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答应了替叶小川带路。

但现在她还走不了，还得等她那个什么阿姐回来了，才能一起走。

这就没办法了。

叶小川也只好在市场上继续闲逛，顺带也想看看：还能不能碰到一个，会讲多种语言的人？

如果真能碰到这种人，那就换一個向导算了...没有他张屠夫，咱也不能吃滚毛猪不是？

可逛了半天，却没碰到合适的。

既会潮州话，又会白话的人...市场上，有。

但人家说。

下午还得去码头上看看、等着看有没有渔船回来，也好补点货。

另外还有一位。

同样也会讲多种语言的女同志，则直截了当说“下沙村”很远，那边的人也挺野蛮的。

别说叶小川给一块钱的跑腿费，哪怕再涨一倍，她也是不去的...

下沙村那边又远、又还野蛮？

这下子。

叶小川也就断了另外找人带路的念想...

不过。

经那个女同志一提醒，叶小川知道下沙村距离这里很远、而且还挺偏僻的。

既然如此。

那想必村子里，应该还没通电吧？

等自己到了下沙村，需要看海带样品的时候，就凭着火把或者是煤油灯，只怕有点看不清楚。

于是叶小川在鸽子市场上，找人买了4张小面额的工业券，随后出了市场，找到县供销社的百货日杂门市。

花7块8毛5分钱，给自己买了一支手电筒备用。

买好东西，顺带又检查了一下，自己出发之前、放在柜子里的那些常备药品。

出门在外，加上这又是一个医疗设施，并不是那么发达的时代。

身上不常备一点药品，又怎么行呢？

现在是冬天。

不说在南方被蛇咬吧，即便不小心踩到一颗生锈的铁钉，那还不得赶紧处理一下？

要不然的话。

真还有可能会要命的！！

见柜子里的东西，都准备的妥妥的。

叶小川随后回到蘑菇头的摊子前，然后就那么边看小姑娘收拾东西，一边慢慢干等。

随着时间的推移。

眼瞅着鸽子市场上的人，已是越来越少，人家该买回去做饭吃的顾客，早都走了。

而那些跑到市场上来收购海鲜，然后贩卖到周边各地去的贩子。

此时也都走的差不多了。

于是市场上的人，渐渐变得稀稀落落起来。

不少摊位已经扯上了油布，很多摊主都已经下工、回家吃饭去了。

鸽子市场上，已经没什么人了，但蘑菇头却依旧还在那里，不停的忙活。

其实这个时候她的摊位上，各种东西都卖的差不多了，顶大也就剩1、2斤小海螺，和2小捆海带。

就这点东西？

小姑娘拾掇起来，反而显得比前面还更勤快些！

就她一个人，弓着腰不停的在那里反复倒腾。

叶小川知道。

其实。

小姑娘她这是在玩一种，做生意的小窍门：

不管店里有没有生意，店主千万不要坐在那里无所事事、百无聊赖的打瞌睡。

如果那样的话。

这家店里的生意，以后绝对会越来越差的！

所以。

很多会善于生意的店主，越是店里顾客少、越是没生意的时候，他反而显得越忙碌。

以便制造出一种：

我很忙！我家的生意，超好的。

只不过顾客刚走，我得趁不忙的时候，赶紧收拾一下...他们这是故意在营造一种，自家生意兴隆的假象...

要知道，情绪是会感染的。

大家都愿意去生意好的店买东西，而那种门可罗雀的店，大家伙儿通常多半都不乐意去...

而这位蘑菇头姑娘。

别看她年龄不大，但做起生意来...别说，真还挺有几分天赋的。

蘑菇头显然深谙生意精髓，而且运用的非常娴熟。

随着日头渐渐升高。

“咕噜——”

站在摊位旁的叶小川肚子里，发出第一声抗议。

而一直在那里不停倒腾的蘑菇头，她的肚子里，也是一声“咕噜...”以示回应。

饿了！

得吃点饭饭。

早上叶小川只吃了一份肠粉，然后在市场上逛来逛去的，也不知道走了多少圈。

就早上那点点清汤寡水的东西，真还顶不住...

