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广看了一眼沈流的身体,想到文功的变态,那让人宛如灵魂出窍一般的手段说不定其人还能活。
掌间吞吐劲力,黑色夹杂着赤红的玄火劫劲涌动而出,劲力化为火焰,落在地面的枯草上。
噗!
火焰瞬间燃烧开来,凶猛炸裂。
做完这些,徐广静静的站在一旁,看着沈流的身体被火焰吞噬,发出爆响声。
轰!
爆响声中忽然窜出一道虚幻的影子,像是利箭一般窜向徐广面门。
同一时间,徐广身化雷霆,往后迅速闪退。
果然,沈流这种天才,也悟出了神魂。
他并不意外,毕竟搜索器已经给出了提示,只是没想到其会是在火焰中成功。
两道身影一真一幻,一进一退,中间距离始终被徐广所把控。
沈流虚幻的面容上狰狞毕现,充斥着癫狂与不甘,“我要杀了你!”
声似恶鬼,形如鬼魅。
徐广迅速后撤,心中缓缓松了口气。
看来,沈流的神魂,应该远不如段决,至少无封天之能。
“徐义玄,若非本官血傀尚未完全蜕变,你如何能杀我!把官印还给我!”
“你今日能将我逼到这个份上,但本府依旧看不起你,看不起你源城,整个源城有一個算一个,在本府手中都是玩具!”
他那虚幻的神魂,根本不会被巨木、巨石之类的物质存在所阻拦,轻而易举间便跨越而出。
徐广不知神魂之能,一边跑一边走。
口中恭维道。
“的确,沈大人聪明绝顶,不但玩弄源城江湖,还玩弄魔道之人,就是徐某有些好奇,北磐为何帮你?”
沈流像是陷入了癫狂,又像是不能接受自己的失败。
“还有文尘,那文尘也是个傻子,明明修了魔道,却偏偏要行什么善事,本府只用跟他说源城江湖人所犯罪孽,并承诺助他由魔化人,他便答应出手,你说他傻不傻?”
“至于北磐,哈哈哈,那就更蠢了,但本府,不会跟你说。”
徐广冷笑一声,“不说也罢,毕竟,大人也马上就是死人了。”
“尔等霍乱天下,本府为民请命,成为山神护佑一方平安,你为何要阻我!源城江湖中的肮脏你也知道,本府只是为民除害!你也是毒瘤,你们都是毒瘤!”
他的神魂愈发暗淡,说话也变得语无伦次。
徐广心中知道,其人将死。
果然,他不如段决远甚。
一刻钟后。
徐广停下脚步,看着躲藏在树荫下,几乎虚幻的看不见的人影,他冷冷的看着他。
“我其实很感谢你,你让我知道,乱世人如草芥,我躲不开,只能迎上去。”
沈流声音不再恢弘,透着一种难以言说的虚弱。“毒瘤!”
徐广缓缓举起手中官印,轻声道,“这山神,大人不适合做,还请大人速死吧。”
沈流的声音愈发微弱。
砰!
徐广脚下地面炸开,闪电般向前一步,黑色的劲力化为人影,抓住了沈流。
他想研究一下什么是神魂。
可惜…
尚未完全靠近,沈流的神魂便消散了。
化为一道道肉眼看不见的青雾,烟消云散。
徐广站在原地,眼神莫名,沈流是一个疯子,或者说,他是一个有抱负的疯子。
他看穿了大乾没落的缘由,想要以一己之力断绝整个武道,从源城开始。
可惜。
徐广微微摇头,今日纵然没有他,也会有旁人来杀他。
其人心,太大。
其人的手段,太下作了。
同时他从沈流如此极端的方式中也再次看出,大乾大厦将倾,已是必然。
“沈流与我,其实是一种人,热爱和平的人,只是之前的我,在祈祷安稳,而沈流,在创造和平。”
“我其实也可以…创造和平。”
徐广的呢喃声随风而逝,与之一起消散的,是他的身影。
他要在今夜,入住源城。
……
……
砰!
宋涛一拳将一个赤炎军的练脏撞飞出去,他气喘吁吁的看着身前的方金,“小方,你没事吧?”
