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居仁和余子童死了。

“汝妻女吾养之，汝勿虑也。”

墨居仁咽气的时候也只能希望顾孟这位大名鼎鼎的杀鲸剑神言而有信，死前把准备好的信物托付给顾孟，让他去岚州照顾自己家人。

一代枭雄，殒命。

……

顾孟外号并不叫“见人就杀”，所以也不是当天那两人就死了，只是先打个招呼，如果当天就无理由杀人的话，墨居仁有病才自报家门。

时间距离初次见到厉飞雨和韩立，已经过去快两坤年，这段时间发生了不少事情。

坏消息之后再说。

好消息，想做的事都在有条不紊的推进，顾孟也看到了掌天瓶的秘密，并对韩立进行了一定的投资。

那一天，韩立做了一个梦，接着出门找到了小绿瓶，一直用分身偷窥小韩的顾孟也是在那时看到的。

天上电闪雷鸣，身兼多职灵感过高的顾孟总觉得有什么伟大存在当时扫了自己一眼，不清楚是谁，不清楚来自哪里，也不清楚是几個伟大存在，但应该不是错觉。

……这个版本上应该也是有大能在看的。

是未来的时间韩立？

emm……有没有未来的自己？

不过凡人总比一世强得多，穿越时空的情况十分罕见，也不用太担心。

总之，保险起见，掌天瓶就先让韩立拿着吧，顾孟毕竟还是穿鞋的。

“此物与你有缘啊。”

顾孟就站在韩立身后，看着他轻易找到了自己搜寻许多遍都没有看见的小绿瓶。

“什么人？啊，是顾师祖，您怎么在这？”

韩立连忙捡起瓶子站起来。

之前他带路去神手谷后，看到墨老在顾孟面前都有些畏缩，震惊于顾孟那身惊天剑气和武道霸念——

那天顾孟跟着韩立去了神手谷，见到了老魔各种意义上真正的师父。

“是顾前辈吗？晚辈久仰大名，我年少时就经常听到您的故事，可惜加入七玄门之后一直无缘得见，听说您闭了死关，原来已经出关了，而且还功参造化，返老还童了，恭喜恭喜。”

墨居仁暗想，真不愧是武林神话，他也是江湖绝顶高手，但感觉对面一根毫发一个眼神都可以斩了自己，简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惊世武功。

而且算下来顾孟也有近百岁了，看上去竟然如此年轻，简直像是那些仙家一样。

墨居仁的语气中不乏对顾孟周身真元气势的震惊和对他返老还童的羡慕，甚至还隐藏着一丝怨毒——

墨居仁虽然外貌看上去已经六七十了，但其实才三十多岁。

看上去这么老是因为他和余子童两败俱伤，已经寿元无多。

墨老的话也不是完全客气，他也是个武道天才，黑白两道间叱咤风云，凭借绝学“魔银手”和江湖神医级别的医术，闯出了“鬼手墨居仁”的外号，才三十岁就在隔镜州不远的岚州武林创下偌大基业，确实也是听着顾孟的故事长大的，小时候也想过要成为顾孟这样的武林神话。

顾孟中年后逐渐放弃寻仙，混迹江湖名声最大的时候还是在五十年前，当时七玄门的声势极大。

不过顾孟不想搭理那些俗事，而且怕真把事情搞大了引来什么修仙者查看，所以只装逼不扩张势力。

即便如此，七玄门的威望也提高很多，也是顾孟这十几年不怎么出现在人前，被人怀疑可能已经老死了，只是不对外声张，野狼帮又联系上了修仙者金光上人，才会蠢蠢欲动。

只拼江湖高手质量的话，七玄门这种传承有序的名门正派和野狼帮本身就有很大差距，野狼帮更多是靠人多势众、武器弓弩这些优势。

顾孟淡淡道：“我也恭喜你啊墨老，不，小墨，你的肉身伤势如此严重……修仙者伤的？能保住一命，苟延残喘，可以称得上福大命大了。”

墨居仁被顾孟的话震了一下，不仅是因为顾孟的眼力惊人，直接看破了自己的底细，也在于从语气中他甚至能听出顾孟对“仙家”的不屑。

是无知，还是能力真的超过了一般的修仙者？

墨居仁直觉认为是后者……也许，这位武林神话真的把武功练到了可以斩仙的程度也说不准。

在见到顾孟之前，墨居仁已经很确信凡人和仙家之间的天壤之别，自己的武功已经练到进无可进了，但对上底层的仙家也只能趁其不备，但这个认知在今天见到顾孟的霸念之后就被打破了。

