签完合同,大姐把钥匙塞在了陈流火的手里,乐呵呵地冲他说:“没事就和小张一起来跳舞,知道吗?”
“嗯,一定的姐。”陈流火点头。
大姐走了以后,周敬看着陈流火,仰慕之情溢于言表:“看不出来啊陈总,人脉还挺广的,连富婆也有涉及,怎么认识的?”
“舞友。”陈流火说。
“什么舞友?”周敬更激动了,“探戈还是伦巴?”
陈流火斜了他一眼,“广场舞,还能是什么舞。”
周敬立马肃然起敬,压低声音说,“广场舞?卧槽,你还会跳广场舞!你真是兴趣广泛啊,还是本来醉翁之意不在酒?认识不少富婆了吧?”
“胡说八道什么呢,要不给你介绍几个?”陈流火挑眉觑着他,“这样你连餐厅都不用开了,躺着就能挣钱,多省心。”
“那还是算了。”周敬神色一正,“我纯纯男子汉,威武不能屈,富贵不能淫,绝不会为了万恶的金钱低下我高贵的头颅。”
陈流火说,“人家富婆也是很挑的,你当就一定看上你了啊。”
“怎么看不上我了,我哪儿不行?”周敬弯起手臂,“长得这么一表人才玉树临风的,要身材有身材,要谈吐有谈吐,出得厅堂下得厨房,看看哥这肱二头肌,多发达……”
“就是脑子不太好使。”陈流火叹了口气,“可能肱二头肌直接长到脑子里了。”
“姓陈的你滚!
……
两人胡扯了会儿,又把话题拉回了餐厅上。
“哎,总算是租好地方了,后面还有一堆事儿。”周敬拧着眉,叹气,“装修招人定菜单宣传……想想都头大。”
“那些我真不懂,都交给你了。”陈流火拍拍他的肩,“精神上支持你。”
“屁话,反正我真不行的时候就找你,”周敬说,“今天下来我感觉你应该是一员福将,必须多多利用,发挥你的特长。”
陈流火:“……”
说归说,后面一段时间,周敬没再来找陈流火,只是偶尔在微信上和他汇报一下进度。
今天找了四家装修公司,都发了设计图和预算过来,你看看选哪个比较合适。
装修公司选好了,马上工人进场装修,争取五一前搞定。
菜单找了個设计公司设计,给你看看样品……
人也招得七七八八了,趁着装修,抓紧时间培训。
设备订了,等过几天运到就开始装后厨……
陈流火这里呢,照常每天跑步码字喂仓鼠,隔几天和张安竹一起去方容那里吃顿饭,方容也知道了周敬和陈流火合伙弄了个西餐厅的事,当即喜滋滋地说等开张就带她的那些麻友牌友舞友们去捧场。
除了这些之外,他和张安竹的新书都过了第一轮试水推,又一起进了第二轮。
每天晚上吃过午饭,只要天气允许,两人还会一起去跳会儿广场舞。
一段时间下来,张安竹已经荣升领舞。
之前本来有个大姐领舞,现在多了她一个,所以众人对她和陈流火眼熟得就更快了。
房东大姐每次看到两人都会乐呵呵地打招呼,然后必定会追问一下陈流火餐厅的进度如何了,这一来二去的,跳舞的阿姨大妈们也全知道了陈流火和朋友要开西餐厅,纷纷表示开张那天一定举全家光顾。
餐厅的八字还没一撇,就多了几十位预定的顾客。
陈流火本来对跳广场舞这种活动不怎么感兴趣,为了不辜负阿姨大妈们的殷殷盛情,也只能天天跟着张安竹按时打卡。
到后面他学聪明了,跳两下就借口累了溜到一边,只看着张安竹在那里蹦来蹦去,马尾辫跟着甩来甩去。
颇心旷神怡。
最近天儿热,张安竹经常跳得满头汗,于是有时他还会去买几箱纯净水啊绿茶啊什么的,给她一瓶,剩下的放在那里任阿姨大妈们自取。
又跳完一首小苹果,音乐暂停,进入休息时间。
“哎哟,小陈又买了饮料啊,”一个大妈拿起瓶纯净水,扭头冲陈流火笑着说,“老喝你买的水,看来以后得多去你的餐厅吃几顿饭才行了。”
“别这么说,我买水不是为了拉你们去吃饭的,”陈流火也笑着回,“再说我们那餐厅还没开呢,说这些还太早了。”
“都自己人客气啥,反正我们家经常要在外面吃饭,去哪家吃不是吃啊,只要吃得好,一定常去。”一个大姐也过来了,拍了拍陈流火的肩膀,“老顾客稍微优惠点就行。”
“那肯定的。”陈流火笑着点点头,“回头我和朋友商量一下,等店开了,一定给你们最大的优惠。”
广场舞跳了一个多小时,直到最后一首跳完,阿姨大妈们纷纷散去,陈流火才和张安竹一道儿往回走。
“啧……”陈流火边走边冲张安竹感慨,“我真没想到,当初你突发奇想来跳个广场舞,居然还能带来这么多好处。”
“嘿嘿,”张安竹挽着他的胳膊得意地扬起眉,“我也没想到啊,算是无心插柳吧。”
“我女朋友真厉害。”陈流火见四周没人注意,飞快地低头,凑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噫,我都是汗!”张安竹拎起衣服领子闻了闻,“不臭啊?”
