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四川路上商场里，韦深掏出纸笔，边上楼边写了张纸条揣兜里，刚才那个女人肯定有问题，得提醒她已经被盯上了，不过现在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她？

他走到四楼朝西的窗户处，点起一根烟，旁边还有几个抽烟聊天的，这里视野开阔，可以看到下面的几条马路情况。

他仔细搜索着路面上的行人，没有看到那個女人，也没有看到什么明显的便衣特务。

抽完一根烟，又点起来一根，突然看到一辆黄包车从东边转到了北四川路上。

车上写着“相乾人力公司”，车上没坐人，放着一件大号行李，车夫带着草帽。

韦深一呆，这汤姆不会又是成功述吧？

昨天跟他说空车拒载带个箱子，他倒是听进去了，可让他不要再来怎么听不进去呢？

......

成功述拉着黄包车赶到北四川路，心里直骂娘。

上午他收到了总部电报后立刻去找吴舜华，电报里说已经去核实虹口公园活动的详情，同时指示得非常明确，就算是要在公园实施刺杀行动，吴舜华也必须听从成功述的指挥，不得擅自行动。

可是吴舜华居然不在家，自从她抵达魔都，除了去虹口行动外，从未擅自离开过，成功述立刻觉得不妙，想了半天后，决定冒险来虹口，看看是否能够找到吴舜华。

再怎么说这女人是军统同志，再讨厌她也不能见死不救。

面前几百米就是虹口公园，他小心地左右张望，慢慢地拉车，同时注意街边是否有人叫车，突然看到吴舜华从右侧的日式礼服店里走了出来。

成功述立刻停车，对方看到了她，明显脚步一顿，表情有些吃惊，然后快步走了过来。

“你怎么来了？”吴舜华走到他面前，压低声音问。

“你还有脸说，我去找你，你不在，所以来找你。”成功述压抑着火气道：“总部发电，已经去探听公园活动的详细情况，要采取行动必须我来策划，你不能擅自行动。”

“哼！”吴舜华不以为然地轻哼一声，“我也是受过系统训练的特工，出来踩踩点怎么了？你昨天不也来了吗？”

“我做了多少准备才敢过来！”成功述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他左右看看，不想跟她多啰嗦。

“赶紧撤离，回发租界碰头！”

吴舜华撇撇嘴，觉得成功述简直胆小如鼠。

“我本来就准备回去了。又出不了什么事，早上我已经到公园查过了。”吴舜华有些得意。

“里面有座日本神社，供奉着所有死于华夏的日军，估计有人要来参拜......”

“你怎么知道是来参拜？”成功述反问。

“里面没有任何讲台布置，所以只可能是这个神社。”

成功述想了想点点头，日本人做事向来有板有眼，有重大活动不提前准备是不可能的。

他还想再细问，不过觉得在这耽搁得有点久了，再说下去就要引起别人的怀疑，正好旁边有人经过，他立刻大声说道：“知道了，这件行李我会送到您府上，您再叫辆车吧。”

吴舜华会意配合道：“地址别搞错了，另外，搬上去的时候当心点，要是碰坏了，我可是要找你们公司的。”

“小姐，放心吧。”

看行人走远，他低声道：“别说了，赶紧打个车走，说不定你已经被监视了，不要直接去住处，想办法确认无人跟踪再回。”

说着拉着车朝前了。

吴舜华心中一紧，忍住回头的冲动，左右看看开始招手叫黄包车。

成功述如一个真正的黄包车夫一样，弓着背朝前慢慢跑，一个人从旁边的寿司店门口过来招手叫车。

成功述停下脚步，低着头指指身后道：“先生，我运货呢，麻烦您再叫一辆。”

“哦。”那人看了看车上的行李，没有走开，反而道：“我也想运一件行李，不知道运行李什么价格？”

“那要看您运多大的行李了，这是按分量来的。”成功述耐心解释道：“就好比您一个人坐车和两个人坐车，价格肯定不一样。”

“还得看路程远近，每一里地一个价。”

“哦，就跟这件行李差不多大小，到洋浦发电厂，多少钱？”

成功述眼角瞥见寿司店旁边的几个商店里似乎也有几个人朝这里张望，他心里觉得有些不妙，飞快地回答一句“6块钱。”

不等对方回答，拉起车往前继续跑。

可是被这么一耽搁已经晚了，他刚才面对那个打听价钱的人，此时才猛然发现从马路对面已经快步走来两个短褂打扮的人，自己一起步，正同其中一人撞上。

那人哎呦一声倒地看着自己，有些发愣，成功述手悄悄摸向腰间，客气地问：“先生，对不住，您没事吧？”

“你没长眼啊！”旁边一人已叫骂起来，一巴掌扇飞了他的帽子。

成功述看过去，只见此人眼睛突然睁大，然后拼命地开始挥手，他心中一紧，知道暴露，立刻拔枪。

“砰砰！”他对这两人对射，将他们打倒，一转身，刚才问价的人一枪打在他左臂上。

吴舜华立刻拔枪将这人击倒。从路边的商店里突然冲出来3人朝吴舜华射击。

无数黑衣人蜂拥从各个隐藏的角落里冲出，迅速封锁了这段道路的两头，又有一些人持枪举盾朝这边跑来。

成功述和吴舜华联手打倒了3人，冲进了寿司店，劫持了2名日本人，同店外的特工对峙。

“跑不掉了！”成功述探头去看，街上除了黑衣人，对面海军陆战队也出动了，到处都是头戴钢盔、身穿黑色军服搭配蓝色海军领的士兵。

成功述对吴舜华怒目而视，不过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他也不想再骂了。

吴舜华仍是满不在乎的模样，她不慌不忙地更换弹夹，又露出一丝惋惜的神色，“可惜没有带炸药来，不然至少能干死几十个，死了也不亏。”

“功述兄，你已被包围了，抵抗无益，我李世群保证对你礼遇。”外面远远传来了一个声音。

“李世群？”吴舜华立刻举枪探头，可是店门外十几米都是黑压压的盾牌，不禁高声喝道：“你躲那么远干嘛？走近些来谈。”

“要是没有你，我就过来同功述兄谈。”李世群哈哈笑道：“你这个女疯子在，我只得躲得远一点。”

吴舜华气得连开三枪，打在盾牌上溅起火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