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流火咬了咬牙:“真不能换一个?”
她抬起脸看着他,长而浓的睫毛下,眸子含着戏谑,“就这个。”
“……”陈流火板着脸说,“先说好,下不为例。”
“看我心情。”她淡淡地说。
“……”
“好了,快来吧。”
陈流火长呼出一口气,做了足足长达五秒的心理建设,而后,才在沙发边蹲下,从旁边拿起那個小猪佩奇的娃娃,边摇晃边做嘤嘤状:“佩奇别生气了,我真心诚意地向你道歉,原谅我吧,我保证下次绝对不会再犯了,好不好嘛~~~你、你再生气,人家就要哭咯,真的哭咯……”
陈流火折腾了半天,把小猪佩奇放下来,说:“这样行了吗?”
“……”张安竹盯着他看,没说话。
“行不行啊?”陈流火又问了一句,张安竹还是不出声。
最后陈流火说:“你怎么不说话?”
张安竹终于没压住极力要翘起来的唇角,噗嗤一声笑了,“我应该让你先去把胡子刮掉的,大男人顶着胡子撒娇好违和啊~~不过说实话,我发现你还挺有天赋的,小时候没少和爸爸妈妈撒娇吧?”
陈流火眼中寒光一闪,比了个割喉的手势,冷冷道:“女人,你知道的太多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毫无忌惮地笑倒在沙发上,拖鞋都飞了一只。
陈流火看她笑成这样,抹了把额头上不存在的汗,看样子是不会再生气了。
笑完之后,张安竹坐起来,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还有23个小时53分钟,对吧?”
陈流火叹气:“没错,还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
张安竹晃着小脚丫,沉思片刻,说,“我电脑桌抽屉里有包瓜子,你拿过来剥给我吃,对了,要用手啊。”
陈流火:“……”
张安竹收拾了拼图,再打开投影仪,优哉游哉地看起了之前没看完的《异形大战铁血战士》,陈流火则是坐在一边,大拇指和食指捏起一粒瓜子,用力一挤,等壳挤开后,便从中剥出一粒瓜子仁,再将瓜子仁放在纸巾上,瓜子壳放在另一片纸巾上。
很快,瓜子仁和瓜子壳就各自堆成了山尖尖那样的一小撮。
张安竹转头看了眼,伸出手,一把将瓜子仁抓到了手里,但在拿过来之前,她神情露出一点儿犹豫,又略松手,放回了大概四分之一的样子,才漫不经心地说,“看你剥得也挺辛苦的,这些就留给你自己吃吧。”
陈流火啧了一声,“你真大方。”
“那是,”她点点头,“我要是当老板,一定是个非常体恤员工的优秀资本家。”
吃了会儿瓜子。
“行了,不用剥了,吃得我嘴都干了。”张安竹说。
陈流火很自觉地站起来,半分钟后,端了一杯水,递到她面前。
张安竹吃吃笑了起来,“不错,小同志很自觉嘛。”
在这之后,陈流火又被她安排了拿纸巾、剥橘子、倒垃圾等若干工作。
陈流火忍气吞声,全部照做。
谁让他弄丢了坠子理亏。
又过了会儿,张安竹把电影暂停了,抬起小脚丫,踢了陈流火一脚,等他朝她看过来时,她慢悠悠地扯起嘴角。
“饿了,中午我想吃肉丝鸡蛋面。”
“哦,我来叫外卖。”
“不要外卖,你去做。”
“……”
陈流火起身,去厨房,烧水,然从冰箱里拿出一块里脊肉,开始切肉丝。
“肉丝你切均匀一点,别切成了肉块和肉片,加料酒和盐腌一下,再用生粉上个浆,这样比较嫩。”张安竹的声音从客厅里传来,“再放点青菜啊,对了,再加点葱花,不过要等面煮好以后再单独加,记住了吗?还有,我不喜欢放太多酱油,谢谢哦~”
“这么多要求,麻烦你自己来。”陈流火不耐烦。
“态度请放好一点,别忘记你答应我的事哦。”
“……”
忍,他再忍。
面条煮好了,张安竹一边吃一边点评:“帅哥的手艺还可以嘛,比我想象的要好吃一点。”
至少面没坨,调味也还行。
美美吃完,她放下筷子,伸了个懒腰。
“哎,吃饱了,我去睡午觉。”
陈流火:“……”
吃完就睡,真是属佩奇的啊?
