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海丽的三叔公,睡眠很浅。
这和他多疑的性格、和他的人生经历有关。
这家伙早年替自个儿侄子打理房产、地租,年年岁岁都得涉及到不少的金钱和粮食进出。
在解放前那些年。
三叔公为了从鹭鸶腿上割精肉,苍蝇肚里瓜肥油,可没挖空心思的、替他自个儿谋点福利。
进入了新社会之后。
50年代初。
土地是保不住了,那都分出去了。
所以张余贵在田产方面,是捞不到东西了。
而且由于开始弄公私合营,人家上级会派出财务人员,直接进驻厂里。
有了公家人的严格监督,那时候才真的是称得上是风清气正,人人都廉洁奉公。
所以在50年代初那几年,纺织厂、包括张国兴家的房产方面。
不管是从账目上、还是日常的物品管理方面,几乎都没有漏洞可钻。
这就直接导致三叔公张余贵,在50年代初那几年,反倒还受了几年苦!
——没油水可捞了呗!
马不夜草不肥。
吃不到夜草的三叔公,那几年,竟然连身体都很明显的瘦了好几斤!
直到后来,风向又变了。
于是三叔公紧跟形势,挖空心思的要想夺取张国兴家里的房产!
而那时的张国兴也不知道在哪、受到了哪位神秘人的指点。
他竟然主动把自己的工厂和房产,全部都给捐献出去。
张国兴不傻,三叔公张余贵也挺精。
嗅觉敏锐的三叔公率先行动。
最终如愿以偿分到了张国兴家的西厢房。
但他知道。
狡猾狡猾的自家侄子张国兴不可能会没点后手,不可能不给他自個留点私房钱!
于是乎,那时候张余贵便打上门来!
让自家侄子主动拿出点钱财来消灾,要不然的话,他就要去向有关部门,检举张国兴在旧时期的种种所为...
说实话。
张国兴并不是一个刻薄人。
但以前的事,它就经不起细究...毕竟张国兴是个工厂主,他又不是慈善家。
所以要想挑他的毛病,那简直就太、太容易了!
深知自己惹不起张余贵。
张国兴被逼无奈,只好向张余贵私下里坦诚:自个家的正屋,上面是两层房梁。
而在两根房梁之间。
有一个掏空了的窟窿,里面藏着66枚银元以及一尊小金佛。
——这在过去的大户人家,房梁上藏钱。
或者是正屋的门槛下埋钱。
要么就是正屋的山墙地基下,埋上一点金银财宝。
这种祈求家宅平安的做法,其实很常见。
但在张余贵这里,就成了可供他拿去要挟张国兴的致命手段!
等到张余贵爬到房梁上,将那里面金银取出。
这家伙!
回首就要求张国兴把正房腾出来让他住,要不然的话,这些私藏的财物,便成了夺命的箭矢!
没办法了,所以就这样了啰。
现在张余贵住正房,张国兴一家人则住厢房。
而那批银元和小金佛的事情,就成了张国兴、张余贵两叔侄的秘密...
秘密?
什么人最能保守秘密?
那当然是死人...
心机阴沉,性格多疑的张余贵从来不会相信任何人...包括如今正睡在身边,打着鼾的自家婆娘。
白白得到了那么多银元和小金佛。
这才导致心中又喜又怕的他,这些年一直都在想方设法的,想把自家侄子张国兴。
给直接弄死!!
眼斜之人,看哪棵树都是歪的。
心邪之人,看谁都是坏的。
生性多疑的张余贵,老是害怕别人来算计自个儿。
所以他睡觉的时候,多半都要睁着眼...实在是睡不踏实啊!
这不。
厨房那边,传来很轻微的一声异响。
都能直接把算完账、睡下不到2个小时的张余贵给惊醒,“呐呐(老婆),厨房里的米缸你盖好没啦?”
婆娘支吾一声,“嗯呢。”
“买回来的鸡呢?我咋听见鸡窝那边有响动?”
“你不放心,自个儿去看看好不啦?别烦老娘...刚睡的时候让你毛洞的嘛搞搞,你却说自个儿没力气,现在又精力满满的,来耽搁老娘困觉?”
“睡睡睡!就知道睡,睡觉能睡出来钱?等你挺尸了,你睡它个500年也没人打搅你...”
张余贵咕囔着,强顶阵阵寒意。
摸索着披上棉袄,随后趿上布鞋,到房门处拉电灯开关上的麻绳。
“啪嗒,啪嗒...”
连拉几下,老式拉线开关‘咔嚓咔嚓’直响。
但挂在房梁上的白炽灯泡,却依旧没有反应。
“日千人...又停电了?”
张余贵骂了一句特难听的话,随后折返回来,准备去卧室的桌子上找火柴和煤油灯。
在这个时期。
电力供应严重不足,供电所首先得确保工业用电,而居民用电时常停电,这也是很正常的操作。
等到张余贵摸黑走到桌子前。
还没等他伸手...
突然!!!
桌子上的火柴,自个儿缓缓打开。
黑暗中,火柴盒自个儿打开的场景,张余贵并没看见。
但随后的景像,却被他看得清清楚楚...
一根火柴棍从匣子里滑了出来,随后在旁边的擦板上‘呲’的一声!
火柴棍竟然自个儿擦着了!
火柴会自个儿擦着?
这还不是最、最骇人的...
只见那根燃烧着的火柴,自个儿飘到煤油灯上方、自个儿就把煤油灯的灯芯,给点着了!!
披着棉袄的张余贵,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这诡异的一幕...
愣了半晌!
“鬼啊!吾个死人啦...娃他娘你赶紧起来...有鬼啊!”
张余贵的婆娘睡得正香,只因为海咛这边的冬天...实在是踏马太冷了!
被窝里好不容易有点温度,谁愿意钻出来?
只见那婆娘猛一瞪眼,“你喊个死人头啊,半夜三更的你发什么癫?”
“不不不,不是发癫!”
张余贵吓得,连披在肩膀上的棉袄都掉在地上,也顾不上捡了。
只见他牙齿打颤,指向煤油灯的手指头剧烈颤抖着,“踏踏踏,它自己亮了....”
“你个死鬼!”
张余贵婆娘咕囔一声,“老酒嘛少喝点,喝了费钱不说,还让你软塌塌干不了人事...这不,连脑子都不好使的了。”
刚才那诡异的一幕。
只有张余贵自个儿看见,他的婆娘哪知道?
所以张余贵的老婆按照正常的思维推断:那肯定是自家男人喝的迷迷糊糊的,然后抹黑起来,把煤油灯点着了...
除此之外,还有啥别的解释?
见自家婆娘不信。
张余贵正要辩解...
突然!!
只听厨房里传来‘咣当’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