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13日一早,张正理赶到华盛路特高课,武藤勤已经在大门口等他了。
小坂已经下了封口令,要求去上过张正理华文培训班的特高课行动队员,不允许将“藤原”是华夏人的情况透露给任何人。
两人走上二楼,武藤勤小声嘱咐,张正理频频点头。
“这位是76号主任日语秘书藤原正理,未来负责同特高课的沟通交接,大家相互认识一下!”
文职办公室中,武藤勤把所有人聚拢起来后说道。
特高课能够审查76号的财务、报销等,另外秘书和秘书之间、翻译同秘书之间也会有沟通,故而相互介绍。
张正理留起了小胡子,让自己显得勉强超过了20岁,闻言鞠躬道:“初次见面,请诸位前辈多多指教。”
“这么年轻?”
“是大阪口音,村正、斋藤,是你们的老乡啊。”
众人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武藤勤一个个为张正理介绍,介绍完张正清,张正理又鞠躬:“第一次见面,刚才路上武藤桑为我介绍,说您的华文是说得最好的,在下深感敬佩!”
张正清一本正经地回道:“哪里哪里,藤原君你的华语才地道。”
张正理:“您也是大阪人啊?日后在下一定多向您请教华语。”
“我也是大阪人啊!”韦深嬉皮笑脸地凑过来道,如今大家都已经习惯了他这人设。
“这是村正八弥,他是英文翻译,哦,也懂华文,他很厉害的。”武藤勤介绍道。
“奥!村正桑一看就是很厉害的样子,请多指教!”张正理恭敬鞠躬。
“藤原君过奖了。”
韦深看着张正理的老成模样,心里暗暗点头。
这一個多月五弟变化很大,以前那种小孩子心性基本已经看不到了。
韦深看着武藤勤带着张正理出门,准备去见小坂雅司,在门口遇到了匆匆回来的中统叛徒魏晓。
“武藤桑!”
“魏君,什么时候急急忙忙的?”
“我有急事向小坂中佐汇报。”魏晓脸上掩饰不住的得意,投降后他成为特高课的编外人员,发了证件,每月都领薪水,偶尔去76号都趾高气扬的,如今立了功满脸喜色。
“那就一起去吧,这是藤原正理,76号新来的主任秘书,这是魏晓,眼下是特高课的编外情报组组长,你们也认识下吧。”
三人边走边说,去课长办公室了。
韦深耳朵竖得老高,却再也听不到一个字了。
他心里犯嘀咕:这个傻叉魏晓,发现了什么?
他知道这人带着自己投降的手下,天天在租界里搜集情报,这明显是有什么重大发现啊。
难道陈兵又被找到了?
......
课长办公室。
“你手下打电话给你说看到了陈兵?中统魔都站的站长?”小坂听完武藤勤的翻译腾地从椅子上站起。
“是的,小坂中佐。”
看到日本人如此兴奋,魏晓舔舔嘴唇,高兴道:“之前一个月都没什么发现,属下冥思苦想,前几天突然想起陈兵这人以前喜欢喝咖啡,五六年前同我接头都喜欢去咖啡馆,而且只去高档咖啡馆。”
“最近这些年同他基本用死信箱联系,见面次数少,大多都是他直接来我住处,所以一时没有想起来。”
“这个回头再说,说重点!”小坂不耐烦地打断他,“他在哪里?”
“在霞飞路的锦都咖啡馆,王树看到他立刻找了个公共电话打给我。”
王树是他手下的组员,也是原来中统情报组的。
“那里有几个人盯着?”
“就王树一个!”
“八嘎,为什么就派一个人?”
“这......是属下考虑不周。”魏晓心里暗暗叫屈,他手下一共就这几号人,发租界的豪华咖啡馆得有十多家,其实根本监控不过来,只能经常轮换着监控。
听到办公室里的脚步声,在门外的张正理立刻把凑在门缝边上的耳朵撤回来,左右看看走廊上没人,又轻轻退后两步。
门开了,武藤勤对小坂耳语道:“他就是张正理,本来带他来同你见一面的。”
“小伙子很精神啊,今日公务繁忙抱歉了,以后有机会再聊。”小坂打个招呼,带着魏晓匆匆离去。
“你等我会儿。我去看看老同事。”等小坂两人走远,武藤勤对张正理道。
“好的,那我去文职办公室再同诸位前辈联系下感情。”
“去吧。”
张正理走进文职办公室,来到离门最近的韦深身边。
“村正桑,冒昧打扰了。”
周围好几人抬头看,又纷纷把头扭回去。
“哦,是藤原君啊?有事么?”韦深学着日本人对待华夏人的姿态,冷冷道。
“我想请教一下特高课同76号的具体工作对接有哪些?”