而那个小姑娘，她比叶小川的劳动强度要大多了。

所以此时的她，估计也是饿的不要不要的...

“吃饭去？”

叶小川提议，“找个国营饭店，咱们打平伙？”

姑娘笑了，“你是怕被宰，所以才拉上我吧？不去，我从来到大没下过馆子。而且，中午我也不吃...”

叶小川有点吃惊，“难道你从来不吃中午饭的？”

在县城鸽子市场来摆摊的人，多半都是来自四里八乡的农民。

所以。

刚才叶小川都看见了：很多摊主，其实是自带中午饭的。

她们通常都是用铝制饭盒将饭装好，然后中午就在自己摊位上，匆匆应付几口...

而眼前这个小姑娘。

她已经忙活了大半天，居然不吃中午饭？

既然蘑菇头不吃。

但叶小川可不想饿着自个儿...下午还得赶路呢！

据说。

那个叫“下沙村”的地方，距离县城的路途还不近！

于是叶小川开口道，“那麻烦一下靓女，你跟我说哪一家饭店，它是真正的国营饭店？我好自个儿去”

“你一个外乡人分不清，这不奇怪。

而我这个从来没下过馆子的本地人，同样也分不清哪家饭店，才是真正国营的？”

小姑娘笑，“同志，你可能不知道。

我们这个县城里有很多饭店，其实大部分都是集体性质的。

甚至还有不少饭店，它只是顶着个集体名义，暗地里却是私人办的。”

叶小川好奇，“那国营饭店，不应该在饭店名字前，写上‘国营’两个字吗？”

姑娘摇头，“最开始的时候，倒是写上了的。

只是那些国营饭店，总会被集体饭店、还有私人饭店负责人，要求他把国营两个字去掉。

如果那些国营饭店，要是不去掉‘国营’两个字的话，晚上就会被人泼粪、或者是把招牌给他偷走之类的...”

“时间一长，那些国营饭店受不了他们折腾。结果...就现在这样啰！”

原来。

这座县城里的饭店，通通都只写店名，而不写什么国营、集体原因...在这里啊！

难怪！

自己昨天和老老闵走了半天，却找不到一家写着“国营xx餐饮服务社”的饭店...

虽说搞不清那些饭店的性质，但中午饭还得吃啊！

这可咋办呢？

只因昨天晚上。

自己和老老闵去吃饭，被对方给狠狠地宰了一顿的惨痛教训，还历历在目。

虽说那家饭店最后遭了报应...锅被自个儿给它砸了！

而且还将隔壁一家住户，晾晒在露台上的臭豆腐，给塞到卤鹅肚子里去了。

如此一来。

那家。宰客实在是太狠的店，名声算是彻底毁了，店也彻底废了。

自己和老老闵胸中那一口恶气，倒是出了。

但那并不代表，自个现在去找家店吃饭，不会再次挨宰啊！

那总不能被人宰一回，自个儿再报复他一回...那么一弄，自个儿到底是去吃饭的呢？

还是去专门砸招牌、毁店的呢？

实在是没招了。

叶小川朝着蘑菇头招招手，“靓女，走吧，咱们去吃点饭？”

姑娘摇头，“不去，我没钱。”

“我请你。”

叶小川拉起她的手就走，“只要你不串通店家，一起合伙宰我，那今天中午，我就请你吃顿好的。”

“说什么呢！”

姑娘撅嘴，“说的我好像掉钱眼里去了，什么钱都挣似的...”

叶小川瞟她一眼：什么钱都挣...难道还有啥钱，是你不敢挣的？

自己今天中午，拉着蘑菇头一起去吃饭。

说实话。

多掏一个人的饭钱，总比被那些黑店给狠狠的宰上一笔，更为实惠多了！

瘦的跟只小猫一样的蘑菇头，就凭她这小身板，能吃多少？

等蘑菇头带着叶小川，来到一家不起眼的小饭店。

点好饭菜，真正开吃的时候。

叶小川这才发现：自己恐怕又、又掉进坑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