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林地区革命委员会,脂米县革命委员会。
与官庄公社一起。
组成了一个“三级联合处置小组”前来白家沟大队,对该大队的现状进行详细调研分析。
而且。
上级授权该处置小组,可灵活应变,对于白家沟大队的各种事物,不必那么拘泥、墨守成规。
而且,上级领导还责成该小组组长,可以现场拟定出一个初步处置意见。
随后。
上报脂米县革委会研究、批准施行,并送呈俞林专区有关部门备案即可。
——毕竟只是一个生产大队出了状况,这种事情对,于当地人来说是件了不得的大事。
但搁在整个脂米县,也影响不了什么大局。
若是搁在整个俞林地区的话...那就更算不上什么了不得事了。
其实。
要不是因为白家沟,临近整个俞林地区的模范生产队集体...也就是三十里铺大队的话。
专区的领导担心,只怕偶尔会有来自四九城的大脑前去视察工作?
当他们看见东边的三十里铺生产队,蒸蒸日上、红红火火。
而右边的白家沟生产队,却冷冷清清,半死不活...
这种对比,实在是强烈了!
万一被来自四九城、或者是省城里的大领导们看见...那岂不很难堪?
因此。
要不是出于这方面的顾虑。
估计重组白家沟大队这点小事,专区领导责成脂米县,灵活处置就行了!
专区根本就不会放在心上。
这次,处置小组的组长。
正是上次来三十里铺大队水利工程视察的那位王调研员,这位级别高,但实权不大的王组长。
他一刚开始的时候,其实对三十里铺大队,是没有好感的。
只不过。
后来随着他亲自走了一趟三十里铺大队、进行了深入的现场调研走访之后。
王调研员对于三十里铺的印象,这才得到了彻底扭转。
自此。
回到俞林城之后,他只要一参加座谈会、管理经验交流会之类的会议。
每次,王调研员基本上都会把三十里铺大队,单独拎出来说事。
他会向大家伙儿卖力夸赞这个大队敢为天下先、会极力夸奖三十里铺大队的干部们,敢想敢做,有担当...
搞得大家伙到后来。
都笑称这位王调研员,都变成了三十里铺大队安排在俞林城里的义务宣传员了...
这次三级行政部门,组成的联合处置小组,一行八人。
他们先是驱车来到白家沟大队之后,处置小组也不惊动白家沟大队的干部们了。
而是将车停在大队部院子外。
随后。
处置小组的成员,便开始奔赴白家沟庄子社员家,对那些留守在家中、已经没什么劳动能力的老人们进行了一个初步调查。
这次调查问答的问题,主要就集中在询问社员们:是如何看待目前白家沟大队的基层干部队伍,管理松懈?
是怎么看待白家沟大队目前面临的困难?
并询问大家伙儿,对大队干部们有什么意见,和不满的地方?
等调研处置小组,正准备随机走访几户家中有人的。
正往前走着呢!
恰好在这一个宽阔一些的巷子里,看见几个小半大小子在那里扇烟盒玩。
王组长一马当先,率先走到正玩得起劲的那帮小子跟前,“哟,小鬼,你这扇烟盒的技术不赖呀!
一下子就扇翻了这么多...只是,你用袖子使劲的在地上抽,回头,你娘不揍你?”
那个赢了烟盒、正不亦乐乎的半大小子。
很是熟练的用袖子擦擦自个儿的鼻涕:“我娘才不打我哩!”
“为甚?”王组长好奇。
因为农村人要想弄点布票,实在是艰难,所以小孩子穿在身上的衣服,那是真舍不得在地上这样子摩擦的。
“我娘去三十里铺的化妆品厂,应聘车间工人,结果被选上了!”
那小孩满脸的得意,“知道吧,咱白家沟过去了70多号人应聘。
就我娘和另外5个大姐姐应聘上了...俺爹俺娘,老高兴了!都好久没打过我了哩。”
三十里铺化妆品厂,从事的是“美的行业”。
据说厂子里对于员工的形象,和个人道德品质要求,都比较高。
由于对职工的要求,高挑选的严。
如果仅仅光从三十里铺大队的社员中挑选的话,确实是有点挑不够。
所以。
一衣带水的白家沟大队,也有几名手脚干净、干活儿又利索的年轻婆姨女子。
非常幸运的被化妆品厂给选中了。
王组长与那半大小子,稍稍拉近了点关系之后,便开口问他:“小鬼呀,你觉得你们白家沟大队,能不能建设的好?”