陈流火也凑到她旁边吸了口气,然后说,“不臭,闻起来比我香多了。”顿了顿,他压低声音,“不光不臭,我还想舔呢。”
“……”张安竹拧他,“大庭广众的,耍什么流氓啊?”
“瞎说,和自己女朋友叫调情,”陈流火啧了一声,“不叫耍流氓。”
“不行,”张安竹把他往一边推了推,轻哼了声,“我跟你说,以后在外面必须正经一点,要调情也好调爱也好,都等没人了再说。”
陈流火:“我算知道你是什么性格了。”
张安竹看着他:“?”
“闷骚。”陈流火看着她,一脸严肃。
……
回去后,张安竹刚要去洗澡,陈流火忽然拉住了她。
张安竹扭头看着他,“怎么了?”
陈流火说:“还有点事,我们先做完再洗澡。”
张安竹一下瞪大了眼,抬手捂着胸口,表情古怪地看着他,“喂,我说,你该不会真想……”
陈流火愣了愣,“真想什么?”
“真想舔我的汗?”张安竹犹豫着眨了眨眼,“你要坚持的话,也不是不行……”
陈流火咳嗽了几声,看着她还带着点薄汗的白净脖颈,突然有点心动。
唔,是不是应该暂时改变一下原计划……
“不行,我不能经受不住诱惑,”陈流火纠结了半晌,终于叹了口气,“这个以后再说,今天真有正经事要做。”
“什么正经事啊,”张安竹笑了起来,“搞得这么严肃。”
陈流火拽住她的手,说:“跟莪来。”
他带着张安竹走进了主卧,然后进了卫生间,拉着她站在了浴缸前。
张安竹看着空空的浴缸,似乎预感到了什么,扭头看着他,轻声问:“你不会是想让我在这里洗澡吧?”
“不是,”陈流火说,“我最近一直在想你怕水的问题该怎么解决……嗯,它应该是你之前溺水留下的心理创伤……后来我觉得,可以试一下循序渐进,让你慢慢脱敏的办法。”
“循序渐进?”
“嗯,”陈流火解释道,“就是先从少量的水接触起,等你逐渐适应以后,就再增加一点……再适应,再加一点……这样一来,你应该可以慢慢解除对水的恐惧心理。”
他在网上也查过,这种办法确实是可行的,在心理学中叫做“系统脱敏疗法。”主要是诱导患者从最轻程度开始,暴露在导致其焦虑、恐惧的情境中,并慢慢习惯,从而达到消除焦虑或恐惧的目的。
张安竹咬了咬唇,没有吭声。
陈流火握着她的手,温声问,“要不要试试?”
张安竹低头静静的看了会儿浴缸,再抬眸看着他,半响,才动了动嘴唇。
“那,你要在旁边陪着我……”
“我哪里都不去,就在这里。”陈流火捏了下她的脸,“一定陪着你。”
张安竹又深深吸了口气,才说:“那好吧,试试。”
陈流火一只手握紧她的手,另一只手拧开了出水口。
清亮的温水缓缓流进了浴缸。
“感觉不舒服了就马上告诉我。”
“嗯。”
张安竹垂下眸子,看着浴缸里渐渐上涨的水面。
陈流火也一直留意着她的神情,见她的呼吸从平稳,慢慢开始变得急促,下一秒便果断地把水关了。
此时,浴缸里的水的高度才刚刚能漫过脚踝。
“这个程度能行吗?”他看着张安竹。
“嗯……”张安竹犹犹豫豫地应了一声,“看上去……应该没什么问题。”
“我们先试试。”
陈流火说完,弯腰帮自己和张安竹都卷起了裤脚管,然后先脱掉自己的袜子和拖鞋,以身作则地踩进了浴缸中。
他握着张安竹的胳膊,目露鼓励之色,“来,你也进来。”
真的要进去吗……
张安竹犹豫了几秒,终于弯腰伸手,将自己的袜子脱掉了,露出两只白生生的脚丫子,然后,在陈流火的大手支撑下,慢慢地抬起了一条腿,小心翼翼地踩入了水中。
水的温度刚好,四十来度的样子,不冷也不热,散着淡淡的水汽。
她屏住呼吸,慢慢地将另一只脚也放进了水中。
水波温柔地荡漾着,包裹着她的两只小脚丫。
非常……舒服。
陈流火一直注意着她的表情变化,见她的神态从紧张到逐渐放松,悬着的心也开始缓缓落下。
“不要紧吧?”
