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理会苍松在那边发癫，顾孟将视线转向似乎马上就要暴起冲向孕妇苍松的张小凡：

“这位小哥……天赋惊人啊！”

“青云门果然气运所钟，有意思，能同时把《太极玄清道》和《大梵般若》这两门已得天书精义的绝学都练到这种程度，根基还很扎实，着实不易……我看小哥你也是风韵犹——”

“不好意思说顺嘴了，我看小哥你也是个天骄啊，以后必成大器，若不能为我所用，日后必成大患，此子断不可留，桀桀桀桀……”

“啊这，你怎么知道我会《太极玄清道》和《大梵般若》？”

张小凡的隐秘被道破，心绪不宁，他现在还没有经历太多事情，人虽然执拗，而且也被烧火棍影响，但这入魔来得快去得也快，现在又在慌乱之中看向师父田不易。

道玄和苍松这两个脸都快要贴到一起对喷的人都因为张小凡练了天音寺的《大梵般若》而稍微分了下心，往这边看来。

而他的师父这时候超乎意料的完全没有太大反应，变得比道玄真人还要淡定，暗道一声：“果然，果然是梦境！都是我的心魔！”

根本没有理他小徒弟，勉强盘坐起来，闭目打坐，念念有词，试图从虚假的梦境中清醒过来，回到现实世界。

而顾孟又说道：“我就是知道啊，不过你现在问题也挺严重的，还缺了东西……这样吧，我这门《九子鬼母魔心道胎大法》你还有兴趣练吗？可以和你苍松师伯双修啊……”

“不愿意吗，也对，你们俩年龄差距有点大，而且估计看不对眼，我这里还有一门《好孕魔功》也不错，可以自力更生，自给自足，自攻自受……也不愿意。”

“行吧，毕竟老夫也不是什么坏人……”

“你不愿意练我合欢派高深功法，练练血道鬼道也可，毕竟你的本命法宝是这两件东西，再合适不过……”

顾孟说着，已经把那“烧火棍”凭空摄走，轻轻一掰，变成了两截，中间血线粘连，似断非断。

诡异的是张小凡竟然没受到什么影响，只是身前的花朵微微抖动。

而老魔现在一手尊魂幡，一手嗜血珠，不知何时伸出的第三只手拿着摄魂棒，腹中伸开的大嘴刚刚才从里面钻出萝莉，还没合拢。

腰间飞回的百花谱上长出的各色血瘤逐渐腐朽，又变成似乎是骷髅塔的东西，两眼发出诡异的光，张口就是逆天魔功，竟然还说自己“不是什么坏人”？

你就说这画风逆不逆天吧！

哪個正常人见了不怕，偏偏被缠上花朵的青云门四人和因为爱情目盲的幽姬都还是觉得顾孟是个帅哥，反派帅哥也是帅哥，顾孟自己也是这么认为。

碧瑶觉得再在这里多待一会儿，自己也得发疯，但她绕了半圈，真的不想让自己出现在老魔的视线中，犹豫着当个鸵鸟。

没人在意碧瑶的小动作，现在也只有张小凡注意到对面的魔女神色怪异，不知道想干什么。

“老实说，感觉小哥你迟早会入我魔教，同修这两门功夫肯定不容于世，再说了，你已经练成了这个样子，不再加天书第一卷的功夫三方融合肯定是不成的，不如早做打算啊。”

与此同时，老魔开启了罗马眼……不是，是合欢阴阳眼仔细打量起张小凡，毕竟是主角。

不过除了那两门佛道神功和此人内秀之外，确实也看不出太多东西。

反而用另一个世界的易经武道能算到此人身怀大运，气相不凡，不过换了个世界也没有那么好用，综武顾孟那边看什么都很清楚，甚至能拉出来数据表格分析整个世界。

于是又不再多看，观察起手上这由烧火棍拆开的两件邪道异宝。

今日一看，这噬血珠果然血气冲天，不知吸了多少修炼者与凡人肉身，才有如今这般气象，当年黑心老人能用此物作为本命法宝肆意炼制，可见修为高深，魔教控宝也是有上限的，修为不高的话杀人过程中就会失控了。

不过，应该是最近第三次这么说了，若是以前，顾孟见了噬血珠会觉得叹为观止，今日一看，只能说还行。

至少远远比不过他刚练成，快要成为此界神道至宝的亿万尊魂幡。

不过对正常高手来说，这噬血珠绝对是神器了，还是威力较大的那种，没记错的话，当年就是为了噬血珠，苍松才去偷袭普智，想要用这宝物提升他的魔道功法的威力。

后来普智重伤命不久矣之时，屠戮草庙村，大概也有部分原因是受了这邪物的影响。

当然，主要还是普智执念入魔，想着要把表面上天资平平的张小凡送进青云门，用了这种办法，和魔教一个样，一念成佛，一念成魔，佛魔一体，没什么好洗的。

而普智之所以要传授张小凡《大梵般若》又送他进青云门，乃是为了完成自己毕生对于长生甚至成仙的执念，看一人集合佛道两门之法之后，是否能真正的长生。

只能说想太多，本界正常人这么练没什么收益，还好他传功的人是主角，而且本界大部分高深修炼法门源自天书，无论道佛魔，只有少数源自其他传承，一起练算是误打误撞能缝一起。

