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之前陈流火已经想好了这一章大致要写的内容,所以现在不需花多少时间在思考情节上,直接就开始敲键盘。
以前码字时,他有个习惯,每写个几百字,就会停下来,从头到尾浏览一遍刚写的内容,检查一下有没有错字或是病句,思考一下某個词或者某个表达方式有没有更好的代替。
标点符号用对了吗?
这句台词能不能写得更有趣一点?
剧情合不合逻辑,有没有漏洞?
……
所以,尽管写了好几年,但他的手速却提升不大。
现在和张安竹比赛的时候就不一样了,陈流火一边在脑子里快速过着剧情和台词,一边争分夺秒地敲打键盘,一气呵成地往下打,压根不回顾前面的内容。
百忙中,他往张安竹那边扫了一眼,她的一双手也正不停地敲打着键盘,看起来专注程度不输给他。
陈流火收回眼神,手指飞舞的速度又加快几分,大脑也转得和开到最高档的电风扇似的。
过了大概二十分钟,张安竹的声音突然飘了过来。
“你写了多少了啊?”
“没注意。”
“就这么不停的写也不说话,你不觉得无聊吗,”她又说,“我们边写边聊天儿呗。”
“没时间聊。”陈流火盯着屏幕,“一个小时以后再聊。”
“哎呦。”张安竹啧了一声,“搞得这么认真干嘛……”
又过了十分钟,她再次开口:“你想不想知道我写了多少字?”
“不想知道,”
“姓陈的你什么态度。”张安竹踢了他一脚,威胁道,“不行,必须边写边陪我聊天,否则今晚你别想做那件事了。”
“……”陈流火迫于无奈,只能一边打字一边说,“那你说吧,聊什么?”
“我漂亮吗?”
“……漂亮,特别漂亮。”
“中午想吃点什么?”
“随便。”
“不许回答随便,”张安竹说,“太敷衍了,给我报个三菜一汤。”
陈流火的思路顿时被她打乱了,敲键盘的动作自然也不得不停了下来。
他扭头看她:“你故意的吧?”
张安竹吃吃地笑了:“快说,想吃什么。”
“酸辣土豆丝,清炒土豆片,土豆烧牛肉。”陈流火把注意力转回屏幕上,飞快地说。
“你和土豆过不去了啊,汤呢?”张安竹继续笑。
“土豆排骨汤。”陈流火说,“你再故意打岔,我就宣布比赛取消了。”
张安竹终于不做声了。
两人一起埋头打字,整个房间里格外安静,只有机械键盘的咔哒声在回荡着。
眼见倒计时只剩下了最后几分钟。
张安竹活动着有些发酸的手,扫了一眼下方的数据统计,有些震惊,“哇,我居然写了快两千字!”
她扭头看着陈流火,得意地道,“目前来看,应该是我赢了吧~”
“不好意思,”陈流火挑挑眉,“哥已经写了两千一百多字。”
“两千一百多?”张安竹满脸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不可能,平时你一个小时都只能写一千字的!”
陈流火看着她,从容淡定地把笔记本电脑旋转了一下,将屏幕朝向她:“口说无凭,你自己看吧。”
张安竹扫了一眼,霎时间,俏脸一沉。
“哼,你这么拼命,就是想赢我,让我做饭洗碗是吧?”她瞪着他,还拍了下桌子,凶巴巴地说,“居然敢不让着我,你死定了,今天晚上你别想碰我!”
“……”陈流火张口结舌。
过了半晌。
“哪有你这样的,要输了就用不许碰来威胁我。”他看着张安竹,无奈道,“你只能赢不能输就早说啊。”
“我干嘛要早说,”张安竹还是瞪着他,“这全靠自觉,懂不懂!你怎么做人男朋友的?!”
陈流火又看了眼倒计时。
还剩最后十五秒。
就算他现在开始一个字不打,她也追不上了。
于是,他想了想,说:“要不然,我删掉几百个字?”
张安竹沉默了会儿,突然噗嗤一声笑了。
“我逗你玩呢,”她凑过来,亲了亲他的嘴角,“行了,是我输了,午饭和洗碗都我来做。”
……
张安竹很守承诺,吃完午饭,她便起身开始收拾碗筷。
结果地板上不知是洒了汤还是水,她端着碗盘才走出了两步,脚下便是一滑。
陈流火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她。
张安竹睁大眼,半晌惊魂未定。
“行了,小脑发育不健全患者,”陈流火从她的手里把碗盘拿了过去,“还是我来洗吧。”
他把碗盘拿到厨房,拧开水龙头开始放水,然后再一伸手,从墙上的挂钩处取下围裙,抖了两下后,系在腰上。
“帅哥你太贤惠了。”张安竹走过来,用手臂从背后环住他,然后感叹着。
“是你太没用了。”陈流火说,“除了做个饭,别的什么都不会,走个路还都动不动平地摔。”
“做饭不重要吗?”她据理力争,“我不做饭我们吃什么,民以食为天听过没?”
“哎哎哎,是,重要,民以食为天,我以你为天。”陈流火说。
张安竹又说,“除了做饭,我不还有一件事会做吗?”
