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的工作人员放在桌子上那包好烟,我早揣进兜里了。”
凌文亮今天有点怪怪的,显得有点无话找话。
完全就不像他以前的风格。
只见凌文亮嬉皮笑脸的嘟囔道,“你们三十里铺大队可真有钱!招待客人的红梅香烟,一包值3毛6,刚好能换4包8分钱的‘经济’烟...嘿嘿,可惜!
咳咳咳,咳咳...
可惜,你这包华子是拆开了的,要不然,拿到我们大队代销点去,还能换...咳咳...!”
拿主人家给的招待烟,回去找代销店换成便宜烟抽?
现在的凌文亮,怎么变的这么市侩了?
陌生的,让人感觉不认识一般...
再说了!
他也不想想:就他们白家沟大队现在这种,穷的家家户户叮当都不响的狼狈样!
谁能买得起华子?
还别说买烟之人,他家里人会怎么埋怨他?
估计连他自个儿,都会觉得这是造孽,这是妥妥的败家呀!
抽华子?
白家沟大队,10户有9家半,家里早就断炖了,一家老少都在用野菜充饥了!
在这种情况下,谁还舍得用能4斤粮食的钱...去买烟抽?
真要那样干。
嘁...上对不起列祖列宗,下对不起妻儿老小,左右对不起父母兄妹。
——啥身份啊,竟敢抽华子...想当叫花子还差不多!
唉...
面对已经把脸皮放到兜里去了的凌文亮,叶小川也真不好再多说什么。
既然他都摆出一副烂鱼样子来了,那自个儿也没必要贴上去,非得要抢救他...
救人,首先得他会自救。
面对一個自个儿都不想爬上岸的人,谁能有办法?
就像你都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一样。
所以。
叶小川开口道,“凌支书,你以后想抽多少烟,只管到三十里铺饭店门口那个综合门市去拿就是了,全记我账上。”
不喜欢强人锁男的叶小川,摆摆手。
“如果你再这么抽下去,2年之后身体不行了的话,麻烦你出了综合门市往右拐。
我们大队的中心卫生室,在那边...放心,佘医生医术精湛,品性高洁,他是不会给你乱开药的。”
凌文亮嗤笑一声:“怎么,烟算你免费请客,咳咳咳...到时候轮到我该去治病了,就不免费了?”
“天底下哪有免费的东西?”
叶小川笑道,“高干病房倒是免费,可你要努力往上爬,首先能爬到那个级别才成啊。”
“唉...”
凌文亮叹口气,“爬...往哪爬?我本想和群众同气连枝,社员却跟我玩阴谋诡计...
咳咳咳!咳咳...看节目,咳咳...小姑娘唱的,真不错!”
舞台下。
凌文亮咳嗽的惊天动地、声嘶力竭。
看的一旁的安晓霞和叶小川二人,忍不住直皱眉!
虽说‘男人么!就该对自己狠点’...可也不是凌文亮这种狠法呀!
未老先衰,暮气沉沉。
在他身上。
如今哪还有半点,凌文亮刚来陕北之时那种意气风发、挥斥方遒,斗志昂扬、不可一世的跋扈恣睢模样?
哎...这人呐,心态一旦崩了。
那可就太难太难重塑自我、太难回归,以前纵横捭阖的那股精神头了...
舞台下,凌文亮快把肺管子都咳出来了。
而在舞台之上。
小娟正和她弟弟、妹妹一起表演合唱节目《走在乡间的小路上》。
这首歌。
原本得等1984年的《春节联欢晚会》,由身穿中山装,脖子挂块围巾的张明敏首次奉献。
——就是唱《我的中国心》,一炮而红的那位。
如今,张明敏的乡间小道,却被叶小川劫道了?
然后丢给了小娟,让她拿到台上去演唱...只是不知道,那位被截胡了的张明敏同学,会不会哭晕在厕所?
当文抄公,确实不怎么光彩。
不过。
好在人家小娟,确实唱的不错!
