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足用了整个下午，张安竹才终于买好东西。

等到货的那几天里，陈流火又抽时间学习整理了一套教新手游泳的教程——他虽然会游泳，而且游得不错，但在教别人游泳这一块却没什么经验，所以也花了心思和时间来准备。

云锦天居的附近有两三家游泳馆，两人抽了个时间分别去看了眼。

这几家游泳馆的设施相差不大，都是恒温泳池，只是在营业时间上有点区别。

陈流火选了收费最贵的那家。

这家早上六点就开门，大清早就去游泳的人比较少，方便他教张安竹。

更重要的是，白天的泳池人群纷扰，可能会带给张安竹太大的压力，加剧她的紧张。

……

又过了几天，东西陆续到了货。

当然，绝大部分都是张安竹的。

收到泳衣的那天晚上，张安竹还有点小兴奋，直接跑到卫生间换上，然后在陈流火面前轻盈地转了個圈。

“怎么样，怎么样，好不好看？”

她的长发被盘起来扎在脑后，泳衣是挂脖连体裙款的，白底浅蓝碎花，纤细的带子绕过脖子，在脖子后面绑成一个蝴蝶结，精致的肩线，肩头圆润，半露的白皙后背毫无赘肉，动作间，肩胛骨在后背呈现出漂亮的蝶翼状，纤细的腰下是长度刚好到腿根的A字裙摆，波浪般起伏的裙边下露出修长白皙的双腿，整个人都散发着健康又靓丽的气息。

陈流火目光定格了两秒。

而后，他忽然捂着双眼，发出夸张的叫声，“啊——我的天啊，这是什么绝世美人！会发光！我的眼睛，我的眼睛被女朋友的光刺到了！”

张安竹果然笑得花枝乱颤，饱满的胸口跟着起伏。

“喂，你也太夸张了吧，假死了！”

“我的眼睛，我的眼睛！”陈流火继续惨叫。

“……你别叫啦。”张安竹有些不好意思。

“啊，被美瞎了！”

“讨厌！”

张安竹扑过去给他一顿粉拳。

晚上，将要带去游泳馆的东西都整理好，第二天早上五点半，两人起了床。

六点整，到了游泳馆。

两人已经提前办好了卡，很顺利地进去了。

第一件事是去更衣室换衣服。

陈流火已经提前将泳裤穿在了裤子里，所以换得很快。

他出了更衣室，在外面等张安竹。

另一边，女更衣室内。

张安竹脱掉外衣，露出了穿在里面的泳衣。

她的头发很长，泳帽戴起来比较麻烦，不过今天两人没打算让她下水，便没戴泳帽，只是将长发在脑后随意扎成了个丸子。

随后，张安竹走到镜子前，看着镜子中曲线曼妙的女人，然后抬起一只手，白皙柔嫩的手掌轻轻放在心口处，一下一下地做着深呼吸。

“呼——别紧张……没事，没事……别紧张……”

等胸腔里的跳动逐渐恢复正常后，那双修长的腿才转动方向，一步步地迈向了更衣室的门口。

看到张安竹走出更衣室，陈流火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她的手有点凉。

“别紧张啊，”一边往泳池走，陈流火一边说，“今天只是先看看，不下水，不会有事的。”

张安竹抓着他的手，轻轻“嗯。”了一声。

这家游泳馆有两个泳池，一个是普通泳池，水深在1.6到2米，一个则是给新手用的泳池，水深在1.2-1.6米。

陈流火带张安竹来的自然是新手泳池。

远远就看到一大片水在闪光。

在离泳池还有七八米远的位置，张安竹的脚步下意识地放缓了。

陈流火看了她一眼，“又紧张了？”

“有一点头晕……”说完，张安竹又问，“这里的水有多深啊？”

“看泳道的。”陈流火说，“每个泳道的深浅不一样，我们要去的那个最浅，是一米二。”

“一米二……”张安竹像是安慰自己一般地轻声说，“嗯，那确实也不深，才刚到我的腰呢。”

走近了才发现，可能是因为时间还太早，泳池里一个人都没有，甚至连救生员都不在，特别安静。

走到离泳池还有一米远的位置，张安竹停了下来，闭着眼，开始调整越来越激烈的心跳。

陈流火伸手扶在了她的腰上，“别怕，别怕，我在。”