“什么事?”陈流火随口问。
张安竹清了下嗓子,而后,语气非常自然而然毫无滞碍地说:“做你最喜欢的那件事啊。”
陈流火愣了一会儿,突然反应过来,洗碗的手就顿住了。
“哎,”他实在没忍住,扭头看着她,惊诧莫名,“你真是……怎么能就这么说出来的……”
张安竹立马松开了手,板起了脸,“不喜欢是吧,那莪以后不说了。”
“不不不不,”陈流火连忙一把扯住她,“没有不喜欢,是特别特别喜欢。”
“真的假的?”
“当然真的,你说这种流氓话的时候,超级有魅力,我都能听冲动了。”陈流火说完,又一脸严肃地强调道,“就是,以后只能和我一个人说啊。”
“那肯定啊。”张安竹点点头,“只说给你一个人听。”
“那行。”陈流火说,“多说点,我爱听。”
“没了。”她却笑了,“说太多也没意思,偶尔来一句给你点惊喜。”
陈流火洗好了碗,又开始擦案板,张安竹则是拎起垃圾袋,准备将厨房垃圾拿去扔了。
这时,陈流火扭头看着她,“诶。”
“嗯?”张安竹正要走出去,停下脚步。
陈流火说,“下午要不要再比一次?”
“下午?好啊。”
“换个赌注怎么样?”
“……换什么?”
陈流火说,“我输了我帮你洗澡,你输了你帮我……”
“……不要。”
张安竹白了他一眼,拎着垃圾袋走了。
……
下午,码字到一半,周敬给陈流火发来了一条消息。
他已经收拾好行李,现在正在高铁站,买了张明天上午到江城的车票。
陈流火回了句,真够雷厉风行的啊。
周敬说不然呢,到时候记得来接我啊,好久没见了。
好。
后面就没什么特别的了,他和张安竹码完字,一起吃晚饭。
饭后,张安竹提议出去溜达。
陈流火就和她手牵着手地出门了。
这几天江城的温度升得很快,白天的最高温已经逼近三十度,颇为闷热,不过晚上要好些,毕竟才刚开春没多久,还算是挺凉爽的。
天气转暖之后,小区外面的小广场也多出了一群跳广场舞的阿姨老太太,音乐震耳欲聋,跳得群魔乱舞,气氛热火朝天。
陈流火和张安竹站在那里,看了会儿。
“哎,现在每个广场舞跳的音乐还不一样吗?”陈流火随口说,“这边的歌我都没听过。”
张安竹愣了愣,“怎么,你对广场舞还有研究啊?”
“我妈经常跳。”陈流火说,“当然是在她那边跳,不过我妈她们跳的歌比较老,我就记得有个小苹果,还有几首凤凰传奇的。”
“啊,阿姨也喜欢跳广场舞啊。”张安竹笑了,“那什么时候有机会我陪她一块跳去。”
陈流火乐了,“不会吧,你要跳广场舞?”
“怎么,不行呀。”
“你以前跳过吗?”
“没有,”张安竹说,“就当做有氧操呗,我看着感觉应该差不多。”
“也是,确实有点像。”
“要不我今天先试试,”张安竹突然眼睛一亮,搓着小手,跃跃欲试地说,“也许广场舞跳起来比有氧操更有意思呢。”
闻言,陈流火忍俊不禁:“上吧佩奇,我支持你。”
在抬脚之前,张安竹想到什么,扭头看着陈流火,笑道,“你也来一起跳吧。”
陈流火立马拒绝,“我一个大男人跳广场舞像什么样子。”
“试试嘛~”张安竹拽住了他。
陈流火摇头。
“别别别,我没兴趣。”
“哎,我知道你不好意思,不过谁认识你呀,大方点儿,”张安竹一边拉着他往队伍里走,一边说,“正好这段时间吃得多,咱们一块儿跳跳,消消食,减减肥。”
陈流火没想到她会说风就是雨的,直接被她拉进了跳舞的队伍里。
拉着他在最后一排找了两个空当,然后,张安竹便跟着欢快的音乐,开始跳了起来。
陈流火站在那里,看着她。
到底是跳惯了有氧操的,虽然只是第一次跳,但学着别人的样子,居然也能跳得有模有样,有板有眼。
更准确一点说,因为身材姣好和青春活力的缘故,广场舞原本简单而透着些土气的动作,在她做来,每一个却都显得充满了活力和魅力,让人一点儿都感觉不到土味了。
看来,不是广场舞土,是跳的人不一样……
张安竹跳了两分钟,转头看着他,回眸冲他笑嘻嘻地比了个“V”,“喂,你别愣着,也动啊!”
“就是,小伙子动起来!”旁边的一个大姐跟着音乐扭动着,“别不好意思!你看你女朋友跳得多好!”