每个音准,都完全踩在节奏上...而且这还是她和弟弟妹妹,一起自弹自唱。
声音清脆,曲风明快。
这就让台下那些,听过太多太多斗志昂扬,动不动都感觉让人心惊肉跳的战斗歌曲的群众们。
说实话。
大家伙还是第一次,听见这么清新明快、曲调轻松的歌曲。
这首歌。
曲风优美明快,歌词朴实,有着浓浓的生活气息。
听着歌。
大家伙的眼前,便不由自主地出现了一位干完了一天农活儿,精神头还挺不错的半大小子,牵着牛往家走的生动场景。
在这幅脑海补出来的画面里。
没有所谓的高大上,更没有你死我活的斗争。
也没有大家伙惯常,听惯了的那种、高高在上的说教,与慷慨激昂的口号。
一切,都显得那么朴实。
优美的歌声,伴着朴实的歌词,不知不觉间,就浸润了人们干涸的心灵...
在这一刻。
大家的内心是宁静的,是平和而柔美的。
仿佛在那刹那间!
整个天地间,都洋溢着和煦的阳光,大家都尽情陶醉在柔和、清新的春风里。
不能自拔...
在那一刹。
仿佛这个世界上没有了阶级之分,没有了斗争的险恶可怖,也没有了饥饿和贫穷。
一切都是那么宁静,那么祥和...
一曲唱罢。
台下先是静默三秒...
随即,“哗啦啦”的掌声雷动,声震屋瓦!
那掌声如同海浪一般,那是一浪接一浪的涌向舞台,一浪比一浪来的汹涌!
掌声震耳欲聋,经久不息...
激动的台上的小娟热泪盈眶,浑身颤抖...一时间,竟不能自已!
这是她漂泊社会、颠簸流离这么多年以来。
第一次站在这么正规的大舞台上,享受到被这么明亮的灯光聚焦,第一次享受到了这么热烈的掌声!
这些掌声。
是观众们发自内心的认可,是大家伙儿对于一位演艺人员的鼓励、认可,尊重和最高褒奖!
不一样...真的不一样。
以前。
小娟享受的掌声,都是稀稀落落的,多少有点敷衍...而且那是因为有人花钱,点了她的歌。
当一曲献罢。
人家象征性的鼓上几掌、然后套上一毛钱、两毛钱随手甩给她。
不管怎么说,那多多少少都带有交易的成分在里面,有点赏赐的意味这在里面...
而今天的掌声,虽然是免费的!!
但对于小娟来说,却是她人生中第一次收到的、如此重要如此珍贵的礼物!
——还有什么,能比得到广大群众的认可、比受到广大群众欢迎。
来的更鼓舞人、来的更自豪呢?
抹抹眼泪。
小娟三姐弟站在舞台正中,朝着台下深深地鞠了一躬。
然后在大家伙恋恋不舍的目光中,她那微微颤抖的俏丽背影,渐渐走入了帷幕之后...
而站在距离舞台很远的一个角落里。
偷偷摸摸钻到三十里铺饭店,来看自家外孙女表演的小娟外公。
此时也是激动的热泪盈眶、双肩忍不住的剧烈抖动....
出息了。
自个家的外孙,出息了!
看看,看看人家叶知青同志,随便写首歌给自家的外孙女,就能收获如此多的掌声...
以后。
小娟的前途,还用愁吗?
想必小娟的父亲、自己那个苦命的女婿...在西山上,应该可以瞑目了吧?
小娟三姐弟,已经退下了舞台。
随后报幕员走上前台。
朗声宣布:“各位尊敬的领导,各位敬爱的来宾,广大无产阶级兄弟姊妹们。
接下来,请欣赏我剧团的压轴节目《白毛女》选段...下面,掌声有请我们的知名演员阿欣、斜雨两位,闪亮登场!”
“哗啦啦——”
对于那八个样板,台下的群众们倒是都看过几回...不看也不行啊!
这是生产队组织大家伙看的,谁敢不认真看?
看完了这可是要发言,要向干部汇报观后感的!
不过呢。
虽说大家伙已经看过这种样板戏了,但照样还是兴趣浓浓的,照样还想看!
一个是:现在农村里的娱乐活动...实在是太、太过于匮乏了!
