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421→422章 不好此处有刁民(1 / 1)骑着三轮去火星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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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大叔一句:“我要是招待这些干部,给他们碗里卧鸡蛋,算不算犯错误?”

这话说的...太伤人、太扎心了!

他的言下之意就是:我这算不算是打算腐蚀、拉拢gm干部?

在场之人。

绝大部分干部心里,顿觉有点...唉,实在是太复杂,实在是让人说不出那种感觉!

反正...

反正很扎心,这绝对是直接往心窝窝上戳呀!

大家无语,仰头凝望苍天...

心中忍不住哀叹:他大大呀!你这老汉到底是真憨,还是精明?

你如果心中有怨气,得...你干脆关门放狗!

要不提着洗衣棒槌、擀面杖啥的,挨个的把我们都给捶上一顿算了!

至少,还比这来的痛快些!!

哎......

但也有那种没反应过来的干部,一下子就生气了:听听!

听听这憨老汉呐,说的都是些甚话咧?!

世上这种憨不拉叽、二五不着调的憨憨很多...毕竟老一辈有好多人没出过门,也没念过书、不识字嘛!

所以,憨一点也正常。

可咋就让自己遇上了呢?

有人正在因为白大叔,这个不懂事的憨老汉,而生闷气。

但...

更多的人,一下子就醒悟过来:眼前这老汉,绝对是意有所指啊!

只是,不知道他是真的憨?

是真的弄不明白很多道理,而且被他女儿所经历的事情给吓怕了,才这样干的?

还是这老汉在扮猪吃老虎,装憨?

他这是想借机讽刺一下,讽刺那位老寇,因为白珍珍给他多打了两块红烧肉的事情?

麻蛋!!

在场的,都是修炼多年的狐狸,咋今天感觉有点摸不准对方的深浅呢?

你说他是装的吧?

看人家这個神情、这姿态,眼神中的那种实实在在的惶恐,那种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卑微...

这该不好装吧?

但你说他不是装的?

可这老汉咋说话,进攻的方向,咋就这么稳准狠呢?

哎...眼下,整个土院里的场面,就着实有点难堪了:

因为...

白大叔这么一问,冉婷是真没法回答的...你让她说啥嘛,当着这么多人?

卫生局的负责人老郑,难堪的恨不得找地缝...他也真不好说什么,似乎说啥,都不太合适!

而单主任脸上的微笑。

则像寒冬腊月松树的冰花...那是凝固在脸上的,一时半会儿之间,他实在是也没法变换表情。

老难堪了!!

没办法了,大家伙把注意力集中在白大叔身上...

只见一脸谦卑,一脸惶恐,一脸的不知所措。

就那么佝偻着腰,满脸祈求的望着冉婷姑娘...似乎今天冉婷要不给他一个确切的答复,他就不敢去烧水一样!

僵局,终归是要打破的。

就像大黄,终究是会偷鸡蛋吃的,“哎呦你在这死狗娃!”

一片寂静当中。

白大娘忽地一惊一乍、提着小扫帚、拐着小脚扭扭捏捏追杀到鸡窝跟前,“这鸡蛋是你能吃的?额还得换钱,好给我家珍珍买药哩!”

大娘骂的不好听,声音刺耳。

但好歹也打破了这难堪局面不是?

长长吸口气。

老郑悄悄凑近冉婷跟前,低声问,“姑娘啊,你能不能帮我问问,问问这户人家到底要咋解,才肯揭过此事?”

现在的老郑。

姿态已经放到极低...张口都不叫‘同志了’,而是直接很亲昵的称呼‘冉姑娘’。

冉婷上前,打着帮白大叔去烧水的名义。

伸手拉着白大叔到厨房那边,商量了一阵。

随后出来转告老郑:这户人家也没什么别的要求,他们只要求那位侮辱了白珍珍的老寇。

让他当着众人的面,向白珍珠赔礼道歉。

“唉...”