这种事没什么稀奇的，老和尚突然的发癫而已。

诛仙顾孟只想多日几个女人，从来不关心这些是非。

反正这种事太多了，他又不是综武顾孟那个癫佬，发起疯想要普度一切苦厄，神经病才会这么想，诛仙顾孟无比正常，纯纯的老色批加点乐子人。

……

张小凡被点破秘密，发现师父不知为何已经不说话了，想不通，又看向正打量自己的顾孟，发现此人又开始低头看向了自己的烧火棍——

这老魔竟然能把自己的烧火棍分开……也对，这法宝对自己来说难以控制，对老魔来说可能就是小孩的把戏吧。

他本以为这老魔知道自己身上《大梵般若》的事，似乎也认出了当年普智大师给的珠子，也许也知道当年草庙村的事情。

忽然又觉得，可能只是对面见多识广认出了东西，再加修为境界实在太高，自己这种小辈能瞒过道玄真人法眼就已经很侥幸了，在这老魔面前被瞧出功法底细也很正常。

抱着万一对面知道什么的想法，张小凡还是问道：“前辈，你是否知道……”

“你想问我是否知道当年草庙村的血案？不要奇怪，我会读心哒。”

顾孟头也没抬，张口想要咬一口摄魂棒，又觉得不太好。

摇了摇头，看了眼七尾蜈蚣转生灵体的状态，又把尊魂幡的子体收回，提上拉链一般把肚子上的裂隙合拢，瘤子和多出的手臂也都割掉，零碎的材料用新炼的储物袋收起来，表面上已经重新变成了得道高人。

“前辈，求您——”

顾孟摆摆手，轻笑一声：

“既然你诚心诚意的发问了，那我就大发慈悲的告诉你好了。”

“如你所想，那边你苍松师伯就是当年草庙村偷袭普智老秃驴的黑衣人，他当时要抢噬血珠，所以跟普智斗了起来，先是用七尾蜈蚣偷袭，后来还是魔教手段没练到家，这么大优势竟然被普智逼退，最后用了青云门招牌的‘神剑御雷真诀’漏了底。”

“普智秃驴逼退他之后自己命不久矣，把大梵般若和这噬血珠都交给你了，我说的没错吧，其实你自己应该也猜到了吧，七尾蜈蚣，兼修魔道，和能伤到普智的神剑御雷真诀，符合这条件的人只有你旁边这位师伯。”

“果然是你！”张小凡怒极，又上头了，想要拿着烧火棍往上冲，才发现手上空空如也。

“来，还你的棒子，我就借来看看。”

那烧火棍本来已经被掰成两截，而现在又被顾孟重新合上，浑然天成，比原来用血炼融合在一起缝的更好了，用的是某种粘稠液体。

接过烧火棍，张小凡就要上前跟苍松道人撕逼。

孕妇苍松正在跟道玄对喷呢，发现张小凡满脸怒气的靠近。

若是正常状态，他一只手就可以吊打这些小辈，但他现在法力尽失，而张小凡的法力还在。

危急关头，无师自通了一道魔教术法，借助腹中未成型的鬼子血魔发动了毒血幡，也因此让腹中的怪物更加活跃。

他现在的画风才是真正的魔教妖人，哪还有什么正道的姿态。

而田不易已经彻底悟通了世界都是虚假这个道理，完全不管外界发生了什么，只是闭目念经，希望早点撑过这道离奇到离谱的幻象。

张小凡毕竟还是年轻，就算有厉害法宝在手，也发挥不出什么威力，竟然被状态极差的苍松压制，顾孟看这菜鸡互啄，只想发笑。

发现有一道血光无意间向幽姬的方向击去，忽然把那毒血幡扯来，撕成了碎片：

“你们不要再打了，这样打是打不死人的！我还没说完呢！”

苍松道人看着毁掉的毒血幡，喷出口老血，但也不敢发作。

张小凡猛然惊醒，怒火被发泄了一些，压下满腔愤怒，恭敬的对顾孟说道：“多谢前辈告知我详情，不过，我与此人不共戴天，草庙村那天的血案——”

“你听我说完，那天的黑衣人是他，但凶手却不是他。”

“什么？”张小凡不解。

而苍松已经明白张小凡误会了自己：“不错，事到如今，我也不装了，那天的黑衣人确实是我没错，但那天我跟普智和尚斗过一场之后，感觉事不可为，就没回去过，我也很奇怪为什么草庙村会被屠杀。”

“那到底是谁干的？！”

“当然是普智啦，难道是莪啊？”

“怎么可能？”

不仅是受过普智恩惠的张小凡觉得不可能，就算是一直和天音寺有些竞争关系的道玄等人也不觉得当年那个和善的老和尚能做出这种事。

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这合欢老魔干的恶事，栽赃到了死人头上？

碧瑶听了这么久也逐渐听懂了一切，不禁露出了怀疑的目光，她也觉得这老魔完全干得出这种事。

“看我干什么？虽然我刚练了尊魂幡，但我都是在度化那些阴灵啊，除了不做人的时候，我还是很像个好人的，你们信我啊……算了，你们听我说完。”