哪怕一部黑白电影《南征北战》,早已放了88回。
哪怕一部《铁道游击队》,已经反反复复放过了99次!
电影画面斑驳、大喇叭里的声音走调,剧情已经没有了新鲜感。
以至于到了啥时候,谁该出场?
哪个人物,会说什么样的台词?
所有的这些东西,大家伙都耳熟能详,倒背如流!
可就这,只要电影一下乡。
照样能引得十里八乡的社员们,呼儿唤女、张三王麻子的相约着。
从四面八方,纷纷涌到放电影的那个生产队的院坝里。
然后就站在寒风中、那么寒烈烈的傻傻观看...
因此。
今晚舞台上,将上演压轴大戏《白毛女》选段,群众们照样站在那里看得津津有味!
该鼓掌的时候,大家自然不会吝啬....农村人嘛,别的没有,就是有把子力气!
——没见那些能把人给吹的睡着的大队干部,在上面讲话,说的全是些陈词滥调,听着耳朵都起茧了...
可就这...大家伙照样会鼓掌么!
更何况。
眼下好歹还是一部戏,对吧...总比看那些面目可憎的干部,空画大饼强不是?
掌声平息...
等到舞台上的灯光调暗。
帷幕缓缓拉开。
只见舞台上出现了一间,由纸壳子做成的茅屋,一具同样也是纸壳做成的石磨道具。
接下来。
估计就应该是杨白劳,和他的女儿出场了吧?
对这种东西,叶小川没啥兴趣。
朝着凌文亮、安晓霞淡淡点了下头以示礼貌之后,叶小川转身离开表演戏曲的舞台那边。
正准备回到沐晴沐娜,还有郝舒的烧烤摊上。
打算看看有什么好帮忙的?
今天晚上。
润润的阿姿没在烧烤摊上忙活,她喜欢看戏,所以阿姿借口说去戏台那边,帮忙招呼前来道喜的客人。
结果跑到戏台那边去了...
去就去吧!向来对赚钱不是看得那么紧的叶小川,无所谓。
阿姿平常。
除了偶尔和自己打扑克,她其实也没什么可娱乐消遣的节目。
如今好不容易碰到饭店这边唱大戏?
那就让她去看呗!
反正阿姿在那边帮着倒茶水,与此同时,也能从那边调换过来一个姑娘帮忙卖烧烤。
算来算去,都一样!
不出意料。
今天晚上烧烤生意好...那绝对是超好、暴好!
根本轮不到顾客,想点什么烤串品种...那是,只要烤炉上烤好了一大把肉串,那就赶紧跑过来分!
能抢得到肉串吃,都不错了。
哪还轮得到挑三拣四?
烤串摊子上供不应求,忙得人仰马翻!
甚至就连卖开水,都卖的沐娜有点忙的四脚朝天!
——这是因为好多乡下来的娃娃,他们觉得三十里铺饭店这里的开水,都是甜蜜蜜的。
馋啊,稀罕呐!
一个个的哭着、闹着,不惜满地打滚的...反正非得让家里的大人掏钱,给他买一杯来喝喝!
遇到这种情况,大人也没办法呀!
广场上黑压压的几千号人。
这个时候,如果自个儿敢打娃的话...那岂不得闹得个鸡飞狗跳?
一旦闹将起来,耽搁的大家看戏也看不成、看电视的看不了?
向来胆小怕事的、这些来自其他生产队的社员,哪敢如此?!
所以。
没办法了!
一个个的哪怕把后槽牙咬碎,也得忍痛掏出2分钱,好让自家娃去喝上一杯糖开水解馋...
烧烤摊上忙得一塌糊涂。
叶小川正在那里帮忙呢,没过一会儿功夫,却见白珍珍慌慌张张的跑过来。
向来做事历练冷静的她,怎么会这个模样?
还没等叶小川开口问。
只见白珍珍伸手把叶小川拉到一旁,左右瞧瞧,见没人能听得见。
这才压低声音开口道,“小川哥啊,要不,你去舞台那边看看吧?”
“咋了?”