老郑叹气,“老寇那号人,我是知道的。让他私底下道个歉,应该...还是能接受的。

甚至逼着他这一毛不拔的铁公鸡,掏钱买点瓜果糕点啥的,上门赔礼...那老抠,勉勉强强,也是能做到的。”

“但要让他当着众人的面,向一个乡下姑娘道歉?”

老郑无奈地摇摇头,“只怕这个可能性,不大。那老抠!不但出了名的抠,而且...还是出了名的倔!”

“那就没办法了。”

冉婷双手一摊,“我刚才问了白大叔,他的意思是说:他家女儿受了这个侮辱,现在已经落下了心病。

山上的神神,他们求过了...连相邻的几个庄子里的神神,他们都去磕过头、上过供。”

“无定河河神庙里的龙王,他们也悄悄的去烧过香...这不,没见好嘛不是?

冉婷微微叹口气,“所以白大叔他琢磨着,心病还得心病医,解铃还须解铃人。

恐怕只能用这种法子,才能让他家姑娘走出心理阴影,才能重新让珍珍姑娘,变得阳光、活泼起来。”

这...

老郑也跟着唉声叹气!

事情闹到这个份上,确实不好搞了:要说早点向白珍珍道个歉,应该就能把这事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哪怕后来事情稍微闹大了!

大不了由卫生局的负责人,加上三十里铺的生产队干部们一起出面。

都来慰问慰问小姑娘,向她好好的赔个礼道个歉。

再开导开导她,应该问题就不大。

实在不行!

县卫生局还可以给一个招工指标,给到三十里铺大队,然后转交到白珍珍手上嘛!

整个县卫生系统上千号干部职工,大大小小几十家医院。

又不是安顿不下一个勤杂工、护工啥的。

老郑还就不信了!

那么金贵的“农转非指标”,还不能治好那位姑娘的心病?

但现如今。

早上在脂米县接到单主任通知,几个人聚在一起开了个小会。

在这场不对外的小会上。

单主任和老郑等各部门负责人,商量了好几套、分别用于应对不同情况的应急预案。

在出发之时,几个人还信心满满。

大家一致认为:

不管咋解说,这次准备的这么充分、跑上一趟三十里铺,肯定能把这事情圆圆美美解决、然后顺顺利利复工!

可万万没想到啊!

千算万算,却偏偏没算到...那位受了羞辱的姑娘,人家...鱼鱼啦!

这...这可就相当于,彻底毁了这位姑娘的一生。

同时也毁掉了,白大叔一家人一辈子的幸福...

完犊子了!

这是仅仅用一些物质补偿,就能挽回得了的损失吗?

——或许在别的大队,这种解决方案,没问题。

但问题是...这里是三十里铺大啊!

这个生产队的社员,恐怕还不至于穷到因为一点点眼前利益,就放弃替亲人申冤!

更何况。

这里藏龙卧虎,这里有一大子已经脱离了低级趣味、绝非像平常人那么世俗的插队知青!

那些家伙!

心气儿高,能量大的能通天...哪有那么好打发!

就区区一个招工指标,区区一点物质上的补偿,想把这事儿...给顺顺当当解决掉?

说实话,老郑自个儿都不敢开那口!

这不就像旧社会那些仗势欺人、喜欢用钱摆平一切的旧官员吗?

——所以老郑很是担心:一旦自己开口与白大叔商量赔偿、抚恤方面的事?

只怕站在一旁那位气质不凡的冉婷,指不定会一顶帽子扣过来!

顺嘴还搭赠一口唾沫,忽地就糊自个儿脸上...

那得多憋屈啊!

还没处说理去...有了“肆意屈辱劳动群众”这顶帽子在那里扣着。

谁敢乱动?

“唉——”老郑叹气。

“唉——”白大娘比他叹的更重。

“唉...”单主任叹口气。

毕竟班主任看问题还是看得更全面,他站的高度更高,更具有全局观、大局观。

经历了这么多年风浪的他。

心知既然这个问题,必须得解决,而在白大叔家这边,又找不到适当的切入口。

那就只能转移阵地,试试从别的地方突破吧!

所以单主任开口问,“冉知青同志啊,小川同志怎么不见他人呢?”