“噬血珠被普智老秃驴从西方大沼泽中找到之后，便用佛门真法将这邪珠封起，并用天音寺重宝‘翡翠念珠’加以镇压，可惜他功力低微，还制不住这枚噬血珠，苍松在普智上门求太极玄清道无果时认出了这邪物，心生贪念，用我刚捉到的小精灵七尾蜈蚣咬伤普智秃驴……”

田不易听到这越来越能自圆其说的奇怪梦境，再次睁开了双眼：“这到底是不是真的……难道这不是梦境？到底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就在这时，苍松忽然脸色苍白——

并不是因为他听到自己对普智偷袭被顾孟曝光，而是因为他已经动了胎气，他现在肉身可能比正常老人还要虚弱，身不由己，缓缓坐倒在地，同时下腹的衣服上还能看到一些水渍。

肚子上的果实已经开始蠕动，里面的东西……可能是婴儿，但形状绝对不是纯种的人类婴儿，生异形吗？

“老魔头……你杀了我吧！”

苍松道人感觉自己的一生就像个笑话一样，闭上了双眼，而顾孟并没有靠近他：

“你先等一下，我说故事呢，话说你死不掉的，我这招只摘果子，你以后静养，还能连续再生呢，生二胎才有死的概率，不过只要练了我这玄门鬼母正法，想死都难，死了都要生。”

“第一胎最快，第二胎间隔七日，如此循环，九子一组，功力逐渐提升后甚至可以一胎多宝，配合多子多福的设定，老弟你能成仙啊！”

“现在顺其自然，忍一忍痛就可以了，顺产钻不出来还可以剖腹产，你这小孩天赋异禀，他可以从内而外的进行一种新型的剖腹产，免费包缝合，以你上清境的底子，肯定死不掉，先忍忍，我先说完普智的事情，到时候你还没生我可以亲自给你处理，排队。”

“说回普智老秃驴的事情，其后他在身受剧毒之下，与苍松拼死相斗，几近油尽灯枯，但同时也终于以‘大梵般若’重创苍松，令他惊走，而在这场激烈斗法之后，这位小哥就到了……”

“之后，他自知必死，但毕生心愿始终不曾达成，实在难以甘心。便在此刻，他突然萌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顾孟说的绘声绘色，如同亲见，而别人更多在关注惨嚎起来的苍松，也没有心情去想老魔怎么知道的，莫不是暗中偷窥着一切什么的。

“这想法便是将天音寺至高无上的大梵般若真法传于一位弟子，再让这个小小年纪的少年拜入青云学习青云道法，如此从不相通的佛道两家真法，就可以在同一个人身上同时修习，他的执念就完成了，就死而瞑目了……”

“但是这里有个问题，那就是如何把这少年送进青云门呢？当时还有另一个少年，表面上资质就很好，也许会被重点关注，所以他慧眼识人，传的是这位内秀的小哥……”

苍松的肚子高高隆起，而张小凡脑子也有点混乱，他感觉现在头疼欲裂。

甚至分不清是因为今天大起大落，还是烧火棍的影响，还是身前含苞待放的花朵，还是单纯的接触到了太多正常人难以理解的信息：

“等一下，前辈……要不然，先给苍……苍松师伯接生？”

道玄看到苍松的惨状，忽然觉得自己之前受的委屈，还有苍松想要偷袭的事情，完全就不是事情，怒火忽然就平息下来了。

现在他头脑也很混乱，和田不易对视一眼，也是差不多的心理，灵光一现，道爷我悟了，这一定是幻术吧！

我就说嘛，这么玄幻的事情怎么可能发生呢，这都是假的，于是道玄也冷静了——冷静个鬼啊！这绝对不是幻术，这就是真的！

道玄接受了现实，很好，现在捋一捋情况，本身一切都可以解释，没有什么说不清的地方，所以现在当务之急是给苍松师弟接生。

不管如何，孩子是无辜——无辜个鬼啊！这一定是妖孽！

若让此妖孽降生，他还有什么脸去见青云门列祖列宗！

杀！唯有杀！

道玄催动平生修为，硬生生支棱起来，阴暗扭曲向着苍松爬过去，顺路又抓起了碎石，试图用这东西砸死人。

而在失控状态的苍松感觉到了杀意，露出了解脱的神色——师兄，道玄师兄！

他突然释怀了，也许当年万师兄也有类似的处境吧。

确实，是有一些不得不杀的情况的！

以前想的还是太肤浅了！

入魔，确实要杀的！

该杀！

杀得好！

今日若能助他苍松解脱，道玄就还是他的师兄。

然而，就在此时，一道身影阻挡了道玄的爬行之路：

“哎，我讲故事你们怎么不听啊……那算了，插队吧，我也不是什么魔鬼。”

“事有轻重缓急，无论如何，孩子是无辜的，那就让苍松生吧！我给他做剖腹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