叶小川微微一惊,“该不会是凌文亮发飙了吧?我咋感觉他今天晚上,总有点不对劲...”
“不是。”
白珍珍摇摇头,“凌文亮已经走了...一个人走的。我现在要说的是阿姿姐。
还、还有张海丽姐姐,她...她俩都有点不对劲!是...很不对劲!”
?——第475章——?
《这世界真是小啊》
白毛女选段,第一幕:
【喜儿站在茅舍门口,倚门而盼:“额爹爹一大早就出去卖豆腐、躲帐,咋解这会儿了,还不见回来?”】
这原本是一句很正常的独白。
台下的观众们。
都被脸蛋俏丽、身材姣好的喜儿,以及她那脆生生的嗓音,给深深吸引住了!
大家伙看的聚精会神、目不转睛...
而台下。
正手提着开水壶、给苟主任续水的阿姿...却忽的一怔!
身体僵硬,神情凝固。
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但手中的壶嘴里面滚烫的开水,却还继续一个劲儿的,往苟主任的搪瓷茶缸子里流淌...
跟70岁的老头撒尿似的。
水流量倒还可以。
但却尿无力,飙不远...“哗啦啦啦”!
“咕噜噜,咕噜噜”。
而此时的苟主任,由于他前面站着个阿姿...台上的喜儿再怎么好看,声音再怎么好听。
但那毕竟是舞台上的人物。
哪能比得上近在眼前的、水灵灵的阿姿好看?
因此...
苟主任此时他的视线,也是粘连在阿兹姿胸前那两团凸起上...拔也拔不下来!
“咕噜噜——”
旁边的公社副主任,其实已经察觉到不对劲儿了...可他抬眼看看宛如一尊雕像、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阿姿。
偏头,再看看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的苟主任...
于是。
那位原本准备张口,提醒一下下开水溢要出来了的副主任。
‘咕咚’咽下一口口水...不吭声儿了。
“咕噜噜——”
阿姿手上的开水壶,真个就像70岁老汉尿尿,想打开水龙头“哗啦啦”....不容易。
而一旦开始往下流淌之后?
其实要想把它关住...那就更难了!
要不然,怎么会有尿滴沥,尿不尽这一说呢?
“哗啦啦——”
“哎呦!烫烫烫...嘶,哎呦!”
老大爷尿尿,你可以说他没劲儿,但你不能怀疑人家的储存量!
大爷毕竟还是大爷!
人家只是压力不足,水箱大小又没变...
因此苟主任面前那个搪瓷茶缸子,哪能顶得住阿姿,就那么一直往下倒开水?
没几下子!
开水溢出搪瓷缸子,顺着桌面流到苟主任的大腿上...初春乍寒,得亏苟主人的穿着厚棉裤!
要不然的话...呵呵,估计不仅大腿得给他烫掉两块皮吧。
很有可能连他的小兄弟,也得跟着遭池鱼之殃...跟过年杀鸡,用开水烫了拔毛似的。
包管叫他一根毛也别想留下!
“啊?”
骤生变故。
似乎魂儿都不在身上了的阿姿,猛然回过神来,“呀...对不起对不起...”
桌子后面,一时间人仰马翻!
苟主任忙着往后退,可人又坐在椅子上,再加上前后左右都堆满了人。
哪能挪腾得开?
只听‘咕咚’一声,苟主任仰面便倒!
身旁的两位副主任、以及他身后的一些村干部们,赶紧上前,七手八脚的将他扶起...
那自然是一通乱糟糟忙乱乱!
而惹了祸的阿姿,此时她的反应...却很奇怪!
按理说:通常要是换成别的姑娘,惹下了这种事情。
肯定得上去赶紧扶人,然后连身赔礼道歉,问问对方伤到哪了没有啊...如此之类的。
但阿姿,却不!
而是就那么木愣愣的,手里提着个暖水壶,缓缓扭身,直杠杠的望着台上发呆...
这可把闻讯赶来的张海丽,给搞的不会了!
“阿姿姐,阿姿姐...你,你没事儿吧?”
没动静!