不过也好,她去睡午觉了,就不能再使唤他做事,正好休息一会儿。
陈流火走到书房,拿起本还没看完的书,读了起来。
还没看上两页,就听见张安竹的声音。
“陈流火,你来一下。”
陈流火叹了口气,放下书,走到客卧门外,“做什么?”
“我睡不着,你来给我讲个睡前故事。”她说。
“睡不着就不要勉强。”陈流火说,“平时你也没有睡午觉的习惯,现在睡不着不是很正常吗?”
张安竹轻哼了一声,“不管,反正我要听睡前故事。”
陈流火无可奈何,只能伸手将门推开。
房间正中是一张田园风的白色松木床,此刻,张安竹正躺在床上,身上搭着被子,一只手伸出被外,拍了拍床沿,声音慵懒地说,“没椅子,你坐这里讲吧。”
陈流火走过去,屁股挨着床边坐下。
“讲什么故事?白雪公主行不行?”
“不要,这个我都能倒着背了。”
“灰姑娘?人鱼公主?小红帽?爱丽丝梦游仙境?”
陈流火把他知道的所有的童话的名字都报了一遍,张安竹还是摇头。
“那你到底要听什么?”
“……”她思考了会儿,“要不你给我讲个吸血鬼的故事。”
陈流火说:“吸血鬼的故事我不会,鬼故事倒是知道几个。”
“对哦,我想起来你写过灵异小说。”张安竹的眼睛一亮,她侧过来,兴致勃勃地半撑起身子,长长的黑发从肩头滑落,像是最上等的黑绸,“那就讲个鬼故事吧。”
“真的要听?”陈流火眯起眼:“莪怕把你吓哭了。”
“开什么玩笑,我可是连电锯惊魂都敢看的女人。”她嗤之以鼻。
“那我就讲了。”
“讲,快点讲。”
“嗯……故事发生在一座医院。我呢,是里面的一名外科医生。某天我做完最后一门手术,已经是深夜,我走进电梯,准备下楼回家。电梯里,除了我之外,还有一个女人,穿着一身红衣,披散着长头发……”
男人低沉的声音,回荡在不大的房间里。
张安竹聚精会神地听着。
“……女人贴在我的后背上,非常沉重,仿佛压着一座小山,还有一股浓重到让我想吐的血腥气,她的声音中充满了怨恨和恶毒,“我的头呢?我的头在哪儿?!””陈流火讲得绘声绘色。
张安竹听得更入神了,一对凤眼睁得大大的,长长的睫毛好半天才缓慢地眨一下。
“她的一根根头发好像蜿蜒的毒蛇一般爬上了我的肩,缠绕着我的脖颈,我几乎要喘不过气来,挣扎着说,“你的头,你的头不是在你的脖子上吗?””
“女人嘴唇张合,幽冷的声音像是从地狱里飘出来,“……不,我没有头,你仔细看看。””
“我一抬头,整个人都吓呆了,原来她的脖子上竟然是光秃秃的,还不停往下滴答着鲜血,落在她的红衣服上,原来她的衣服就是这样被染红的,我结结巴巴地问:“你、你的头呢?””
“女人说——”
讲到这里,陈流火顿住。
张安竹的心神已经完全被故事吸引了,急忙追问:“她说什么了?”
“她说,我的头,就在——”陈流火一个字,一个字地说着。
突然,他目露精光,猛地扑过去,居高临下地掐住她的脖子:“这里!”
“啊!”
尽管陈流火的手并没用力,但张安竹猝不及防,直接爆出一声尖叫,白嫩柔软的小脸也瞬间煞白一片。
陈流火松开了手,挑眉问道,“怎么样,被吓到了吧?”