方金捂着手臂,血溢了出来,“宋师傅,我没事。”
“那就好。”
“是宋师傅吗?”白书生一掌拍死一个赤炎军士卒,冲至两人身边,开口问道。
宋涛面露疑惑,将方金护在身后,“你是…”
“山帮白如玉,奉明公命,前来救援。”
因为徐广的存在,导致赤炎军中的人为了讨好沈流,投入了大量的人力来围杀义玄武馆的人,哪怕有山帮的人驰援,也依旧陷入困境。
砰!
韩飞,血衣卫千户,感玄一变修为。
一掌将铁寒拍至空中,面上寒意凛然。
“江湖客,在军中与本千户作对,当真是不知死活!”
“大哥!”远处被两个血衣卫感玄困住的白如玉见此,大喝一声。
宋涛看着似无穷无尽的追兵,眼中闪过一抹决然,自其肋下,忽然涌出一道道看不见的烟雾,这是毒。
徐广对他很看重,义玄馆中所有资源任他动用,这些年所获得的功法中,也是任由他挑选。
似想起往昔徐广与他说过。
‘你重诺,但性子中带着些暴戾,这门静心功最是适合你。’
静心静心。
他真的能静心吗?
宋涛轻笑一声,旋即猛然迸发劲力,练脏武者的劲力,很弱,但在他的血脉之力加持下,与毒雾相连,威势竟无比惊人。
双拳相交,在空中汇集。
毫无疑问,面对一变境的韩飞,宋涛倒飞了出去。
韩飞面色难看,感受着体内的不适,这是毒。
“你该死!”
他猛然向前,“你们这些义玄武馆的谋逆,徐义玄都逃了,你们在坚持什么,乖乖的等死不行吗!?”
他眼中凶戾毕现,长刀上劲力吞吐。
一道人影蓦然落在他身后。
“说是我跑了!”
噗!
韩飞如遭雷击,拼尽全身气力想要回头去看是谁袭击了他。
“我…你…”
砰!
他的身躯,在空中炸开,血雾弥漫开来。
在一旁陷入苦战的幽豗发出一声似龙吟般的嚎叫,带着兴奋与喜悦。
“明公!”
宋涛瞪大了眼睛,不只是他,山帮的两大帮主也见到了这一幕,顿时神情变得兴奋起来。
徐广与沈流的血傀爆发大战,现在他回来了,那说明。
沈流…
“不可能,沈大人不可能死!”赤炎军中有人难以置信的看着徐广。
徐广并不回答,纵身一跃,便是数丈,轻取人头。
落在地面,幽豗冲至其脚下,徐广看着远处赤炎军中的感玄武者,这些原本都应该是血衣卫的人。
他注视着北磐的人与这些原本血衣卫的人。
“你们…都可以去死了。”
他伸出手,轻轻一握。
旋即天地间蓦然变色,劲力吞吐,化为一道道春雷。
下方一道道分散逃离的人,霎时间纷纷倒地。
诡发,从来都很诡异。
在与融影结合后,变得愈发诡异。
自他身后,浮现一道黑影,身高数丈,宛如巨人。
徐广看着远处被围困的众人,无论是义玄武馆的,还是源城各方势力的。
一道道视线,一道道目光,带着殷切的希望,带着求生的期盼,纷纷落在他身上。
甚至一些赤炎军士卒,也看向他。
他眼神扫动,声音融入劲力之中,传至极远之地。
“降者,不死!”
山谷中的杀戮,其实并没有持续多久,在异兽与异种肆虐之后,赤炎军便损失惨重。
“徐将军,源城有你,真是幸事!”四大家族中有人开口恭维。
“是啊,多亏了徐会长,多谢徐会长救命之恩。”
“徐会长,我们降了…”
山谷中声音浩荡。
徐广站在幽豗头上,看着身下一道道人影,源城的人,已经占据了上风。
他身形一顿,直接无视了四大家族中人的吹捧,轻声对幽豗道,“走吧。”
他徐某人从不是个心胸广阔的人,血衣卫之前得罪过他的面孔,有好多都没有见到,应该还守在城守府中。
这并不意外,毕竟唱一曲空城计,也得有人唱。
现在,到了他们付出代价的时候了。
摄政王明孝臣。
从今日起,他的爪子,再也伸不到源城了!