过了几秒，张安竹才鼓起勇气，睁开眼，低头朝着泳池看去。

说是水深只有一米二，但站在这里看起来，感觉却像是有好几米深。

再一想以后她可能还要进到这水中去，一颗心就咚咚地跳得更不受控了。

扭头看着陈流火，张安竹有些不安地问，“万一，我说万一，我要是脚一滑，掉下去了会怎么样？”

“不要紧，这水不深，你脚一蹬就站直了，关键是千万别紧张。”陈流火说完，又补充道，“就算这里是深水区，你掉下去了，我也马上跳下去，拉着你把你拽上来……”

话还没说完，嘴巴已经被张安竹的掌心捂住了。

她睁大了眼，注视着他，摇头，“别说这种话，别乱说。”

陈流火看着她，“连说说都不行？”

张安竹看着他，再次很认真地说，“不行。”

“好吧，我不说了。”陈流火笑了起来，“反正我们今天不下水，我先从怎么热身开始教你。”

陈流火教了张安竹怎么热身。

她平时就有运动基础，所以掌握得很快。

练了两遍热身，陈流火说，“好了，先休息休息。”

张安竹停了下来。

看了一眼泳池，陈流火又看着张安竹，迟疑地开口，“嗯，虽然说今天不下水，但要不要……到池边坐着试试？”

张安竹静了两秒，轻声说：“好。”

两人一起走到泳池边，脱掉拖鞋。

然后，陈流火先坐下，将脚放进水里。

虽说这泳池的水是恒温的，但因为天气还没到最炎热的时候，又是一大早，所以第一感觉还是有些沁人的凉意。

“有点凉……”陈流火牵着张安竹说，“不过还算能接受，来，坐下来试试。”

张安竹在他身边坐了下来，屏住呼吸，将一双脚丫子小心翼翼地放、慢慢地进了水里。

陈流火把她往自己身边再拉了拉，手臂紧搂着她的腰。

张安竹几乎是直接贴在他的身上，于是，便没那么紧张了。

陈流火又给她讲了两个冷笑话。

张安竹被逗乐了，笑得半天都停不下来，一双脚丫子在水里晃来晃去，荡出无数水波。

“行了行了，几个破笑话，有这么好笑吗？”陈流火生怕她失去平衡跌到水里去，搂着她的腰再把她往自己这边拉了拉，才叹了口气，“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点了你的笑穴呢。”

张安竹笑得更欢快了，整个人一抖一抖的。

看她笑得灿烂，突然之间陈流火也憋不住了，跟着她一起笑了起来。

“哎，真是个傻妞。”

他说着，抬起手，在她额头上弹了一下。

张安竹又笑了好几声，才慢慢停了下来。

她靠着陈流火，转过头看着他。

他的脖子上还挂着之前她送的那块玉坠，用黑色的皮绳拴着的，衬着他此刻露在外面的皮肤很白，跟锁骨配合起来，很好看。

张安竹的手抬起来，搭在他结实的肩上，嘴唇凑过去，在他的脖子上很响亮地亲了一口。

然后，她扬起脸，注视了陈流火两秒，嘴唇轻轻地动了动。

吐出了三个字。

“我爱你。”

陈流火愣住了。

他陷入了宕机，时间长达三秒。

他爱她吗？

陈流火早就想过这个问题。

并且，答案毫无疑问。

他很清楚，很肯定，很确信，他对她的感情不是单纯的喜欢，而是爱。

而且，他知道她也是。

可尽管恋爱已经有两三个月了，尽管他和她已经是这世界上最有默契、最亲密的情侣之一，却同样很有默契地，都没开口说过那三个字。

喜欢这两个字轻飘飘的，可以大大方方地坦然出口。

一天说上一百次“我好喜欢你啊”，似乎也没什么压力。

爱这个字却很重，重到两人都小心翼翼。

又很珍贵，珍贵到两人一直缄口保守。

它不光是喜欢，不光是激情和亲密，不光是生理冲动和需要。

它还是承诺，是责任。

当然，陈流火觉得他迟早会说的，她也一样。

但他确实没想到，会在现在这个时间，这个情况下听到这三个字。

而且，还是张安竹先开的口。

这个时刻来得过于突然，也没有任何预兆。

所以足足过了三秒，陈流火才反应过来，然后他笑了，低头在她唇上亲了亲。

“我也是，嗯，我也爱你。”