“独眼龙撞上钉板...多半瞎了。”
那小子脖子一梗!
“除非咱白家沟,也能出一位像叶知青那样的大队干部,要不然的话,那就像村口吴老七过的日子,一年不如一年...”
“嗯,说的挺好。”
心情沉重的王组长直起腰,扫视一眼另外几个半大小子,“你们呢?你们觉得是不是这样?”
“嗯呢!”这些小子们齐齐点头...
别过那帮小子。
处置小组一行人,顺着巷道继续往里走,最终来至一处窑洞跟前。
农村人。
为了显示“好客”,通常只要有人在家的话,他们都没关闭大院门的习惯。
等到干部们进了院子。
恰好遇见一位头戴白羊肚巾,皮肤黝黑、满脸皱纹的老汉,坐在屋檐下。
正用他如同枯树皮一般的双手,在那里费劲的搓高粱。
“大爷,你好呀。”
处置小组中,一位名叫王鹏的脂米县县委办公室年轻干事,抢先走到那位大爷跟前。
王组长,其实很欣赏这位叫王鹏的年轻干事:
说话做事很稳重,擅于聆听,工作态度积极,而又谦虚好学。
只听王鹏开口用本地土话问,“大爷,忙啥着呢?”
“啊?忙...么忙甚,我这不是搓点高粱米么!家里没粮了,我要是不赶紧搓点高粱米出来,晌午他们收工回来,可就没吃的了...”
“咳咳,大爷,咱不说这个。”
王鹏赶紧打断那老汉的话头,“大爷呀,我想向你打问个事儿。”
“哦...后生,你说。”
“大爷,我想打问一下,咱白家沟庄子里的社员,他们对大队干部,有甚意见么?”
“意见?”
那老汉微微放缓搓高粱的速度,随后,又恢复如初,“莫意见,咱都是老老实实的庄稼人,打小没念过书,也没文化。
我这脑子...不好使。反正我只知道啊,听上面的话就是了...唉!”
这老汉!
似乎说了点什么,又似乎没说...
尤其让人有点郁闷的,是他那最后一声重重的叹息...感觉其中所包含的信息量,挺大!
王鹏忍不住皱眉,“大爷,你能说说白家沟大队的干部,他们在工作当中,有什么不足的地方么?”
老汉头也不抬。
只是将手中的柳条簸箕,举到王鹏跟前,满脸的欣喜,“足,足!后生,你看,我今儿上午搓了整整二斤高粱哩!
待会儿啊。
再加一筐子野菜熬熬,煮出来,足足一大锅哩...够娃他爸他妈,吃个八分饱了...”
?
东拉西扯个啥呢?
那位年轻俊朗的干事王鹏,只能缓缓站起身。
头朝身后的王组长他们,满脸的无奈,“领导,这老汉耳背,脑子还有点糊了...问不成话,要不...咱去下一家吧?”
处置小组其他的成员纷纷点头,各自扭身,正准备出院子。
王组长却摆摆手。
随后亲自走到那老汉面前,语速飞快的问了一句:“大爷,你觉着白家沟大队的干部,该不该死?”
“该!”
老汉不假思索、张口就答,“被雷劈了才好哩!”
???
那些站在院门口,正准备离去的处置小组成员,顿觉天雷滚滚!
不是说这灰老汉耳背,脑子也有点糊涂了吗?
而刚才王组长问他问题的时候,说话的声音并不大,只是问的很急促而已...
反观那老汉,居然回答的如此麻溜?
哪像是个脑子不好使,耳朵也背的老糊涂蛋?!
“不不不,同志啊...整错哩!我是说昨天晚上,溜进我家鸡窝里偷鸡子那只黄鼠狼,该死!”
刚回答完王组长的问题,那老汉猛然一下子醒悟过来!
“我说这位同志啊,你们公家人可能害不哈,一只正下蛋着的母鸡,对咱受苦的人来说...到底有多金贵...哎!
我家那两个孙子,他们下半年的学杂费,还全指望着那些鸡屁股哩...能不恨?”
微微叹口气。
王组长默默从自己的上衣兜里,掏出一张《凭票供应胡麻油贰市两》的定量食用油供应票据。
轻轻放在那位大爷手上的簸箕中...然后,转身便走!