他要让所有人知道,源城,将迎来他新的主人。
……
……
吟!
幽豗二变后,体型硕大,超过百米,行走间周围山林震荡,所有一切都被其散发出的气机所震慑。
其似蛇如龙,虽有四肢,但在岸上行走,却是如蛇一般,行过之地,留下数米之宽、深深的蛇行印痕。
其速极快,好似在林中飞过一般。
它很兴奋,前所未有的兴奋,它是水中霸主,从未在岸上逞过威风。
许久。
山林中的生物才缓缓开始再度活跃起来,就像那股笼罩在他们头顶的死亡阴霾尽数散去一般。
一高一矮两道人影自林中落下。
“大哥,那…是什么东西?”
“一只异种…”
“我没看错的话,上面是不是站了一个人?”
“他要去的方向,好像是…源城!”
那高个人影面色凝重,许久后,缓缓吐出字眼,“源城,要变天了!”
源城城守府外,幽豗撞碎朱红色大门,那大门瞬间裂成数段,砸落在院子中。
“什么人!”守备的高手并不多,只是六个感玄与两个感玄一变。
显然在沈流看来,他成神的事情,比源城的安危更重要。
很快,这些人的眼神便凝固了。
二变异种…
砰!
一道人影从异种头顶掠出,宛如蜻蜓点水一般,在这些人周遭略过。
继而所有人僵在原地,半晌后轰然倒地。
唰!
徐广身形再度出现在幽豗头顶,像是一尊神灵俯瞰下方不断驰援而来的士卒。
“城守府出事了,速来驰援!”
砰!
那口喊驰援的人尚未至,便被一道雷霆击碎身形。
夜幕下,如潮水般的人影从远处急速赶来,见到幽豗,顿住脚步。
为首者,徐广似乎见过,好像是叫…胡汗。
胡汗额头冷汗直流,他一向是个识时务的,被沈流封为将军,与徐广的地位一般。
只是此刻,他看着站在幽豗头顶的徐广,声音呐呐,半晌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字眼。
终于,在那若凝固一般的气氛中,他开口。
“徐将军…回来了?”
徐广冷然的扫过其人,看向来过不知多少次的城守府大厅。
“此城此地,以某为尊。”
一言之后,全场寂静无言。
胡汗第一个反应过来,单膝向下,轰然跪地,“见过徐城守!”
身后之人恍如梦醒,便要开口见过新城守。
只是徐广微微摇头,“我不是城守。”
胡汗一愣。
“叫我城主。”
幽豗远去,似神龙出行。
胡汗呆立在原地,城守与城主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概念。
城守是大乾的官职,而城主…
意义就多了许多。
城守府中徐广的仇人很多,但大多都似在了源山中。
府中的一些人,很快便也全都死了。
徐广行事,从来都是要么不做,要么灭门。
人头滚滚,血流成河。
这等情况下,无人敢入城守府,唯恐被杀疯了的徐广当做仇人杀掉。
……
清晨,等到源山中的高手回归源城,便知道了昨夜在城守府发生的事情。
徐义玄之名,彻底传开。
之前的种种,都是对其的实力评价,且其身份,还是江湖客。
今夜之后,他便不再是所谓的江湖客。
山帮之人面露振奋,白书生眼中尽是兴奋,他赌对了。
十余年前他跟了铁寒,成为了感玄武者,今日他跟了徐广,成为了最先投奔徐城主的忠心手下。
阳光洒落在所有人的身上,但他们身上毫无暖意。
昨夜之事,就像是一场梦,一场匪夷所思的梦。
义玄武馆的馆主,真名叫徐广,修为是三变,斩刘亭,杀沈流,源城第一高手的称号名副其实。
很多人都要适应徐广的变化,也要适应徐广的实力。
源城中的各方势力,首当其冲。
“老王,徐义玄…咱们进去后,怎么应对?”周家家主有些忐忑。
徐广隐藏的太深了,其心机似海,难以捉摸,与这样的人打交道。
太难了。
王家家主沉吟许久,看向自己身后老弱病残的家族子弟,苦笑一声。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沈流之事,教训还不够吗?”
“且看他想要什么吧,能给的,都尽量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