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15日下班后，张正清就被放了回来。

晚上，大吉路的房子里，张正清同韦深抽着烟，张正理也满脸笑容地坐在旁边听，哥哥能迅速洗清嫌疑他终于松了口气。

韦深问张正清：“一共隔离审查多少人？”

“一共23人，除了我们特高课本部，宪兵司令部机关有7个人，沪西分队还有5个人。”张正清回道。

这些人都押在一处地点的不同牢房，张正清在最靠外的一间牢房，所有人去审讯室都会经过他的牢房，张正清把所有人都点了一遍。

“怎么这么快就放你出来了？”韦深好奇地又问。

“林秀澄的周彬案报告里写明了结论，沪西、沪北、沪南三個分队周围都有被监控的痕迹，另外也都被翻墙潜入过，证据确凿，而且打电话时林秀澄和藤野就在我身边，两个人都为我作证，所以我没有什么疑点。”

“而且我也不知道拉斯多奇金被转移的事儿，日本人不认为会有多个间谍，所以他们的审查重点在同时知道这两件事的人身上。问了我一些问题而已，跟我一起被释放的还有六七人。”张正清顿了顿又补充一句：“其实，我觉得其实就是重点查林秀澄，其他人是做个样子。”

韦深：“为什么要审查林秀澄？拉斯多奇金就是林秀澄安排76号抓捕的，周彬也是他抓捕的。怎么还会觉得他有问题？”

他有些不太理解日本人的思路，难道林秀澄吃饱了撑的，自己抓自己救？

“土佐一直不喜欢林秀澄，可能要趁机提拔自己的人也说不定，比如那个小坂雅司。”张正清分析道。

韦深点点头，原来如此，这就说得通了，一朝天子一朝臣嘛。

他又问了宪兵司令部机关和沪西分队哪些人受到调查？

“周彬被捕当天，沪西分队那个松本医生去宪兵司令部的总务室申请了不少药品，按照宪兵司令部内部流程，一次性申请超出常规数量是要写明理由的，所以松本医生登记理由提到了抓捕了两名军统要犯。”张正清答道。

“当天总务室里一共有7个人看过申请单，这些人同样也都知道拉斯多奇金的关押地点，因为一个月前同样额外申请了药品。所以宪兵司令部这次调查的就是这7个人。”

“至于沪西分队，当时抓捕拉斯多奇金的时候林中佐从沪西分队借了6个人，包括藤野，转移关押地点时，藤野他们也在。”

韦深听完想了想，深深吸口烟又长长吐出，叹口气道：“可惜，林秀澄刚知道高岛的算卦提示，还没展开调查呢就被隔离审查了。只能让吴寺堡再蹦跶些天了。”

林秀澄本来就干什么，而且还有三井高水的支持，他不觉得林秀澄过不了关，只不过时间长短罢了，只要等他出来肯定会去查吴寺堡的。

吴寺堡这次是怎么也逃不掉的，他微微露出冷笑，脑子里又浮现出那双吊眼。

“二哥，我始终没有想明白。”张正理在旁忍不住问道：

“你身手那么好，南都那个板垣中将都说杀就杀了，吴寺堡和李世群为什么不直接杀了？还要写书，让日本人去查他们，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这话又勾起了韦深的回忆，他想起了同马二宝夜闯76号，又想到在董家渡路的天主堂钟楼上开枪，沉默了一会才幽幽道：“不是我不想，有些人，他娘的怎么杀都不死。”

张正理一脸懵逼地看着二哥，啥叫怎么杀都不死？

.....

日子一天天过去，韦深过上了早九晚五的正常生活，天天回家和沈婉莹腻在一起。

张正理把韦神说的三个情节都加了进去，写完了小说的上半部，韦深反复审核并让张正理做了一些修改，上半本最终完稿。

“不对！”

“很不对劲！”

赵义麟看完救护车劫人的情节后连连摇头，抬头疑惑地看着韦深和张正理问：“这个日本医生怎么被张杰给杀了？”

“不是应该赵强杀的吗？”

小说中这个张杰身材矮小，小鼻子小眼，怎么看都是张正理的化身，而赵强面容粗犷，赵义麟觉得那是自己。

明明是自己杀了那个叫松本的日本医生，怎么到小说情节里怎么成张正理杀的了？

这不是抢功劳吗？

他看看朝张正理翻个白眼的韦深，又斜眼看向张正理，满头问号！

“都是情节安排，这样才好看，大哥你又不懂写作技巧。”张正理嘿嘿干笑了两声，赶紧打马虎眼，还朝赵义龙使了个眼色。

“我咋觉得赵强杀日本人才好看！”赵义麟有些不高兴。

“哎呀大哥，现在印书要紧。”赵义龙哪管这些，只要能挣钱就行，他硬拉着满脸不爽的赵义麟去筹办印书的事情了。

张正理拍拍胸口，长出一口气。

张正清和韦深天天去特高课报道，事情却不多，林秀澄还没有被放出来，反倒是沪西分队的藤野结束了审查。

藤野到特高课办事时碰到张正清，说现在还有4个人仍在审查，林中佐、沪西分队的一名行动人员、以及宪兵司令部机关的2人。

林中佐迟迟不放，特高课内早已骂声一片，人人都为林中佐抱不平。

.......