此时的阿姿,宛若一尊庙里的神神雕像...木讷的很!
她对于外界的一切动静,似乎都失去了所有的视觉、触觉、味觉...瞬间就变成了木头人似的!
嘶...这是什么情况??
张海丽忽地有点怀疑自己眼前的这一幕,是不是真实存在的?
天底下,怎么有人会忽地失神了、变得没有一点儿自我意识了呢?
咦...阿姿她,为什么老是盯着台上看?
刚才台上的喜儿,是表演的一段独白:“额爹爹一大早就出去卖豆腐、躲帐,咋解这会儿了,还不见回来?”
张海丽也是看过样板戏的。
她对于这些耳熟能详的台词,心里也有数...
咦??
等等!!
那个喜儿,刚才说的是...‘额’?
要知道:
说我...发音为‘额’的地方,恐怕只有陕北的绥得县、籽洲二县了。
而张海丽,则明明记得这个戏团。
据说是由市里的文化部门牵线,花了高价,从苏北与徽州接壤的地方专门请来的。
也就是说。
演职人员,根本就不是本地人...那他们,为什么会说本地口音呢?
这下子。
张海丽又想起更多的细节:那个喜儿一开场,不仅把‘我’....发音为‘额’。
而且!
她还把‘为什么’这个词,给改成了‘咋解’...这可是地道的陕北口音了。
如果说一个发音带陕北腔,是巧合的话。
那么扮演喜儿那个演员,她连住几个发音...全是非常标准的陕北口音。
这就很难解释得通:
作为一个演员,到外地去演出。
模仿一下外地口音,以便拉近演员和观众之间的距离...这种做法,很常见。
但...问题是!
扮演喜儿那位演员,连续好几个陕北发音,都非常非常的标准...
这就不是短时间内,能模仿的来的了!
短时间,真的真的很难学会陕北口音。
——就像张海丽自个,和叶小川以及王硕、老闵他们,来到陕北这么久了。
说实话。
真还说不了几个,地地道道的陕北词汇和发音!
而张海丽记得:
这个剧团是今天一大早,才从绥得火车站下车,然后踏上早就等候在那里的包车,专程把他们拉回来的。
就这么短时间。
扮演喜儿那位演员,能学会这么多发音、这么标准的陕北话?
谁信呢!
阿姿在那里痴痴呆呆,失魂落魄。
眼中渐渐的,还有了泪花...
这就让站在她旁边的张海丽,不得不认真对待此事!
于是。
张海丽顺着阿姿视线看过去,和她一样,双双望向舞台...
而此时台上的节目。
已经进行到杨白劳卖完了豆腐,买了二斤面,和一根红头绳回到家里。
只听那位胡子八叉的杨白劳唱道,
“人家的闺女有花戴,你爹爹我钱少不能买,扯回来一根红头绳,替我的喜儿扎起来...哎,扎起来!”
这句唱被那位杨白劳的扮演者,唱的那才叫个词字正腔圆,吐字清晰。
尤其是!
那演员,将他身上那种对于自家女儿受苦、受穷的悲怆和凄凉、外带自责和愧疚。
这种非常复杂的情绪,演绎的是活灵活现、入木三分!
原本事情进行到这里,其实一切都还没什么好奇怪的。
不就是一幕中规中矩的、样板戏选段嘛!
两位演员演的很投入,演的很逼真。
可不知道为啥!
台下其他的观众,反应不一,看的都还挺投入的。
其中看的热泪盈眶的有,看的心酸凄凉抹鼻子的有。
甚至看的咬牙切齿、双拳紧攥的青紫青紫的...也有!
可问题是,那些观众的情绪总的来说...还属于正常范畴。
但距离舞台最近、就那么直愣愣站在舞台下面,眼勾勾望着舞台上的阿姿和张海丽...
这一个大姑娘一个小媳妇儿的。
却真的就像白珍珍所说的那样:感觉她俩是不是撞了邪?
一个二个的。
痴呆呆、傻乎乎。
就那么张着个嘴、目不斜视的死死盯着台上的两位演员...
跟一对失魂落魄的木偶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