高粱米这东西,吃到嘴里满口钻、喇喉咙。
说真的。
连生产队里的驴多吃上两顿,都不愿意再吃了!
而在高粱米和野菜熬成的稀粥里,若是不加上一点油润滑肠道的话。
人吃下去了之后,只怕连上茅房都拉不出粑粑...
就这种连驴都不怎么愿意吃的饭食,居然在白家沟大队社员的眼中,竟然还算是金贵的不得了的东西!
就这?
还只能紧着家里的壮劳力,得让他们尽可能的多吃点...没听那位老汉说:去地里出工的儿子儿媳妇,等他们收工回来,好歹还能吃个八分饱么?
壮劳力只能吃八分饱,还得去地里干活!
而留守在家里的老人孩子,他们究竟能吃到多少高粱野菜粥?
便可想而知了...
等到王组长出了院子。
心情沉重的处置小组成员们,都不约而同的齐齐看着他,想看看王组长的意思,接下来,准备采取什么行动?
“走,咱们去地里看看吧!”
王调研员把手一挥,“老人小孩我们已经走访过了,再去听听年轻社员们的看法。
老中青三代,咱们都不能遗漏,得充分听取群众的意见,才能作出科学决策不是?”
领导发话。
下面的成员纷纷点头附和,尤其是那个叫王鹏的年轻干事,更是热情的有点过分:
“王组长总结的好!不愧是从专区来的老干部,高屋建瓴。
看问题的高度和深度,还是比我们更为深刻多了,也更为全面,我以后一定得抓住机会,好好向您学习学习!”
摆摆手。
王调研员一脸严肃,“小王啊,在你们脂米县境内,就有一位非常杰出的优秀青年。
你放着近在咫尺的叶知青,不去向他多多请教,跟我能学什么?
我说小王啊,你怎么还舍近求远、舍本逐末起来了呢?”
职场吹捧,自古就有这个优良传统。
没把王鹏的马屁放在心上的调研员,率先往村庄外走去...
却殊不知!
那位故意磨蹭在队伍最后、脖子上青筋若隐若现的王鹏,此时在他的眼里...
竟隐隐升起一丝嫉恨之色!
?——第563章——?
《胆小慎微的富农》
白家沟大队的春耕生产,正在一片死气沉沉中,缓慢而又稳定的进行着。
在这个时期的生产队劳动。
是早上由生产小队长敲钟,将社员们召集起来。
接着是做一下早请示。
大家伙儿举着拳头,满脸庄严的朝着老人家的画像,请示一下自己今天是不是能去干什么了?
等这套流程走完。
生产小队长会带头喊几句口号,这些口号,大家都背的滚瓜烂熟。
只要生产小队长起个头。
哪怕不识字的那些老汉、老娘们儿们,就能很是麻溜的接上下面的内容!
其实。
已经喊了无数回的这些口号,无非也就是些“我们一定要响应号召,积极开展农业学大寨”、“人定胜天,多快好省...”之类的。
往往进行到这个时候。
那些原本蔫不拉叽、哈欠连天的社员,他们的精神头也就出来了...
毕竟在“早请示”和喊口号的时候。
谁也不敢敷衍了事儿不是?
接下来生产小队长,就会把一天的工给安排下去。
然后大家伙各自扛着锄头、耙子之类的劳动工具,同时赶赴目的地。
等到社员们到了田间地头。
小队长或是计分员。
这些生产小队的干部,还时不时的会来监督、巡查几次,以避免社员们出工不出力...
当处置小组的干部们,来自聚集着不少社员的那块水浇地。
大家举目望去。
只见地里的社员们排成一排,正在垄土沟,垄上点播玉米种子。
按理说,一年之计在于春。
春耕生产的好赖,直接关系到农民们一整年的收成,千百年来,只怕没哪个农民敢对此敷衍了事!
但让处置小组的干部们,感到很吃惊的是。
放眼望去。
整块地里的白家沟生产队社员,他们各自的动作都差不多:慢慢悠悠、懒懒散散,一个个都无精打采...
一个个,跟放慢镜头似的!
看见这些白家沟大队社员们的劳作场面。
处置小组的干部们心中,不约而同地想到两个成语:行尸走肉,提线木偶...
这哪是干活啊,这是在表演哑剧吧?
处置小组的干部们,看着眼前这难以置信的一幕,一个个眼里直冒火!
