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功述猛地拉过一个日本店员，左手臂扣住对方的脖子，对吴舜华道：“一人挟持一个，必须现在就走。”

“这两個是日本人他们可能不敢开枪，如果对面司令部真来个高级指挥官，肯定就敢开枪了。”

他瞪着吴舜华道：“留最后一颗子弹打死我，我也会打死你。”

“放心吧！”吴舜华觉得成功述倒没有想象中胆小，不由刮目相看，还抛了个媚眼。

“我们有两个日本人质，放我们走，否则杀了他们！”成功述和吴舜华两人一人挟持一个，慢慢从店里走了出来。

“我命令，立刻开枪打手打脚！”等他们完全走出店门，一声日语突然响起。

一个翻译立刻大声叫道：“皇军海军特别陆战队司令官大川少将命令，不要打要害，立刻开枪！”

“砰砰砰砰！”枪声、尖叫声响起，然后很快恢复平静。

突然一人大声道：“主任，成功述和吴舜华都死了。”

站在商行四楼的韦深看到了整个过程，他看看表，12点46分。

心里迅速盘算了一下，扔掉烟头，启动了回档。

......

11点40分。

韦深从公园出来，来到司令部大楼朝东200米靠近山阴路的路口，静静等待。

他回档了3次，总算发现了吴舜华是在这个时候坐黄包车经过这个路口。

身后就是传说中的内山书店。韦深还在门口朝里探头看了看，没有看到鲁讯先生，才想起先生早已故去了。

一辆黄包车驶过来，韦深假装看报纸，故意一头撞了上去。

黄包车夫被撞得一个踉跄，正要发作，韦深已抢先开口，一口日语：“八嘎！怎么回事！”

车夫发现是个日本人，吓得脸色变了，连忙低头哈腰地道歉。

“明明是他撞你的！”车上的吴舜华心里提高了警惕，不过仍然忍不住为车夫发声。

“你的，下来！”韦深上前一步，一下子把吴舜华拖了下来，已经将一张纸条塞在了对方手心里。

“这辆车的，归我，你的，送我到外白渡桥，免费。”韦深蛮横道。

说着一屁股坐在车上，喝道：“你的，快走！”

车夫愁眉苦脸地转身拉车往来路跑去。

对方塞了纸条给自己，吴舜华虽然心高气傲但也不傻，她装成气不过地争辩了几句，转身离开，走到一条小巷，打开纸条。

“虹口公园附近都被监控了，立刻离开。”

她额头冒汗，这人是谁？他怎么认识我？为什么给我传递消息？

难道我早上去公园被人发现了？

应该只有这个可能了，可能早上有日本人发现了我，层层汇报上去，现在布下了陷阱等我跳进去。

她虽然心有不甘，但还是叫了辆车，去了法租界方向。

韦深拯救完吴舜华心里松了一口气，成功述今天再来很可能是来找这个吴舜华的，刚才两人在街边说了半天。

他们既然一起行动，自己已经提醒了吴舜华，对方应该会去拦住成功述的。

他在外白渡桥下车，沿着黄浦江路走了一会，去新开河坐法电2路找沈婉莹去了。

......

海军陆战队司令部大楼三楼，李世群临时办公室。

吃完饭的吴寺堡站在窗边抽烟，看着下面的街道。

“寺堡，你看过这本书吗？”

吴寺堡回头，看着李世群手里扬起的书本，摇摇头。

他不识字，不过看这本书的封皮他就知道，是一本最近万人痴迷的小说，好像叫什么高手下山小刀杨番。

“这书有仇日倾向，还把南都发生的事情说了个大概。”

“哦。”吴寺堡有些惊奇，吐出一口烟道：“这才十几天功夫，就写成书了？”

“不是。”李世群皱眉道：“这是10月开始在《夜声》上连载的小说，南都轰炸前就连载完了。”

“什么？”吴寺堡愣住了，这岂不是说这是本预言书？烧饼歌他也听说过。

“等抓住成功述，得派人去盯着《夜声》，看看到底是谁写了这本小说？”李世群吩咐道。

“是。”吴寺堡觉得这是小事，让清帮去打听打听是哪个编辑负责，然后盯着编辑。

找到作者后，跟对付大梅晚报编辑一样处理就好了。

他很快将此抛诸脑后，开始观察街道。

“那辆黄包车有些奇怪。”吴寺堡轻轻道。

“哦”李世群走了过来，顺着吴寺堡手指的方向看去，一辆黄包车正自南向北经过。

“车上有行李，怎么就一辆车？”

李世群立刻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他摆摆手笑道：“可能是帮熟客运行李。”

他笑道：“我们不能整天疑神疑鬼，发现一个疑点就去查，500个人都不够，至少得有两个疑点，才值得去查查。”

吴寺堡点点头。

两人一根接一根地抽烟聊天，说了清帮一些人物的近况。

“寺堡，林中佐那里最近有进展吗？”李世群问。

前几天有清帮的人给报信说，发租界里有一群人非常可疑，李世群安排吴寺堡悄悄去看了看，发现是林中佐带人在监控一处石库门弄堂。

回来后同李世群汇报，李世群觉得非常奇怪。监控的是什么人？

明明有成功述和吴舜华这两个要犯，林中佐撒手不管，说明被监控的人很重要。

谁会更重要？估计只有血刃了。

于是让吴寺堡安排得力的清帮人手，远远地观察，看看日本人到底在对付谁。

就算不同日本人抢功，但自己掌握的情况越多越好！说不定还能给这个新上任的林中佐帮上忙呢？

他对林中佐很有好感，此人比大井会做人，同自己相处非常愉快，从不指手画脚。

吴寺堡摇摇头，“没有进展，昨天我还打电话去问过，说林中佐等人仍在监视，似乎监视的是两个新巡捕。”

“巡捕？”李世群知道最近因为军统猖獗，好多巡捕害怕被殃及池鱼纷纷离职，巡捕房对社会招募，看来这两人混入了巡捕房。

特高课死盯着这两人干嘛？难道他们是血刃的手下？

“那辆黄包车有问题。”吴寺堡的话打断了李世群的沉思，他往下看去，那辆黄包车又从北边回来了，慢吞吞地朝南走。

“你派两个人去看看他样貌。”李世群命令道。

“是。”

吴寺堡飞快下楼。

（这个内山书店已经如今成为山阴路文化名人街附近的一个景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