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强压着心中不满的王鑫恒猛然听见这话,整个人都像是被电了一下,浑身忍不住打了个激灵。心中的不满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只剩满满的幸福感将他全身包裹。
不等加里布埃尔的话说完,他就已经迫不及待地表态道:
“有时间,有时间!唐先生拜师可是我们沪上的大事。您放心!到时候我无论如何必定到场。”
“那就太感谢王先生捧场了!等这件事情确定下来后,我一定第一时间通知您!”
“好,好!那我就先不打扰三位了!你们慢慢聊,慢慢聊!”
说着一脸笑意地退出了茶室,临走还不忘帮他们关上了房门。
加里布埃尔说的拜师,他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是原来这件事情他没怎么放在心上,只当是加里布埃尔一时兴起。
可现在他可不那么想了,这可是他能接触到马歇尔将军的机会啊!
快步走出俱乐部大门,进到停在门口等他的专车后,第一时间就对着副驾驶位上的秘书道:
“马上让人去查查,同济大学那边是怎么回事?不是在帮助唐先生说服沈尹默先生,收唐先生为徒的吗?怎么这么长时间还没有动静?”
副驾驶位的秘书看见自家老板急切的表情,眼神中还透着难以压抑的兴奋,就知道老板这是遇到好事情了。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连忙对着后排的王鑫恒道:
“是,站长!我马上安排人去调查。”
“嗯!抓紧时间,这些文人做事,总是磨磨蹭蹭的,一点也不爽利。不是说唐先生承诺他们,能给同济大学牵线搭桥,和法国的斯特拉斯堡大学成为友好学校吗?
这可不仅仅是同济大学的事情,更是沪上的事情,也是我们整個民国教育界的大事情。他们同济大学不着急,我们可不能不当回事。
这样吧!想办法将这件事情通报给沪上市政府和国府教育部,一定要让同济大学重视起来。不要继续这样拖拖拉拉了。
要知道人家唐先生可是日理万机的大资本家,哪有这么多时间在这里耗着。别到时候唐先生有事要忙,离开沪上了,他们连后悔都没有地方哭。”
不得不说,王鑫恒是懂做官的。他很轻易地就想到了将一件小事影响放大的方法,既然你同济大学这么不给力,我就在后面推你一把。
到时候有沪上市政府和国府教育部亲自过问这件事情,看你同济大学着不着急。你不急别人可就要替你上了。
副驾驶位上的秘书闻言,也是一脸惊讶,他可知道自己的老板是什么人,要说他真的关心国府的教育事业。那纯粹就是扯淡。
可现在他却急吼吼地要在背后推同济大学一把,目的显然是为了这位唐先生拜师一事。
他眼珠一转,忍不住开口道:
“站长,我看用不着这么麻烦吧!要不直接由我们沪上站出面,说服那位沈尹默先生收唐先生为徒。这样唐先生不就对您更加感激了吗?”
王鑫恒一听这话,忍不住眉头一竖,脸色阴沉地狠狠呵斥道:
“愚蠢!你当那位沈尹默先生是什么人,当初别人可是在检察院任过职的,他对我们这些特务机关的人可没什么好印象。
如果让对方知道唐先生和我们关系密切的话,这就不是在帮助唐先生,而是在给他拆台了。
而且,你也不想想,这位沈老先生当初可是因为想要调查孔家,恶了孔家和老头子的人。这个时候你还要往上凑,是嫌自己的日子过的太舒适了吗?”
“啊!这样的话,要是被孔先生知道,您在背后帮助唐先生推动这件事情。会不会引起孔家的不满啊?”
“呵呵……如果是其他人,我当然是有多远躲多远。可这位唐先生可不是一般人,能和马歇尔将军谈笑风生的人物。不仅老头子要想办法尽力交好,估计被孔家知道唐先生想要拜沈先生为师后。
也不敢再继续打压沈先生了,要知道,这位唐先生在美国可是也有着很深背景的。说不得到时候唐先生就要出面替沈老先生向孔家求求情了。”
听见站长的话,这位心腹秘书也是若有所思。能坐到他这个位置的人,也早就已经不是个普通的特务了。基本的政治嗅觉还是要有的。
有了站长这番深入的剖析后,他马上就明白了这件事情背后的逻辑。很快,他想到了什么,有些迟疑地道:
“站长,您说,同济大学这么拖拖拉拉,会不会是在顾忌孔家的态度呢?”
“呵呵……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不然,这种明明是天上掉馅饼的事情,他们为什么要拖这么久呢!这些家伙又不知道这位唐先生的背后有这么深厚的背景。
自然不敢轻易得罪孔家。这也是为什么我让你们推动的原因,不然的话,这个拜师的事情说不定就要黄了。到时候我们还怎么有机会面见马歇尔将军。”
闻言,秘书总算明白了自己站长为什么要促成这次拜师了,原来是想趁唐先生拜师宴的机会,和马歇尔将军搭上关系啊!
“呵呵……同济大学的这些家伙,到时候要是知道明明属于他们的人情,要被沪上市政府和国府教育部分出一部分,不知道会不会后悔到撞墙。”
对于,秘书幸灾乐祸的语气,王鑫恒也是无声地笑了笑。现在他已经打定主意,无论如何要乘机抱上这位唐先生的大粗腿了。
与此同时,俱乐部二楼茶室里的加里布埃尔可不知道,自己以为的一次简单的拜师,背后竟然会牵扯到这么复杂的问题。
他正在一脸随和地邀请两位古玩鉴定专家喝茶。
“两位先生不用拘束,我和那位王先生只是普通朋友关系,他之所以这样对我,是因为想通过我的关系,认识一位美国军方的大人物。
我只是一个普通的法国商人,除了认识的人比较多外,并没有什么其他的特殊身份。所以,两位完全不用紧张。”
说完亲自拉开了两张圆凳,示意两人坐下,又亲自拿起茶壶,给两人面前的茶杯里添上了一杯茶水。
两人见状,不由对视了一眼,才有些拘束地缓缓坐下。
年纪更轻的池万程明显更沉不住气,刚一坐下就忍不住开口询问道:
“我们都只是普通人,不知道唐先生今天找我们过来是有什么事情要吩咐吗?”
眼见自己要是不表明自己的目的,两人都不敢放松,加里布埃尔也不由一阵苦笑。也不知道是生活的敲打将两位打击的有些谨小慎微了,还是,自己这个洋鬼子的身份,让对方始终保持着警惕。
“呵呵……两位先生放心!今天找两位过来,对两位来说,绝对是好事!
既然池先生主动开口询问,我就先从您这边开始说吧!刚刚在交流会上,我听王先生介绍了你家族的遭遇,对此,莪深表同情!同时也感到非常愤慨。”
他的这话,明显让池万程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但他还是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没有接话,只是静静地望着加里布埃尔,等待他的下文。
“不瞒两位,我虽然是个法国人,可对种花文化却非常喜爱。战争爆发时,我的年纪还小,也无法对局势产生任何影响。
现在的我虽然依然年纪不大,但已经在欧美积累了一点人脉。加上小日本子又是战败国,我想我现在的影响力,应该能做一些其他人无法做到的事情。
在得知了池先生的遭遇后,我产生了一个想法,那就是帮助池先生从日本追回家族被掠夺走的那些收藏。”
此言一出,原来还脸色难看的池万程,脸上表情瞬间被不可置信取代。他实在无法想象,竟然会有这样的好事砸在他的头上。
一旁的温省三也是一脸见鬼了的表情,不可思议地看着面前这个神色淡然的洋鬼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