现在,才刚解放20多年。
打小也是在农村长大的这些干部们,谁不知道脚下这片黄土地,是绝对不能糊弄它的??
哪个当过农民的不知道:你今日糊弄土地,明日就得饿肚皮这个道理?
深深吸口气....
处置小组的干部们,纷纷背过身去....实在是不想再继续看那些社员们磨洋工了!!
生气呀!
不过生气归生气,但在场的同志心里,多多少少也涌上一股悲凉...
树叶啊,它不是一天黄的,人心...也不是一天凉的。
以前的白家沟大队,好歹是官庄公社的先进大队。
虽说其中有些夸张的成分,肯定有点水分在里面...但毕竟,白家沟的成绩摆在那里。
要说。
那时候的白家沟大队的广大社员们,没努力过?没奋斗过?
真要那么说人家的话,绝对也是有失公允的!
可为什么,他们现在变成这样子了呢?
白家沟大队的社员们,啥时候变成这副“以烂为烂、爱咋地咋地吧”的模样了?
难道,干部们,不应该反思一下吗?
看看,看看他们现在是个啥状态!
唉...你要说他们没干活吧?
这些社员手中的耙子、锄头,它也一直在动!
可你要说他们干活有什么效率吧...唉,只怕三十里铺大队的老社员,人家一个人干的活,顶这边至少3个!!
如果跟三十里铺大队的那些新社员干活劲头相比?
王调研员不由暗自叹口气...算了,他们不配!
要知道。
三十里铺大队那些新加入的社员,他们干起活来那号劲头...啧啧啧,简直吓人哩!
男的个个都是铁人,婆姨女子人人都是铁娘子...
比不成,根本比不成。
“老乡,麻烦你过来一下!”
站在远处。
王调研员仔细观察了一番,随后朝着一位干活实实在在出力的老汉招招手,“来来来,老乡,我有点事想问问你。”
那老汉停下手中的锄头。
满是不安的扭头望向不远处,同样也在地里干活的二小队队长...
“顾老汉,去吧,不算你偷懒。”
有了小队长发话。
那个叫顾锡仁的老汉,这才敢把锄头仔细放好,随后满是拘谨的走到王组长跟前。
“报告领导,富农顾锡仁,前来向组织汇报思想!”
“不用那么拘谨,来来来,抽支烟,歇歇气。”
王组长从自己上衣兜里,掏出一包‘翡翠牌’香烟,扯出一只腚过去。
那老汉赶紧弯着腰,用双手恭恭敬敬的接了过来,正准备往耳朵上别...
只听“呛——”的一声!
惊得那老汉双手一哆嗦,烟都快吓掉了...
“来,点上。”
王组长把打着的的钢声打火机,用手遮着,送到了顾锡仁跟前,“老话不是说了嘛,‘给烟不给火,你想得罪我’...来,同志,我给你点上。”
这一句。
看似不起眼、很平常的拉话,却把那老汉给感动的...
听听,同志!
多少年了,没听到过别人称呼自己为“同志”了?
而且...眼前这位一看就是个大干部哇!
大干部知道不?大干部啊!
他,他居然叫自己为同志?!
颤颤巍巍叭嗒着了烟。
顾锡仁满是局促的站在一旁,双手耷拉在大腿外侧,弓着背腰往前倾。
“老同志啊,不要那么拘谨嘛,我只是想找你随便拉上几句话...”
王组长这么一说,那顾锡仁立马把腰板一挺,“请领导指示!”
伸手拍拍对方的肩膀。
脸上堆满了笑意,王组长尽量使自己显得和蔼一些。
随后开口问,“老同志啊,我就想问问,现在...你们白家沟的乡亲们,粮食够吃吗,还能吃得饱吗?”
“吃得饱!请领导放心,感谢公社的关怀,感谢生产队干部的帮扶,乡亲们的日子,已经过得越来越好哩。”
顾锡仁回答的一脸实诚,
“现在我们白家沟大队呀,在大队干部的英明领导下,社员们是家居家有存粮、户户有结余...大家伙的日子啊,过的可是美着哩!”
“嗯.......?”
王组长鼻音拖的老长,“不许隐瞒上级!
我说你这位老同志啊,你就放宽心...啊,咱今天不算旧账,不清算历史遗留。
啊...就随便拉拉话,同志你就实话实说,要实事求是的说!”