张安竹静了静,坐在浴缸边缘,“嗯。”了声。
过了会儿,她轻声说,“一开始有点头晕,现在好点了。”
“没事的。”陈流火将她的手握得更紧了几分,“有我在。”
两人一起静静地坐了几分钟,然后,张安竹开始用小脚轻轻拍着水面,偶尔又用脚搅动几下,弄出些水花来。
过了会儿,她愈发放松了,看着旁边陈流火的大脚,忽然抬起一只脚,在他的脚背上蹭着,轻轻踩住,嘻嘻笑了一声。
“被我踩住了哦。”
陈流火勾起嘴角,抽出被她踩住的那只脚,再次叠在她的脚上面。
“不对,还是我在上面。”
张安竹不甘示弱,重新踩上去,然后在陈流火要动之前,凶巴巴地说:“不许动,我要在上面!”
陈流火:“好好好,你在上面,我不动。”
过了两秒,张安竹忽地感觉到了不对劲,抬起眼瞪他:“你刚才又说流氓话了吧?”
“没有啊,”陈流火一本正经地回,“不是你自己让我不要动,你要在上面的吗?”
“别以为我没听出来,色狼!”张安竹又瞪了他一眼。
陈流火笑了,看着她问,“怎么样,这个程度没问题了吧?”
张安竹点点头。
“那……”陈流火试探地问,“我再加一点水?”
张安竹犹豫了下,“好吧。”
随着浴缸里的水位一点点升高,等水位缓慢到了她的小腿中段,张安竹的身子又开始慢慢僵硬起来,她闭上眼,让自己不去看它。
只是眉毛紧紧地蹙了起来。
陈流火立刻关上龙头。
张安竹默不作声,用力抓住了他的手臂,指尖深陷入他的手臂肌肉中。
“很难受吗?”看着她开始发白的脸,陈流火的担忧慢慢升起,“不行的话,今天就先算了?”
“再、再等会儿……”她的声音低低的,微微发着抖,“我、我真的不行的时候会告诉你……”
“好。”陈流火说。
张安竹紧闭着眼,深深地吸气,再长长地吐气。
她竭力让自己的身子放松,再放松。
只是,只是到小腿而已,这么一点水,根本淹不死人的。
她忽然感觉身边猛地暗了下去。
她仿若回到那个冰冷的冬夜,黑暗中,冰冷的水花翻起,一个个浪花溅起,又一个个地被拍碎。
在水中她挣扎着,拼命而绝望地寻找着那个身影,可只看到他……
“陈流火!”张安竹在恐惧中叫出了声,但很快,有人把她揽入了怀里,并用手轻拍着她的背,“没事,我在这里……”
温暖而有力的怀抱和熟悉且温柔的声音,把她从梦魇中拉回了现实。
张安竹睁开了眼,看着眼前水汽氤氲的卫生间,一点点地放松下来,身体依在陈流火的怀里,感觉到了暖意,身体的僵硬慢慢消退了。
是啊,没事,没事……
“对哦,你在呢,”她在他的怀里拱了拱,叹了声气。
陈流火低声问:“好点了吗?”
她点点头,“好些了。”
又过了会儿,陈流火说,“好了,今天就到这里,你调整一下,过几天再继续。”
“啊,终于好了,”张安竹呼出口气,边从浴缸抬起一双脚丫子给他看,边撒娇道,“呜呜呜,你看我脚都泡皱了,再泡下去得脱皮了。”
“别装可爱。”陈流火轻轻弹了她的脚板心一下,“都二十七了。”
张安竹大怒,作势要踢他,一些水珠跟着飞了起来。
“……”陈流火很无奈地抹了把脸,看着她,“都弄我脸上了,这是洗脚水啊大姐。”
张安竹一愣,随后忍笑道,“不好意思,别生气啊。”
“行了,生全世界的气都不会生你的气,”陈流火拍了下她的脑袋,“去洗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