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汉好似积累了满腔愤懑，现在要一股脑的发泄出来：

“直到现在我都不知他给你吃了什么迷魂药，让你这么死心塌地的念着他，念着那位曾经声名鹊起，又犯下戒律被逐出师门的空厄大师！

他是我们的师父不假，但也只是师，而非父，我想，若非被他收作弟子，你我小时候的日子不会那么难捱。

我自认冷情冷性，当年求情活命便将恩情都还了，你情深义重，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好！

但我想这么多年，在他儿子身上已经报答的差不多了，又何至于赔上广海的性命！”

他说着，竟是红了眼眶，多么刚毅的一个人，在回想起从前的那段时间后，满是痛惜。

“师兄，他终究是师父，救了我们性命。”法明闭着眼，若有若无的叹了口气。

“所以呢，广海何辜？”

法明眼皮一阵抖动，脸上陡然多出许多皱纹来。

“我已为广海洗髓，佛光照体，日后修行之路会平坦许多。”

法汉一阵冷笑，“这本就是你应该做的，而不是做为补偿。”

法明终于睁眼，看着他语重心长的道：“师兄，他是什么人你不会不知道，即便身为佛门中人，也多有孽障，他当年虽被废去修为，但难保有卷土重来的一天，你别忘了，他走的可是杀佛之道！

若真有那么一天，有广念在，总归让他念旧情，知恩情，你我……还能活下去。”

法汉方才发泄了一通，慢慢平静下来，“你说的有道理，但不是我的道理，我恩情已还，这么多年也没有照拂过他的儿子，如若上天眷顾他，那天到来，贫僧技不如人，自会引颈受戮。”

说完，他双手合十，轻轻一礼，向门外走去。

法明目送他离开，眼中种种情绪流动，最终什么也没说。

……

体型健硕的雄鸡在山上各处日日来回奔走，如同巡视自己的领地一般，山上本来就没有大型野兽，现在它更是化妖，漫山野兽无一是它对手，竟是称王称霸，渐渐有了几分野性。

李元见状心想，好容易将你当做灵兽培养，化妖后还越活越回去了，这可不行，他思考一番，当即去了一趟清风岭。

古婆婆出身丹霞宫，正儿八经的修行过，想来身怀灵兽修行功法，便向它购买一份。

古婆婆没了劫数悬在头顶，修为又已达巅峰，整日只逍遥快活，放松心情，本来在洞门前躺在摇椅上，一听李元的话，提起拐杖就打，笑骂道：

“什么买不买，这是寒颤老身呢，要说买，那你快滚，若是来要，倒是还能给上一份。”

李元忙躲开没有多少力道的拐杖，笑嘻嘻的上前：“本来也没打算真买，婆婆这么说我就不客气了。”

一老一小虽分人兽，但经历了一场生死之战，已然成了莫逆之交。

“混小子。”古婆婆瞪了他一眼，从身上摸出一块玉简。

“修仙界中灵兽能修行的功法不多，这是《万灵元法》，当年在丹霞宫得到的功法，效果中规中矩，算是一般。”

“只是让雄鸡熟悉自身修行，免得野性勃发，白白浪费了天赋，且让它练着，以后若能寻到上乘的再换也无妨。”李元笑着接过，已经心满意足。

古婆婆却摇摇头，说道：“这倒也不必强求，功法对于我们来说，只起到引导作用，明晓自身经脉位置，毕竟天下兽类种族何止千万，哪里能一一尽述。

知道修行是怎么一回事后，再修行便知道自己所需的是什么了，或拜月、吞阳，或自行炼化灵气，个人有個人缘法。”

“原来是这样，我只盼着它能走上灵兽路途。”

李元一副老父亲的模样，惹的古婆婆发笑不已。

古婆婆拐杖一顿，旁边地面拱起，形成一张石桌，一方石凳，又随手一挥，茶壶茶杯出现在桌上，这时白狐从洞中提出热水，泡上一壶茶。

“尝尝这山野茶水，味道还不错。”

李元端起一杯，抿了一口，咂摸两下摇摇头道：“除了口感涩些，我倒尝不出有什么特别。”

“旁人修行，多以茶辅道，既有平心静气的功用，又可彰显自身身份，一派仙风道骨，你却直言不讳自己不懂，倒是难得。”古婆婆端着一杯茶，摇头晃脑的说了这些。

“修行嘛，个人有个人的路，不强求也不勉强，自得其乐便可。”

李元摸了摸石凳石桌，惊讶道：“婆婆法力又精进了，土法已然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想来距离突破不远，贫道先行恭喜！”

古婆婆喝了两口，摇头晃脑的品味一番，放下茶杯躺下，一点点摇晃起来。

“早着呢，原以为劫难过了，这化形之劫也就不远了，谁知修为难有寸进，想有突破机缘，三年五年怕是不行。”

它嘴上如此说，脸上却半点不担心，明明寿元不多，还这般放任自流，一点也不着急，分明心中有了主意。

李元看了一眼，随即笑道：“婆婆惯会骗人，对了，许久不见，小青它们如何？”

提到小青，古婆婆没好气的冷哼一声，“没良心的东西，日日同那白蟒厮混在一起，把翠峰山当成了自己的地盘，种树移花，早将婆婆我抛在了脑后。”

“它们成双成对，可不就应该将翠峰山当成自己家，否则还想着被人趁虚而入不成，我看，婆婆是没人在身边，寂寞了。”

古婆婆气恼一声，撇过头去。

事实也是如此，它劫难已过，没了往日的修行热切，银狼、金猴它们各自修行快活，虽能常见，但也不能日日都见。

而白狐虽然一直在身边，但毕竟年岁还小，也不好拉着一直说话，久而久之，便有些寂寞了。

李元见是如此，心念一转，一个念头随即冒出，凑上去笑语盈盈道：“婆婆既然寂寞，不如跟我去青松观玩几天如何？既能散心，又能替我教导雄鸡一番。

且观中还有一阴魂，大家闺秀，想来您会喜欢的，若是想找人说话，只管幻化成我的样子，一天许多拜神烧香的香客，总归寂寞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