冉婷回道,“叶小川同志天不见亮就出去了,估计这会儿已经在塬上,查看今年的积雪融化程度,和主坝里的蓄水情况去了。”

“哦...”

单主任一听,和现场的人一样,心中稍稍感到释怀了不少...叶小川知青,原来是一心扑在水利工程上去了。

原来并不是故意躲着不露面?

这就挺好...只要叶小川,不是故意刁难县里就好!

至于说他忙于工作,而别人来接待县里来的干部...这倒没啥。

毕竟,时间不等人。

眼瞅着三十里铺大队的水利工程,就要投入使用。

而且眼瞅整个生产队,无论是干部还是社员,都得投入到紧张的春耕生产当中去了。

有鉴于此。

叶小川今天上午没露面,倒也在情理之中...

于是单主任摆摆手,“既然生产队的干部们都在忙,顾不上过来,那就咱们过去吧!”

单主任环视一圈。

“同志们,走,咱也去看看基层的生产队干部们,是如何全身心投入到农业生产建设当中去的!”

于是...

一行人轰隆隆的来,又轰隆隆的走了。

只留下白大叔家一地鸡毛。

单主任他们要去塬上,视察指导工作。

冉婷可不乐意陪着他们去爬大山,带着单主任他们来到山坡下。

冉婷说她要去安排人手,把白珍珍接回来,替班主任指明了方向之后,冉婷便溜了...

站在山坡下,遥望山上几道人影。

单主任嘿嘿一笑,“同志们呐,好久没活动活动筋骨了,不知道我们这些老骨头,到底还行不行啊?”

众人都笑,“行了不行,试过才知道!不就一个黄土包嘛。

小车不倒,只管推就是了!黄土塬再高,慢慢总能爬到顶。”

于是众人便弓着腰。

朝着叶小川所在的山顶,气喘吁吁的爬了上去...

而此时的叶小川站在山上,正在仔细查看今年的积雪融化情况。

以便评估修在沟壑中的那些堤坝,能不能接受得住山洪的考验?

陕北昼夜温差大。

现在虽说向阳的一面,积雪基本上都已经融化了。

但在很多背阴的山沟沟之中,还是堆着积有不少积雪,甚至是冰挂的。

等到这些冰雪彻底融化之际,再加上春雨,哗啦啦的来上那么一场。

只有到了那时。

三十里铺大队修建的水利工程,才是到了大量拦沙、蓄水的关键时刻。

到时候。

先别说人家林凌文亮的水利工程,到底经不经得住凌汛、还有春汛的双重考验?

其实对于三十里铺大队来说,又何尝不是一场大考呢?

虽说在山谷里修建拦水坝。

这在后世的陕北,是经过了多年的验证之后,确确实实是取得了极为显著的效益的。

但毕竟,书上得来终觉浅,须知此事要躬行。

人家后世修仙的拦水坝。

那是用挖机、用压路机、夯土机...进行了层层加固的!

甚至有些地势比较险要、落差比较大的山谷里,人家修建的拦水坝里面,还加有钢筋水泥桩!

而叶小川超前使用的这种“围堰拦水蓄沙造田”方法。

哪有后世那么好的施工条件,和施工设备?

就这5条土法上马、修建而成的主坝?

以及5条只有1米高,看上去纯粹就是一个小土坎的“副坝”。

它到底经不经得住,春雨和积雪融化所形成的山洪冲刷?

这一切,都还是未知数呢!

事关重大...这不仅仅关系到整个水利工程的成败,以及叶小川本人的荣誉。

以及在村子里的威望。

更重要的是。

这次投入了这么多人力、物力修建的水利工程,它是整个三十里铺乡亲们的希望所在啊!

已经穷苦交困、半饥半饱了几上千年的乡亲们。

他们只吃得起补药,是万万不敢吃泻药的!

