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涛洋指了指船上的龙趸，“那放完血之后，这鱼能卖钱吗？”

秦德微微皱了皱眉，随即就摇了摇头，“这我还真不知道，不过因为体型太大，就算是拿去卖钱，那一般也是分开卖吧，这样的话我倒是有点不想卖了。”

“能够卖钱干嘛不想卖？分开卖那就是零售了，这价钱更高吧？”

李涛洋眼珠子一转，便想到了一种可能，“难道是德哥你没时间？我有啊，一会到了龙港，我就到渔运码头上租个摊位。”

秦德闻听后顿时便哑然失笑，“怎么可能会是因为时间，是这龙趸身上的每个部位质量都是不一样的，我怕遇到行家，把值钱的部位全给我选走了，就给我剩下一些不值钱的部位，那样的话，我宁可还是只卖一张鱼皮，剩下的都拖回家里，做成鱼干留着慢慢吃。”

“哦，原来是这样啊，也是，这鱼的皮跟脊骨是很值钱，但鱼肉确实是没什么人吃，要是遇到懂行的，一来就指名道姓要买脊骨，你说我是卖还是不卖？”李涛洋点头道。

秦德哼了一声，“那是现在的人不会吃。”

对于龙趸而言，九十年代是一個分水岭。

在九十年代以前，国内市场上龙趸的鱼皮是珍稀海货，但鱼肉确实是无人问津的。

造成这种情况的原因有很多，但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保存问题。

在国内市场上，八十年代虽然已经有冰箱卖了，而且八十年代的冰箱不像电视机那样，是不需要凭票购买的，只要有钱就能买。

但在人均工资几十块钱一个月的八十年代，一台最便宜的家用冰箱价格高达两三千块。

这价格哪怕是有钱家庭也消费不起，更别说一般家庭了。

所以这时期人们储存食物的方法极其有限。

对渔民来说，一些体型特大的鱼类，是不怎么受欢迎的。

毕竟一两顿吃不了就容易腐烂，无法食用。

而龙趸作为石斑鱼的一种，价格是比较贵的，很多人都不愿意花大价钱以石斑鱼的价格买一条大龙趸在家里，落后的保存食物的方法，让这条龙趸还没吃完，剩下的就全部发臭了。

即便是那些有店冰箱的高级饭店，也不是很喜欢这种特大的龙趸，他们更喜欢小一点的。

因为在八十年代龙趸很常见，那些达官贵人们去饭店点龙趸，都喜欢点一条有头有尾的完整小龙趸，不喜欢在一条大龙趸上就只点一块龙趸肉。

而且相较起价格比较便宜的龙趸，那些大酒店的冰箱，也有像诸如熊掌，鹿肉之类的更为珍贵的东西要保存，根本没那么大的空间保存一条几百斤重的龙趸。

而到了九十年代以后这种情况就立马扭转了。

进入九十年代后，电冰箱不说是彻底走进千门万户吧。

但那些有钱人家里，电冰箱基本上已经算是标配了。

也正是从那时候起，龙趸石斑鱼的价格开始一路飙升，很多从九十年代开始做龙趸生意的人，在进入二十一世纪后都发了大财。

这条龙趸的皮，是真的硬的离谱。

秦德拿着一把锋利的剖鱼刀，试图将这条龙趸的皮给剥下来。

结果试了几次，甚至连剖鱼刀的刀身都被压弯了，也没有刺进这条龙趸像是盾牌一样的腮盖内。

李涛洋都震惊了，“德哥，这玩意比你上次抓到的那条六十来斤的细鳞龙趸还硬吧？”

“那不至于，要是光比硬度，细鳞龙趸绝对比这家伙硬。”秦德摇了摇头，然后又道：“虽然不是皮最硬的细鳞龙趸，但这龙趸比细鳞龙趸体型更大，皮自然也更厚，想要剖开它的鱼皮，恐怕只能用锤子。”

“那怎么办？”李涛洋问道。

“还能怎么办，不剥了，开船去渔运码头。”

“啊？”李涛洋啊了一声，随即便点头道：“也只能这样了，希望码头上有人能直接整条买下来吧。”

两人将渔船开到龙港鱼运码头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

不过因为前几天刮台风的原因，这些天一直都有人在海上收获还算不错，码头上的鱼贩子们守候在码头上的时间也比平日里长，都这个点了，还有不少鱼贩子在码头上。

正在码头边上跟几个朋友下象棋的宋阿三一眼就认出来了秦德的渔船，只见他双手在棋盘上像搓麻将一样一阵胡乱的乱搓，然后就站起身道：“不下了，弟兄们，干正事了。”

他对面盘腿坐着的那人鼻子都气歪了，但一听宋阿三说正事来了，也连忙扭头看向海边，然后迅速站起身。

宋阿三像个猴一般的蹦跳到秦德的船上，一见面就给了秦德一个拥抱，“哈哈，秦小哥，有几天没看见你了，可想死三哥了，前几天你们村可是有大收获，甚至把整个惠城红鱼的价格都干下来了。”

秦德笑着道：“这几天村里在忙庙会的事，加上我不太喜欢跟别人一块出海，所以就都呆在家里，一直到昨天晚上，才在台风后第一次自己出海。”

“昨天晚上出海的？”宋阿三闻言顿时一惊，“到这个时候才来鱼市上，那小哥你是有大收获啊。”

说着，宋啊三的眼睛就在船板上瞄了起来，很快他就瞳孔一缩，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声音，“好大条龙趸。”

秦德笑看着他，“我也是第一次见这么大的龙趸，可就指着宋老板你给个好价钱了。”

宋阿三眨巴了下眼睛，脸上以肉眼可见的变苦了起来，“别说你没见过了，我都没见过这么大的龙趸，不过你不知道吗？龙趸越大越不值钱......”

秦德直接打断他的话道：“你要这么说，那我可就卖给别人了。”

宋阿三连忙拉住秦德的手臂，“别，别，秦小哥，你跟三哥也是老交情了，三哥跟你打个商量怎么样？”

“什么商量？”秦德笑问道。

“这龙趸肉你自己想想办法，就是我只买一张皮，你干不干？”宋阿三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