……

两人并肩坐在泳池边，眼前是清澈见底的水波，波光安静地闪动，四周恬静无声，一时间，心中都是无限温柔。

过了会儿，张安竹瞥了一眼泳池，突然问陈流火，“你想去游一会儿吗？”

陈流火说：“不，我陪你。”

张安竹说，“我现在没那么怕水啦，就这么坐着不要紧，你也不用这么一直陪着我的，想游就去游，我在旁边看你。”

“如果你是想看莪游泳呢，我就去游，”陈流火的指尖轻轻摸着她的腰，说，“如果你是怕我无聊，那就不用了，陪着你怎么会觉得无聊？”

张安竹抿唇笑了，“好吧，是我想看你游，行吗？”

这时，一个身穿救生员装束的男人，朝着这个泳池走了过来。

应该是游泳馆的工作人员。

“你先亲我一下。”陈流火指着自己的嘴唇，“亲一下我才游。”

“喂！”张安竹瞅了一眼越走越近的救生员，于是捏起拳头，高高举起，然后轻轻落下，变成了拧，拧在他手臂上，威胁道，“你游不游？”

“亲一个。”陈流火坚持。

张安竹又拧了他一下：“别闹，有人来了。”

“他又不认识我们，有什么关系。”陈流火说，“谈个恋爱都没在公众场合亲过嘴，老了以后想起来会很遗憾的。”

“歪理一大堆。”张安竹叹了口气，停了一下，搂住陈流火，对着他的嘴亲了过去。

陈流火几乎没有迟疑和停顿迅速地迎了上去。

十几秒后，张安竹说，“行了吧。”

陈流火的嘴角漾出了一个笑，“行，你在这里坐好了啊，我给你示范一下，游泳该怎么游。”

“嗯。”

陈流火也没换去普通泳池，从包里摸出了泳镜和泳帽，戴上后，就直接跳到了眼前的池子里。

天花板上的灯光很明亮，池水又特别清澈，于是灯光穿过池水，一直照到了池底，在水波里闪出各种变幻着的光芒。

陈流火这么一跳进去，光芒就变得更细碎，也更璀璨了。

水波包裹着他线条明晰的身子，他游得很快，手臂像刀一般，利落地劈开水面，双腿修长而结实，整个人如同一条优美而有力的人鱼，沿着泳道快速向前。

间歇他从水中快速抬起脸换气，光线落在他挂满水珠的脸上，闪着微光。

然后，他回头朝张安竹看了一眼。

张安竹也正看着他，嘴角挂着一个温柔的不自知的笑容。

很快，陈流火游到了泳道的尽头，他把住池边，转过身，笑容满面地将胳膊抬起来冲她挥了挥，喊了句什么。

因为距离有点儿远，张安竹没听清，她一脸茫然，大声地回，“啊？你说什么？”

陈流火又往回游。

回到张安竹的旁边时，他咕咚一下从水里冒出来，看着她说，“我刚才是问你，我游得帅不帅？”

张安竹重重点头：“帅，帅呆了。”

陈流火的眼中带着几分小得意，说：“刚才那个叫自由泳，现在，我再给你表演另外一种游法。”

“是什么？”

“蛙泳。”

陈流火说完，又一次进入到了水里，蹬了下长腿，快速划水往前游。

张安竹看着就笑得不行了。

蛙泳的动作果然很像一只大青蛙。

怪好玩儿的。

不过即便是这样，她也觉得，特别特别帅。

用蛙泳游了个来回后，陈流火再次换成了蝶泳。

然后是仰泳。

第四次结束，张安竹一脸意犹未尽，兴致勃勃地看着陈流火，问道，“还有吗？你还会别的吗？”

陈流火趴在池边，皱眉思索了片刻，叹了口气，“只剩狗刨了。”

“那来个狗刨。”张安竹笑着说。

“不，那个太不帅了，我拒绝。”陈流火很冷酷地摇了下头，双手撑着池边一个用力，就起了身，坐在她旁边，用手指在她脸上擦了擦：“溅上水了。”

张安竹抿唇笑了一下，靠在他的身边，双脚轻轻地拍着池水。

一直到八点半，泳池的人慢慢多了起来。

陈流火才拉起了张安竹的手，“走吧，今天就到这里，我们去换衣服吃早饭。”

“我想喝冰镇绿豆汤。”

“嗯，再来份酱香饼？”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