所以。

这两天叶小川得天天盯在工地上,时时刻刻注意着,主坝里面蓄水高度。

如果积雪融化的太快,冲刷下来的泥沙太多了的话。

那就得把位于主坝侧面的,那个“泄洪口”给掏开,好让从塬上冲刷而下的洪水泥沙,及时排泄到副坝里面去。

以避免造成洪水漫坝,最终造成全面溃坝。

而要想在滚滚洪水中,及时去掏开泄洪口?

三十里铺庄子里的后生,10个有9个都不识水性...他们恐怕难当此重任!

没招了...那就只能由叶小川亲力亲为、自个儿亲自上了!

因此。

今天叶小川一大早就跑到塬上,查看积雪融化的情况,以及主坝里如今已经蓄了多少水?

真还不是故意躲着单主任他们...有啥好躲的?

单主任他们是抱着诚意,打算来解决问题的。

而三十里铺这边,不过是想得到一些资源的前提下,顺手把那个缺德的老寇给撸了。

免得以后佘医生他们提心吊胆,以至于没法静下心来好好工作...

仅此而已!

只不过。

叶小川这边,不能明目张胆的和领导讨价还价,得给领导们留点颜面,给彼此留点缓冲。

所以不得不用了一些小策略而已。

等到单主任一行,气喘吁吁的爬到塬上。

叶小川掏出身上的“大前门”,给各位领导散了一圈烟。

又吩咐跟在身边的杜小雨,赶紧给领导们想办法烧水解渴...

这么大一座黄土高坡。

哪怕生产队里的驴,从坡底爬到坡底,它都得口渴难耐...更何况这些,时常茶杯不离手的领导们呢?

趁着杜小雨捡拾柴禾,安顿人赶紧下去拿锅、提水的间隙。

站在塬上。

单主任以及一众陪同干部们,遥望坡底正在干活的那些汉子婆姨。

主坝里,半堰蓄水在阳光下波光粼粼,让人一看就心生惬意。

但...等到众人视线一转。

却见正在进行副坝收尾工作的那些社员们,此时却东倒西歪、三五成群的聚集在一起...

有干部当场就眉头一皱!

“不像话!”

只见那位干部。

指着坡底正在休息的社员,口气颇有点严厉,“都甚节点了?出工还这么磨磨蹭蹭、拖拖拉拉的?”

此话一出!

管理水平,恐怕不会比这位干部低的司机小马,不由一拍自己的额头...

大大呀!

我说老刘同志啊,你是嫌这次咱们遇到的麻烦,还不够大?!

———第422章———

《调研员不接地气》

这位老刘,并不是水利局的那位负责人...因为但凡来过三十里铺大队、但凡与叶小川有过交锋的人。

就绝不会说刚才这种话。

——都是当领导的人了,万一被个小年轻阴阳几句?

那滋味,谁尝过谁难受...

因为在场之人,绝大部分都知道一个事实...一个铁拐李那么头铁的事实:

凡是涉及到三十里铺的内部事务,谁要去指手画脚的话,包准谁得挨头子!(挨收拾)。

这不仅仅是因为。

三十里铺藏龙卧虎,有很多来自四九城,出身非常高、时常为大佬座上宾的知青。

这几个刺头,没那么乖。

虽说见谁咬谁的事儿,他们干不出来,但一言不合就开怼...这些家伙,会干。

顶撞领导的事,他们又不是没干过!

不仅是因为三十里铺里面有一帮头铁的家伙,领导们不想自讨没趣。

更是因为三十里铺大队。

这个大队的生产队干部,人家的管理水平,大家伙是有目共睹的。

同时心里也是暗自服气的。

毕竟,三十里铺大队在短短几个月之内,无论是农业生产建设、还是创办集体企业。

各项事业都搞得红红火火、蒸蒸日上。

见此情形。

官庄公社、连同脂米县里的干部、干事们心里有数:自个儿哪有什么资格去指导啊?

以前,天天跑去所属的大队视察、指导工作。

结果这么多过去年了,最终指导出来了个啥?

屁也没有!

所以如今的官庄公社,甚至包括县里的很多领导,心里已经隐隐约约总结出了一个道理:

少去指手画脚、少去添乱,少去指导,少去干点‘外行指挥内行’的混球事儿。

就让生产队各自安安心心搞生产,才是正经...