“啊?是是是。”
顾锡仁忙不迭点头哈腰,“请领导放心,我一定如实汇报,绝不隐瞒!”
“嗯。”
满意的点点头,王组长开口问,“我说老同志,你觉得白家沟大队的干部。
他们在日常管理中,有没有存在什么问题?或者是...需要改进的地方啊?”
为了不让眼前这个家伙,继续打太极。
黄王组长还特地叮嘱他一句:“不许打掩护!同志,你得实话实说,心里是咋想的就咋说!”
“额...”
顾锡仁想了想。
随后很是谨慎的回道,“报告领导,我认为,咱白家沟大队干部身上所存在的问题就是...他们实在是太辛苦了!
啥事儿生产队干部都冲锋在前...这,让我们这些社员,咋追得上嘛!”
小心翼翼的抬起眼皮,见王组长的脸色不太好看...
这么多年。
一直活得小心翼翼,一直得看别人眼色活着的顾锡仁,赶紧伸手指指、正在远处忙碌的二生产队队长。
“喏,领导您也看见了,我们的生产队长他干起活来,连庄子里的年轻后生,都赶不上哩!”
长长吁口气!
王组长耐着性子又问,“老同志啊,你对三十里铺大队的干部们,又是怎么看的呢?”
“好着哩,都好着哩!”
“我不是让你唱赞歌、拍马屁,实话实说!今儿,你就光挑他们的错误来说!”
“额...要说大的错误嘛,三十里铺大队的干部们,好像也没有。”
顾锡仁叹口气,“只是我个人觉着啊,隔壁大队的叶知青同志,是不是太过于把注意力,放在集体企业建设方面去了?
农业生产大队,还是得靠农业建设为主,副业生产为辅,领导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
这鬼精鬼精的顾老汉!!
三十里铺大队的叶小川,把主要工作精力和工作重心,过于放在集体企业上去了。
对农业建设方面,稍稍有点松懈?
这是什么话!
明贬暗褒?
谁不知道人家三十里铺大队,在农业生产方面,一骑绝尘?
喏...一衣带水的白家沟大队,玉米种子才刚刚下去。
而人家三十里铺大队的玉米苗,如今都已经2尺多长、足足擀面杖那么粗了!!
真要比农业建设成绩?
除了延桉那边的“南泥湾”之外。
放眼整个脂米县,不...放眼整个俞林地区。
谁敢和三十里铺大队比?!
甚至王调研员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哪怕你10个白家沟大队加起来,今年的收成,也绝对比不过一个三十里铺大队...
“嗯嗯...”
满心无奈的王组长,先是对顾老汉的回答表示认同。
随后又问,“老同志,我最后问你个问题。
我说假如,假如上级把叶小川同志,调到你们生产大队来担任大队干部,你有什么想法呀?”
“好,好着了,都好着哩!上级领导的决定,一准没错!”
“老同志,你说的这是实话?”
“实话,我这绝对是大实话,我对着老人家保证!”
微微叹口气。
王组长摆摆手,让那老汉回地里继续干活...
唉,难怪这家伙以前能当富农...那可真是个人精啊!
不过。
通过这么几次简单的走访,王组长能确定的事情是:白家沟大队,除了白氏家族的成员之外。
有不少社员心里,其实是真心渴望叶小川能过来挑起大梁的!
只是不知道。
滑的像条泥鳅的叶小川,他愿不愿意来接手白家沟大队,这个烫手山芋呢?
王组长暗自在那里权衡利弊。
而顾老汉回到位置后,拾起锄头继续干活。
一旁。
他婆姨凑过来低声问,“孩他爸,刚才那位大干部问你甚咧?”
“没啥。”
用眼角瞟瞟四周,确认安全之后。
顾锡仁压低声音回道,“大干部问我,说是调叶知青同志过来,在我们大队来当干部,这事儿行不行?”
“啊?那可是天大的好事啊!他爹,你有没有实话实说?”
“实话实说?我傻呀!老实交代的那些家伙,你又不是不知道。”
顾锡仁狠狠的呸了一口,“这些年,我要是真敢说实话,
孩他娘,你一定要记住:
要想平平安安活到老,和稀泥两头不得罪...这门技术啊,一定得练好。”
那老两口正嘀咕着。
忽地看见有人急急忙忙跑来,一边跑,一边还在那里叫:“不好了不好了,大家伙快去看看啦,孙启云那家伙....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