇,撅的都能挂住油瓶了,“他说,饭店不会养小娟一家的,还说,饭店必须和她们撇清关系!”
“就这些?”张海丽一边问,一边仔细咀嚼这些话。
冉苗哼了一声,“可不是嘛!真没想到,这臭小川,烂小川!居然是这么一个无情无义的家伙...”
“不对!这中间恐怕有误会。依我看小川同学,不是要赶小娟她们走,而是...想和小娟一家子,划清界限。”
从小就看着家里人,挨过很多收拾的张海丽。
她在这方面尤其敏感。
只听张海丽缓缓说道,“从刚才的话言话语当中,我没听到小川同学,说过半句,要把小娟赶走的话。”
冉婷也似乎有所悟,“假借赶走她们的名义。
其实是为了向别人表面明:饭店和小娟一家子人,是绝对划清了界限的?我怎么感觉...这可能性,挺大?”
“对。”
张海丽笑了,“至少在表面上,必须如此做!
你们再好好想想,如果叶小川同学真要犟起来,非得赶小娟她们走的话,谁能拦得住?
别说你和我了,就算老支书、大队长他们来了,恐怕也改变不了结果。”
张海丽微微一笑,“我虽说不清楚那个小娟家,她们以前到底惹上了什么麻烦?
但我相信叶小川同学的用意,肯定是明面上非得和她们划清界限。而实际上呢...”
冉婷两姐妹对视一眼:明赶暗留?
咦...感觉这种可能性,真的很大哦!
在场的三位姑娘一番分析下来,各自就慢慢感觉到了,似乎有了一条...并不是特别清晰的脉络之后。
于是冉婷,冉苗和张海丽,便开始翻箱倒柜的,把各自的私房钱都拿了出来。
在饭店的后院。
还有不少空余的窑洞并没利用起来,而是一直闲置在那里。
张海丽找了一口两连间的空窑洞,好好把里面给拾掇了一番。
冉婷冉苗则喊上老闵,去饭店后面的空地上,抬回来几块木板。
再捡些砖头。
几个人合力,在这窑洞里搭建了两张简易床。
然后由张海丽,冉婷冉苗集资,给买了2个铁炉子放在里面。
经过她们这么一番简单的收拾。
还别说。
这两口原本散发着霉臭气息的窑洞,顿时就有了几分烟火气。
忙完这一切。
冉苗跑出去把小娟一家人叫过来,轻轻抱抱,瘦的让人心碎的小娟。
张海丽开口道,“小娟,从此以后,这里就是你们的家了,屋里东西少,你们先凑合着过吧,以后咱们再慢慢添置。”
“谢...谢...几位姐姐...”
小娟、翠翠两姐妹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流,“都说大恩不言谢,可我还是要对你们说一声,谢谢!”
“别客气了。”
冉婷先是跑到门口,四下里看看窑洞外面确实没人。
随后才跑回来,压低声音郑重嘱咐两姐妹,“以后,和你和外爷、还有弟弟。
一定要记住:你们去饭店里说书、打快板的时候,千万千万别让叶知青看见!”
冉婷说的很认真:“只要他一进饭店大堂,你们就赶紧溜!”
小娟,翠翠点头:“我们记下了。”
“还有。”
冉婷的脸色,逐渐变得凝重起来,“你们在说书、或者是唱信天游、唱道情的时候,千万千万不要沾染酸曲!
切记切记,否则,谁也保不了你们!”
饭店里的顾客,以南来北往的拉煤车司机、货车司机居多。
这些人天天在路上颠簸,其实也是很苦的。
跑大车的日子,枯燥的要命。
所以司机们之间不说点荤话,不讲点黄色段子的话。
他们开起车来,那是会打瞌睡的!
因此要想他们出手大方,多给上几毛奖赏钱...不唱上几首酸曲儿,显然是不行的。
这两年。
小娟和翠翠一家子,一直流浪在国道边的那些集体饭店里。
其实就是靠唱这些东西,才能勉勉强强讨生活。
可如今,三十里铺饭店居然明令禁止她们唱这些东西?
翠翠听了,不禁有点犹豫。
她担心:真要是不唱酸曲的话,人家那些司机师傅,怎么可能慷慨解囊?
正在此时。
老头幽幽开口了,“娟儿,承应下来吧。我虽然眼睛看不见,可我心还没瞎。
我这个没用的废物,感觉得出来:这饭店里的人,是好人!这是一大群,天底下最好最好的人儿哩...”
“好!”
既然外公发话了。
小娟答应的很干脆:“我向几位姐姐发誓:以后,我们再也不沾半句这些东西!如有违誓,天打雷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