眼瞅三十里铺大队发展势头很好,前途还不可估量,而且看起来,发展后劲还非常足。

指不定哪天。

这个生产队,就能成为陕北一颗耀眼的新星!

县里,公社里。

都为此感到由衷的高兴,大家还是很认可三十里铺大队,人家那些干部们的管理水平的!

——唯一不美气的就是:三十里铺大队的这些干部...有点跳脱!

不像别的大队干部,那么听话、那么好管教罢了。

听老刘发泄不满,在那里指责工地上干活的社员懒懒散散、干活不够积极。

单主任,不吭声。

卫生局的老郑,他自个屁股还流着脓,当然不会主动跳出来去替老刘治痔疮。

而其他的几位负责同志。

则不约而同的把手背在背后,装作全神贯注的望着山坡下的工地。

两只耳朵,却竖的老高!

一个个,跟塬上草丛里的野兔似的...

叶小川看一眼那位老刘...不认识,也不知道他是哪个局的二把手?

还是哪尊庙里的神神?

不过看这老刘的衣着打扮,以及他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掩都掩盖不住的那股淡淡的儒雅气质...

叶小川估计这位老刘。

他应该是什么调研员之类的...也就是理论研究,比实际经验多的多。

爱坐在办公室里,从书本上找实操依据的那种家伙!

微微一笑。

叶小川悠悠开口道,“攻人之恶毋太严,要思其堪受。教人以善毋过高,当原其可从。”

此话一出!

单主任只觉得自己的脊背,微微僵了那么一僵..这是因为太出乎意外,而带来的一种心灵上的震撼。

但又不能表现出来。

所以才会下意识的、有这种本能反应...

不出在场之人所预料的是:叶小川,果然会阴阳老刘!

但又有点出乎大家意料的是...叶小川这次阴阳对方,阴阳的很温柔,很文雅。

一般人,听都听不懂那种...

而老刘。

则直接扭头,直愣愣的看着叶小川!

这年轻人...果然有点门

调研员老刘不仅仅讶异于、叶小川的知识面涉猎之广。

而且还吃惊于眼前这位年轻人,居然...敢公然说出这种论调?!

要知道:

下级无条件服从上级,就像小孩子,应该无条件听从大人的话一样...这是基调!

对此。

大家都习以为常,并遵循不悖。

但从叶小川的言语中,老刘却听出来了一丝叛逆、听出来了另一番理论:

一件事到底行不行?

那得大家伙商商量量的来,别老拿上级下级,大家长、乖小孩那一套。

企图来压谁?!

叶小川的意思,老刘听懂了。

那就是:哪怕你的出发点在正确,哪怕你再是为了我好...那也得看我听不听得进去。

得看我愿不愿意接受才行...

否则的话,势必就会引起逆反心理。

哪怕他不敢反抗,那么给你来个磨洋工、阳奉阴违,敷衍了事儿...这该总会了吧?

刚才叶小川这番话。

确实是有点在暗暗阴阳老刘,而且暗讽的很斯文。

直接整的调研员老刘,被当场震惊的有点说不出话。

情绪复杂...

不管老刘怎么想。

只听叶小川自顾自的开口道,“弦太满弓易断,人也一样,劳逸结合、张弛有度,方能长远。”

指指山坡下,那些正扎堆听小娟她爷爷拉三弦的社员。

叶小川开口道,“老农民都害的开一个道理:不怕慢,就怕站。

不紧不慢的,实实在在一直保持着干活的节奏,那种人....才是真正会干活的人,那才是真正种庄稼的行家里手。”

只见叶小川微微一笑。

“穿着白衬衣,扣着风纪扣,轻轻抡起铁锹铲土的...那不是种庄稼,而是每年植树节的保留节目。”

“节目么!看看就好。既当不得真,更当不得饭吃。”

“而那些一到工地就如狼似虎、龙精虎猛,抡起锄头铁锹拼命干的人,注定是兔子尾巴...长不了!”