时间转眼来到了1月25日。

沈婉莹做好早饭上班去了，韦深睡到8点才起来，吃早餐的时候打开收音机，韦深正在喝豆浆。

“......独意志昨日已入侵诺威王国，当地时间晚上7点，独军登陆部队和空降兵在诺威重要港口偶斯陆、克斯蒂安桑、斯塔万哥、特隆豪姆及纳尔韦克登陆和空降。”

福音广播电台里柔美的女声差点让韦深嘴里的豆浆喷出来，独国提前行动了！

他赶紧继续听下去。

“鹰国发表声明，称独意志的行动破坏了诺威的中立。”

“独意志则称，正是由于过去几个月鹰发联合威胁破坏挪威中立，才导致了如今的行动，而且独国得到确切情报，鹰发已准备成立远征军，在纳尔维克登陆，进而占领瑞颠北部的耶利瓦勒铁矿，另外将在诺威海域布雷以切断对独意志铁矿石的出口......”

韦深心里松了一口气，脸上渐渐浮起微笑，上次的漏洞被补了回来。

独国得到康帕尼亚的情报，结合其他情报，采取了果断行动，比前世提前了2个多月。这下LS仍然走在原有道路上，独国可能将会比前世更加顺利地占领诺威。

韦深高高兴兴吃完饭去了特高课，又得知了一个劲爆的消息，林中佐的甄别已经结束，被释放了，但是却被降职为副课长了，小坂雅司被提拔为代课长，军衔也将被提升为中佐。

特高课又一次炸了锅，大家都说小坂雅司不过是沪南分队的副队长，居然一下子连跳三级，这也太离谱了。

小坂雅司看起来一副顶真模样，原来是个马屁精。

土佐同关东军关系密切，看来是个任人唯亲的家伙。

韦深竖起耳朵听着这些风言风语，却从不轻易发表意见，他看张正清从门外进来连忙低声打听，“林秀澄呢？怎么没见着？”

“我刚才打电话给三井问了，说林要在家休息两天。”张正清道：“我已经同三井说好，晚上我们去看望林秀澄。”

晚上两人同三井高水相约来到林秀澄家。

林秀澄瘦了不少，泡茶时都有些无精打采的。

“林中佐，您受委屈了。”韦深和张正清都不停安慰，替林秀澄鸣不平，尤其是韦深将土佐一通臭骂。

四人聊了一会天，韦深和张正清说了一些最近特高课的事情，林秀澄却始终提不起什么精神。

林秀澄同韦深两人说声抱歉，给两人加了水，请他们品茶，拉着三井到一旁私聊。

“土佐这个混蛋，真是明显的公报私仇，苏联飞行员是你抓到的，那个军统也是新年时你发现线索抓到的，居然怀疑你是敌人的卧底，这太可笑了。”三井高水愤愤不平道。

“秀澄，这件事我已经同叔叔说过了，他今天已经找过了西尾大将，大将说这个土佐也就在魔都待上半年到一年过渡一下，你忍耐一段时间。”

“等他一走，大将阁下自然有办法让新任宪兵司令将你官复原职。”他有些担忧地看着林秀澄，安慰道。

林秀澄清秀的脸上勉强一笑，“我没事，真是不好意思，让高水为我费心了，我当个副课长挺好，也不用操心。”

“有时候我真想到潜伏到敌后去。”他看着三井，慢慢道：“总之，我不太想待在魔都了。”

大井在巴州还给自己留了特工，只要激活就能立功。

林秀澄被关押了十多天，想了很多，觉得在土佐手下肯定立不了什么功，不如另做打算。

他人也比以前更加成熟稳重了，并不想同三井具体说，这种事情一旦泄露就将带来灾难性的后果。

“这可不行。”三井以为林秀澄不相信自己的话，加重语气道：“我听说眼下参谋本部斗得很厉害，土肥圆和影佐搭上了参谋总长闲院宫载仁亲王，眼下开始得势，那些冒险派为总长所不喜。”

“所以像土佐这样的人难以有大的发展，眼下大本营是用他来肃清军统分子，改善魔都的治安，一旦好转，不太会将他留在这里搞事，他的归宿应该是关东军宪兵司令。”

林秀澄点点头，三井告诉自己的应该都是真实情况，但参谋本部里充斥着冒险派，而且自己的确缺少过硬的功劳，之所以能成为课长全是三浦少将的关照。

一旦去巴州运作情报网成功，升职大佐是名正言顺的，将来说不定能竞争宪兵司令的位置。

“大人物的事情，我不太懂，高水，我想拜托你一件事。”林秀澄郑重道。

“嗯嗯，秀澄你说。”

“莪想见个人......”

“好，我来安排。”

韦深同张正清高高竖起耳朵也听不见两人说什么，只能一边喝茶一边观察他们的脸色变化，都觉得有些不同寻常，一般来说林秀澄不太会避开自己两人，这是说什么秘密？

离开林秀澄家，韦深作出一副混不吝的样子问三井：“三井桑，林中佐同你说什么？还瞒着我们？”

他现在在三井高岛和林秀澄面前已经形成了一副玩世不恭的人设，别说三井还特别吃这套。

因为张正清一直很正经，最近每次到三井家，三井高水同韦深越来越亲近，反倒同张正清没什么话说。

三井高水手搭在韦深肩上笑道：“是关于东京的一些事情，都是大人物的机密，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这样啊。”韦深放心了，正准备同三井聊跳舞场，结果三井下一句话就让他大吃一惊。

“另外，秀澄可能要调离特高课了。”

“什么？”韦深和张正清都吃了一惊，韦深连忙问：“去哪里？”

“梅机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