“这个嘛,我现在忙着呢,能不能改天?”
“作为感谢,今晚想设宴邀请您共进晚餐,不知道村正桑能否赏脸。”
“咳咳,这个嘛......交流工作当然是可以的。”
众人都回头鄙夷地看看韦深。
“我正要去趟厕所,藤原君要不要一起?”韦深趁势起身,朝外走去。
“我也正要去。”张正理朝其他人谄媚一笑,连忙跟上。
附近几人开始窃窃私语。
“这个藤原也不是什么正经人,一请就是最有背景的村正。”
“这个村正,听说还是高岛大师和三井高水的朋友呢,怎么连一顿饭都贪?”
“是啊,真是有点丢人,一请居然就立刻同意了,虽然是老乡,但对方属于76号,真是脸都不要啊。“
“就是,上次76号的人请我三次,我才勉为其难答应的。”
“村正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嘴巴太馋,我看他经常换花样吃,要不身材为何那么高大?”
“也是哦,估计从小就很馋,所以才那么高。”
“说起来,我们都是从小吃不饱,所以才长不高。”
几人一起点头,又都不屑地撇撇嘴,心里给张正理打一个投机钻营的标签,给韦深贴一个吃货的标签,转头工作去了。
厕所里没人,张正理凑到韦深耳边,“魏晓发现了一个什么站长,在锦都咖啡馆,霞飞路那个。”
“什么?”韦深吃了一惊,“仔细说说。”
“我也没听全,我可没二哥你耳朵好使。”张正理又说了一点听到的信息,似乎是陈兵喜欢某种咖啡馆,有个魏晓的手下在那里监控到了这个站长,立刻打电话汇报给魏晓,然后魏晓来报告,现在小坂和魏晓已经带人过去,多半去抓捕了。
韦深马上想到刚才听到楼下汽车发动的声音,至少四辆车出动去抓陈兵了。
他看着张正理,点点头,五弟一来就立了一功。
他立刻启动回档,回到一小时前。
......
“正清,你先去,替我请两个小时的假,我得去办点事。”韦深在张正清耳边轻声说一句,让黄包车夫停车,跳下车。
张正清早就习惯了二哥想到一出是一出了,让黄包车继续往前。
韦深再叫车赶到时,锦都咖啡馆门关着,还没开始营业呢。
看看表,8点45分。
“别停,继续向前。”韦深命令道。
“欸。”黄包车夫答应一声,脚步不停地朝前跑。
韦深用眼角余光不停打量,车转了半圈后停下,韦深下车,继续绕着这个街区转了半圈,最后到咖啡馆对面的文具店挑选钢笔。
“张正理这小子肯定没听清,明明至少有3个监控的,他说1个。”韦深一边看着柜台里的钢笔,一边心里偷偷嘀咕。
他现在眼力大涨,同去年刚穿越那会比起来,已经是个成熟的老手了。
刚才他转了半圈发现了3个可疑的人。
一个监控者是个20出头的鞋童,按理这个年纪也不奇怪,这个时间点更是正常。
现在是上班时间,好多人要擦擦鞋。
摊子上就一个座位,坐上人其他人就很可能不来了,所以鞋童往往动作都飞快,就挣这个把钟头的钱。
可是这个人动作不疾不徐,根本不着急,而且眼神相当老成,不像个鞋童。
另两个监控者要聪明得多,扮成了两个买菜的本地人,站在咖啡馆对面闲聊。
在眼下的魔都很多这样人,路上碰到个熟人能聊个把钟头,要是两个女人说不定更久。
韦深之所以能看出来,因为他坐黄包车经过时听到这两人在聊家长里短,第二次走路接近的时候两人居然还在聊同样的台词。想来第一次自己坐黄包车经过时他们没有看清自己。
韦深注意到擦鞋的开始不时朝买菜的看一眼,似乎对这两人长时间站着聊天产生了一点怀疑。
难道这是两伙人?
此时一个瘦削的身影出现在西边路口,韦深抬头看去,此人是从南面来的,正是陈兵。
韦深立刻回到5分钟前,走到路口朝南,走到下一个路口。
等了2分钟,看到陈兵从西边过来,继续回档到10分钟前,到这个路口朝西......
这是回档的用法之一,韦深将其戏称为导航堵人。
“跟我走。”韦深突然从一条小巷中出现,在陈兵肩头一拍,又回到巷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