有一种武者，只要不刻意隐藏，就如皎皎明月隐于萤火之间，不瞎的高手，在动手之前就能感觉到自己和他之间差着次元，顾孟就是这种武者。

“是，能活着就是不幸中的万幸……前辈，我只是想找个没人认识自己的地方，在七玄门安享余生，没有对七玄门有什么不好的心思。”

他确实对七玄门没兴趣，墨居仁此前已经试过几百个小孩了，无一能成功，他本来的心思和大限将至的顾孟一样，是真的摆烂，不抱希望了。

加入七玄门当供奉也有完成童年梦想，和武林神话在一个门派了此残生这种心理，他教韩立医术的时候也是真的在找养老的人。

没想到，天意弄人，最后抱着不练白不练，试一试的两个孩子里，偏偏有一个带木属性灵根的韩立——有希望了，墨居仁当然能狠下心。

“真气凝实，手臂已经被上乘武功改造……内外兼修，你武功很高啊，我门中弟子，皆不是你对手。”顾孟点评道。

“前辈，如果您不放心的话，我跟我的徒弟立刻就走。”墨居仁还是舍不得韩立。

“哼哼，那倒也不必，你就留在这里吧……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顾孟的眼神似乎能看破一切，墨居仁下意识的避开了那锐利的眼神。

顾孟叹了口气，渐行渐远。

“几孤风月，屡变星霜，回首已是百年身……罢了，举念奸邪，任尔烧香无用，居心正直，见吾不拜何妨？可怜人也不是你，你是个成年人了。”

顾孟放下助人情节，仰天出门而去。

墨居仁当时也不知道顾孟说的是什么意思，有没有发现关于余子童的事情，只感觉他言下之意似乎自视神明，能帮自己？但墨居仁已经有自助的方法了，无需求人。

之后墨居仁离开七玄门的日子就越来越多了，偶尔回来也是偷偷摸摸的。

……

另一边，韩立之后又找同门打听了一下这位师祖的丰功伟绩，已经明白这是个绝对不能招惹的人。

如今在这个雷雨夜见到了顾孟，还发现了奇怪的瓶子，想了想，韩立把小绿瓶献宝似的捧出：“顾师祖，我发现了一个宝物，宝物有德者居之……”

小韩在门中这段时间见得多了，虽然现在还保持着相对淳朴的本性，但基本的保命原则还是了解的——

像这种奇遇遇宝但在场并不止自己一人的事情发生时，最怕不是还有别人，最怕的是还有别人的同时，另一方远比自己强，很可能就要被灭口了。

“不，该是你的，就是你的，是我无缘，你要好好利用这件宝物，切记，绝不要向除我以外其他人透露此事，哪怕是你师父也不行……他对你可不安好心。”

顾孟的分身说完，也没等韩立回应，又拉着他看了场好戏。

……

天上电闪雷鸣，被墨老带出的张铁已经逐渐感觉到气氛变得险恶起来。

刚要问话，就被墨老制住，接着开始直接上手。

“张铁和师父！他们在干什么？”

韩立不由的将声音放低，虽然自己练成长生功之后，墨老有时候会不由自主的暴露出不正常的恐怖表情，但韩立也没想过师父真的会下毒手，此时吓得瑟瑟发抖。

“你在问我？是粗浅的炼傀术罢了，小道尔，不值一提，对了，你可以把声音放大一些，在我‘三分归元气’笼罩下，你师父和他身上那个废物感应不到我们的。”

“师祖？炼傀术是什么？‘师父身上的’又是什么意思？”

“炼傀术就是用特殊手法把武人炼制成傀儡的手段，那个张铁练成《象甲功》后，本来就很适合用来练成傀儡，不过你师父不是真正的修仙者，只能勉强用邪门外道临时获得一点法力，手上活儿太糙了。至于你师父身上的废物……你过会儿就知道了。”

韩立脑子已经反应不过来了，连问了几个问题之后，才想起来应该求援：“求师祖救救张铁！”

顾孟看了韩立一眼，如果是原本的韩老魔，顾孟会选择明码标价，把卖人情的事点清楚，以后要用什么好处来换，“韩立，你也不想你的张哥失去性命吧？”

但现在的韩立，和张铁的关系似乎更好了，而且本性更善良一些，就不必这么操作了，直接救人。

就在墨居仁炮制一番，准备下毒手害了张铁性命的同时，他只感觉雷声似乎更响了，眼前一暗，已经有一道遮天蔽日的巨掌向他打来。

仔细一看，却只是个普通肉掌在眼前直直一推，但自己根本无力反抗，发出一声惨嚎，已经被打的筋骨尽断，滚出十来丈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