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面上的火光巨龙开始慢慢有了动作了,号角声呜咽吹起,那巨龙似乎慢慢苏醒,慢慢移动,朝着襄阳城抬起了头,破空之声响了起来,牛金马上将盾牌放在了胡修和东里衮之前,噗噗噗几下声音,羽箭稀稀拉拉的射上了城墙,“太守速退!”
若是按照寻常城市的规划,一般将士的臂力压根就射不上襄阳城头,但是有了大船作为支撑,在船上射箭,反而距离更近了一些。
这也就是襄阳城在防守上的劣势,牛金厉声吩咐:“不可乱射!护住头颈,等着敌人靠近再开始反击!”
胡修战战兢兢地被亲随等拉了进内室,和东里衮侧着耳朵听了听外头的声响,如此闹腾了半刻钟的时间,牛金才进来禀告,“荆州贼退却了!”
“如此就退了?”胡修大喜,“牛部将指挥得当!”
牛金摇摇头,“荆州贼只是来一探虚实罢了,并无今日攻城之意,他们的士兵未曾上岸攻城,只都在船上和码头。”
“如此又是为何?”胡修复又出了安全的去处,站在了城墙头上,见到那巨龙似乎又迤逦准备离去了,“难不成这些人,只是前锋?”
“总是此理罢?”东里衮镇定一些,并无胡修那样紧张,“若是只靠水师,决计攻打不入襄阳城!”
饶是巨龙转身离开,那声势也依旧极是瘆人,船上还响起了阵阵笑骂声,胡修见到敌人退却,心下镇定了一些,“若是还有大军,如今恐要马上禀告虎威将军了!”
“此地不可有失啊,”胡修看了看那个宛如丧家之犬的东里衮,心下有了计较,东里衮被赶了出去,他可不想也和这个倒霉的南阳太守有一样的遭遇,“牛部将,可用烽火速速通知出去?”
“已经点了,只是末将以为,还不用这么着急,”牛金有着自己的判断,“这些船大概还是前一次关平所带之人,这些人,绝不用告诉将军!”
他和胡修解释,这支船队是北上唯一的一支,其余各地并无来报有新的敌人,可见就靠这些人马来攻打襄阳,牛金有信心守得住,但胡修有其他的观点,“宛城之事,大不过襄阳,侯音,内贼也;荆州,外患也,侯音无论何时都可处置,而襄阳不可一日有失!”
刘备抽调了五虎上将其四,法正黄权等谋士将士不计可数,而曹操这边自然也是要抽调精锐。
旁人不知道,胡修是清楚的,此地原本和曹仁一起搭班子的文武群臣,如陈矫、赵俨等人都被抽掉一空,或是去许都当差,或者是关中任职,而非有原来那么多的兵精将勇了。
他的想法是一切都要谨慎,这個想法没错,牛金却是不听,“将军才离开两日,如何使得?若是中道而返,反而会被敌人寻到空子!”
牛金不听吩咐,胡修也没有办法,要他去派人马通知曹仁,他却还没有这么得力的手下,只能是担忧了一夜,清晨就派了人去对面樊城通报相关情况,仅此而已。
到了第二日众人严肃把守了一日,却又不见敌人来袭了,牛金也搞不懂为何如此,猜测敌人欲让曹仁慌张罢了,并无其他招数,如果过了两日,大家稍微轻松些的时候,这一次到了夜间,战鼓声又是大作,只是这一夜的火船,去攻击了对面的樊城!
又是一夜的鼓声大作和喊打喊杀声,闹了好一会才退去,似乎昨夜和樊城真刀真枪的打了一晚上,胡修在府中坐立不安,到了白日里听到樊城来使报说敌人攻打一番,见到樊城防守甚严,也就退去了,这才放心了些。
可这心下已经止不住了恐慌之意,特别是荆州贼的骑兵们已经出动了,附近城池时常有小股魏兵被歼灭的坏消息传递回来,他忙叫牛金进府问话:“荆州贼何意?”
饶是牛金觉得荆州贼兵力一定不多,但也要承认这股势力停留于此地,似乎有扫荡地方,为日后大军到来做准备的前锋身份,“如这些贼人还不离去,恐有大军前来了。”
他抵抗不了这种压力,在胡修的催促下,还是决定派出信使来告诉曹仁,关平这支队伍还出现在襄樊附近的坏消息。
“关平小儿,如何还在?”宛城城外的军营之中,曹仁正在洗手,淯水河水寒刺骨,可曹仁一点也不在乎,他慢慢的洗干净了手中的鲜血和泥土,刚才他亲自带队,杀了一支想要突围进城的叛军队伍。
当然没有全歼,可大部分的人,都已经被他当着城墙上的叛军,就地格杀了,他要告诉所有叛变的人,背叛魏王的人,只有死亡这一个下场。
自从坐镇襄樊,多年来没有正式的捞到什么战事可打,而且在关羽和之前鲁肃的强大压力下,他和曹操夸下海口要南征的想法,也只能是存在于口号内,他憋了一肚子的火,除却日常操练士兵之外,压根就没有发泄的地方。
今日这样亲自杀了几个叛军,看到他们人头落地,开膛破肚,温热的鲜血飞溅在地上,变成了寒冷的血珠,杀戮了一番,才让他的心情稍微好了些。
所以听到关平复又北返,前来滋扰襄阳樊城,曹仁心下也没有太过于不高兴,他洗干净了手,懒洋洋的用着一块绢布擦了擦手,“无胆鼠辈,等吾来了宛城,此等小儿却又来惊扰之!”
征南从事杨俊收起了来信,问曹仁,“将军,此事如何计较?关平队伍如此滋扰地方,也是烦忧。”
他在曹仁军中为幕,又有差遣官位在,素日里出谋划策料理后勤,甚得曹仁信赖,“从事之意,可要南下?”
“关平如此滋扰,想必是为了要扰乱后方罢了,若真的等到将军南下,恐又溜之大吉也,”杨俊笑道,“吾以为,一动不如一静。”
“就是如此,”曹仁点点头,将绢布随意丢在了地上,淡黄色的绢布上先是沾满了血迹,又掉落在地,染上了尘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