陈流火犹豫了几秒,开始学着前面几名大妈的动作,试探地晃动起了手脚。
要说让他跑步或者做俯卧撑什么的,那是毫无问题。
但现在么……
动了几下,陈流火就觉得,自己的这一番表现,只能用一句话来形容——人类早期尝试驯服四肢的失败实录。
张安竹看着他,边跳边格格地乐个不停。
一首歌结束,陈流火就想撤退。
张安竹连忙拉着他说,“别跑啊,接着跳啊。”
“不行,这个我真不行。”陈流火痛苦万分。
“再跳一首,快点。”
“……”
结果一首又一首,一直跳到最后一首的《月亮之上》,终于才有个大姐把音响关掉了,说今天就到这吧,陈流火才有一种侥幸逃得一命的感觉。
大姐阿姨们边三三两两地说笑着边开始散场。
之前和陈流火说话的那名大姐还冲两人十分热情地招呼着,“有空再来跳啊,有你们年轻人带着,我感觉自己跳得也起劲一点!”
张安竹忍不住笑了:“好哦,我们就住旁边,以后有时间就来跳。”
“好好好。”大姐乐呵呵地点头。
陈流火则是看着张安竹红扑扑的布满笑容的俏脸,突然觉得,嗯,还挺有意思的,偶尔来跳跳也不错。
更主要的是,他喜欢看她这样的笑容。
回去时已经九点了。
两人都洗了个澡,陈流火帮张安竹吹了头发,她也兑现了承诺帮他吹。
再一块儿躺在床上,各自拿了本书,各自靠在床的一边,很随意地翻着。
过了会儿,陈流火放下手里的书,然后用一只手,握住张安竹的一只手,将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掌心中,慢慢地揉捏着。
他喜欢张安竹身上的每一个部分,也包括她的手。
这双手,皮肤白腻,线条柔和,五指纤长。
无论是翻书,敲键盘,还是做手工,或者只是捏着一块拼图,都会让他觉得充满美感……
更确切一点地说,是性感。
只要他联想起它们是如何滑过他的胸口、小腹……他整个人就会立即兴奋起来,呼吸急迫,心跳加速。
陈流火将她的手拿起来,放在嘴边,从手指的指尖开始,一点点的亲吻。
再到手背、手腕……
张安竹被他亲得叹了口气,扭头说,“你这样,我还怎么看书呀?”
“你本来就没在看书,”陈流火凑近一点,亲了口她的脸,“别以为我没注意,你半天没翻页了。”
张安竹静了几秒,笑了,把书放到一边,抬起手,勾住了他的脖子,眼波妩媚如水。
“想做啊?”
“你说呢?”陈流火回。
“那关灯吧。”
……
幽暗中,过了许久,床垫传来的响动才慢慢地平息了下去。
“我要去洗个澡,”张安竹侧躺着闭着眼睛,“都出汗了。”
可能是快下雨了,这几天江城的温度直接飙升到近三十度,尽管是晚上,但房间不怎么通风,所以也挺闷热,这一番身体活动下来,两人都出了些汗。
“一会儿再洗吧。”陈流火从身后搂着她,不松手,将脸埋在她长长的头发里,闻着她头发上的香味儿。
“你刚才就说一会儿,这都半天了还一会儿呢。”张安竹慵慵懒懒地叹了口气,“再不去洗,我感觉我都要睡着了。”
“我还没抱够呢,再抱会儿。”陈流火闷着声音,轻轻蹭着她的头发,手也依旧不老实。
“洗完澡也能抱的啊,”张安竹被他的手弄得身子又开始隐隐有发软的迹象,叹气道,“还是说,你该不会还想再来一次吧?”
陈流火的鼻尖顶在她的脖子后面,笑了几声。
“说不定吧。”
“没什么说不定的,”张安竹反过手,很不客气地拍了它一下,“再烦我就把你割了,割以永治。”
“靠!”陈流火吓了一跳,汗毛都竖了起来,“……这种话怎么能乱说,你真是卸磨杀驴,过河拆桥啊。”
“说了我要去洗澡,再不撒手我咬你了啊,身上有汗黏糊糊的,难受呢。”
“再抱会儿,五分钟就行。”陈流火执着地搂着她,摆出一副割了我也不在乎的架势。
张安竹扭头看着他,“我说,你的洁癖哪儿去了啊?也不嫌我一身汗,就这么抱着不撒手的。”
“反正在你这里我没洁癖。”陈流火闭着眼说,“我连你的汗都喜欢。”
“那你喜欢……”
“闭嘴,”陈流火立即打断她,“不许说一些恶心的东西。”
“你越来越了解我了。”张安竹噗嗤一声乐了,说,“好啦,你想抱就抱吧。”
过了几分钟,陈流火才松开胳膊。
等张安竹坐起来,他也坐起身,抬起手,轻轻剥开她的头发,让她在暗色中依旧显得雪白的脖颈露了出来,他凑过去,在她带着点湿润却没有丝毫汗臭味的脖子上亲了一口:“要不我帮你洗?”
张安竹懒洋洋地哼了一声,“不要。”
“为什么?”陈流火用嘴唇蹭着她细腻的肌肤,“可我挺想的……”
“洗澡得开灯,我会不好意思。”她说。
“为什么佩奇你的脸皮总是在这种不该薄的地方就薄了……”
陈流火还没说完,就被她在大腿上狠狠拧了一下,立马抽了口冷气,把后面的话给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