“坏蛋!”张安竹气得举起小手,啪啪啪地打了他好几下,“谁让你突然掐我脖子的?!”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不然怎么吓得到你啊?”陈流火哈哈大笑,也不制止,随便她打,反正就她那棉花一样的小拳头,又没用力,打在他身上,和给他做按摩差不多。
张安竹停下手,哼了一声,“算了,我不要听你的睡前故事了。”
“那我走了。”陈流火说。
“等下,我没让你走哦。”下一秒,张安竹躺下,翻身背对着他,“我后背有点痒,够不着,你给我抓几下。”
“……你没痒痒挠吗?”
“美少女怎么会有这种东西,再说了,我有活人可以使唤,要什么痒痒挠。”张安竹理直气壮。
“……”陈流火:“让我给你抓痒,你真不把我当外人啊?”
“抓个痒而已,又不是上床,有什么好扭扭捏捏的。”她漫不经心地说,“再说了,等备孕期结束,不还有更不当外人的事情么?”
陈流火无言以对。
“快给我挠挠,痒死啦。”她催促。
陈流火只能问:“怎么挠?”
“用手挠啊,还能怎么挠。”
“哦……”陈流火的手从她的睡衣下沿伸了进去,很快,指尖碰到了她光滑细腻的后背。
他的心跳和指尖不禁同时顿了一拍,有种想捏一捏按一按的冲动。
“哪里痒?”
“往上一点。”她指挥着,“再往上,往右,右过头了,再往左一点点……好好,就这里,挠吧。”
陈流火一下一下地挠着,因为怕弄疼她,动作放得很轻。
“喂,你用力一点嘛。”她却不满意,“这么轻,一点都不爽。”
陈流火加了几分力道。
“对,就是这样,”她舒服得闭上眼,整个人像是没有骨头一般软绵绵地趴在那里,呼吸微显急促,嘴里发出轻微呻吟,“嗯……唔……好舒服……”
陈流火听得都有点不对劲了。
为了分散注意力,他一边抓,一边将目光在房间的其他地方扫荡着。
那次张安竹喝醉了,他来过这间房给她拿被子,但因为匆忙,没有留下什么印象。
这一次,他才看清了房间的具体模样。
因为是客卧,面积看着比主卧略小一点,整体是极简风与田园风的混合,居中是张宽约一米八的白色松木床。
床边有个小梳妆台,上面摆着不少化妆品护肤品,再过去就是面大飘窗,淡绿色带白色蕾丝的碎花窗帘垂下来,飘窗上摆着个软软的米白色垫子和一面小方桌。
桌上摆着两本书,还有个精致的小玻璃瓶,瓶里装的应该是香薰精油,所以房间里萦绕着一股淡淡的香味。
陈流火的视线再转向另一边,视线随意地掠过了一套被扔在床头不远处的运动服。
正是今早张安竹去跑步时穿的那一套。
忽然,外套口袋里露出的一段黑色皮绳吸引了陈流火的注意力。
这皮绳,怎么看着像是……
他狐疑地拧起眉,手上的动作也不觉停了下来。
张安竹闭着眼,兼之背对着陈流火,并不知发生了什么,只感觉到他挠背的动作停了下来。
“怎么不抓了?”
陈流火不做声,看了会儿,伸出另一只手,扯向外套口袋里露出的黑皮绳。
没等到陈流火的回答,张安竹蓦地觉得不对,扭头看了一眼,立即暗叫一声不妙,连忙扑过去。
起到一半,就被陈流火揽住了腰,但她拼命挣扎,还是抢先一步把外套抱在了怀里。
“不许碰我的衣服。”她转过身,看着陈流火,一脸严肃地说。
“不碰就不碰,”陈流火说,“你把口袋里的东西拿出来让我看看。”
张安竹一脸无辜单纯,天真可爱,“啥?这口袋里没有什么东西啊。”边说着话,边悄摸儿地将那截黑皮绳往口袋深处塞了塞。
“还装。”陈流火气得后槽牙都快磨平了,“我数到三,你再不主动坦白我就不客气了。”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哦,”张安竹故作茫然地眨了两下眼,“好了,我的背现在不痒了,你可以出去了。”
“不老实交代是吧,”陈流火不和她废话了,直接上手去抢。
张安竹自然不让,把衣服死死抱在怀里。
陈流火仗着自己力气大,强行去掰她的手臂。
她倒在床上,使劲挣扎,两只脚连踢带踹,被子、枕头全都被踹到了地上。
“你——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