“像这种博人眼球、想在别人面前挣表现的虚架子,恐怕只有刚刚下乡插队的知青...也只有他们那种二愣子,才干得出来。”

“别看他们一顿操作猛如虎,其实是个地地道道的二百五。”

“你以为乡亲们,真的很欢迎这种人?”

“你以为他干了多少活?回头一看...好家伙,沟垄没整出来一条,倒是干翻了一大片麦苗。”

“越帮越乱,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这些话。

叶小川说的风轻云淡,语气并不严厉。

甚至他的脸上,一直都还保持着淡淡的微笑。

但此时的老刘,却听的冷汗涔涔而落...

——这不仅仅是出于,他活了一大把年纪了,在整个专区也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

如今却被一个年轻后生,给当众教训的下不来台...而且,还是没法反驳的那种教训。

跟代课老师,训半大小子似的!

更是因为...

自以为很懂农村工作的老刘。

当他听到叶小川有理有据、字字珠玑的逐一说明“农村工作究竟该怎么干?而怎么干,才叫实干、真干”这些道理。

这就让老刘,有点倍感羞愧...

如今的老刘,已经开始意识到了一个朴实的道理:原来,自己以前确确实实、脱离了基层现实。

以前的自己说话做事,包括给专区领导同志提供有参考价值的建议。

如今想起来,全都有点太想当然了...?

左右不过是纸上谈兵而已!

淡淡看一眼陷入沉思的老刘。

叶小川觉得:

能让老刘这种、相当于智囊团军师的人物,能让他变得更切合实际、更加务实的话。

那么。

在他身上多费点口舌,其实是相当值得的...毕竟,或许他某条建议被采纳了之后。

所带来的影响,将会是相当广泛和深远的...

于是。

叶小川继续说道,“耳听为虚,眼见也未必是真...别以为他们在那里偷懒。

君不见,等到晚上下工号吹响了之后,这些社员吃完饭,还会自动加上一会儿班?”

“我也曾拦过他们,说干活就是干活,休息就是休息。”

叶小川无奈的摇摇头。

“可那些来自杜家庄子的社员们,说反正吃完饭,大家伙一时半会也不会睡,闲在那里拉话也是闲着。

那还不如一边拉话,一边去副堰里捡点石头、帮忙平整些土地啥的。

闲话也聊了,活儿也干了...两头不耽搁。”

听到这里,老刘有点吃惊:

这年头。

农村里的社员他们出工的时候,能少磨点洋工,少来点,出工不出力,都已经阿弥陀佛了!

还有主动加班的??

对于农村里的行情,并不是一点都不懂的老刘有点不信,“你们是不是在他们,当中安插了生产队干部?

或者是。

搞了什么‘树水利大会战典型分子’、‘争当工程建设标兵’、‘评先进生产个人’之类的评比活动?”

“没有。”

还没等叶小川说话。

刚刚烧好开水,正忙着给在场之人,分发搪瓷缸子的杜小雨插了一句,“三十里铺大队,从来不搞这些评比活动。

在这个大队里,没有所谓的农业先进分子。

地富反y,只要他的态度是端正的、积极的,一样可以参加生产队的各项劳动,以及各种娱乐活动。”

“你是谁?”

老刘忍不住皱眉...毕竟和叶小川说话。

考虑到叶小川这个人的知识面很广,说话很有水平。

而且态度嘛...也算不上恶劣。

因此,老刘倒不觉得有什么好丢份的。

——没见一旁的单主任他们几位,也听得津津有味?

但如今一个身上穿着补丁衣服、看上去不像是个文化人的农村妇女,被她这么一插嘴...

向来以东德名牌大学留学归来,而深感自傲的老刘。

心里顿时有点不乐意了,“你是三十里铺大队的社员?那么...你为什么不下去参加劳动?”

见这位县干部,语气不是太友善。

说实话。

平常见了公社干事都会紧张不已的杜小雨,顿时有点慌,“领、领导,我,我并不是三十里铺大队的社员,也不在三十里铺生产队挣工分。”

“哦?”

调研员老刘满是诧异,“那你是哪里人?你来这里干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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