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

高速电梯平稳地停在摩天楼一层，莫婕与林希走出来，不约而同长舒一口气。

莫婕眺望着摩天楼中气派的现代玻璃钢架结构，振奋握拳：“总算结束了！”

林希杵在光洁如镜面的大楼墙壁上，心有余悸：“总算结束了……”

宴会还在继续，舞会结束还有音乐会与茶会，至少要持续到凌晨。

既然与谢丽莎博士已经与莫婕谈完，他们今晚最大的目的达成，没必要留下来混在与自己格格不入的场所里，不如早点回家休息。

特别是林希，能早一秒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对他而言都是解脱。

“万万没想到，那些人会有这么大好奇心。”林希揉揉后腰，苦恼抱怨。

莫婕瞥他一眼，抱手冷笑：

“谁叫我们大名鼎鼎的林希同学要去逞风头，和那个女人在大庭广众下情深意切？怕是等不到明天，全校都知道新来的转校生是学生会长豢养的小男友了。

我之前怎么不知道你小子那么勇，才转校几天就能把学生会长暗中拿下？”

语气里不存在吃醋或嫉妒，更多是种‘家里孩子不听话’的气愤。

想想也是，距离学姐三人组推心置腹劝告他不要去招惹诗怀禾，到现在才过去多久？

换任何人都会觉得自己好心被当成了驴肝肺。

“我和小诗不是婕姐你想的那种关系，只是普通朋友。”林希有些心虚狡辩道。

“嗯哼？是么，都已经叫‘小诗’了还敢嘴硬？”

莫婕痛心疾首：“收手吧小林！外面全是麻烦！听婕姐一句劝，现在发小作文切割还来得及，否则等到那家伙的仰慕者联合打过来，我第一個投降。

你还年纪轻轻，有着大好的前途，怎么能做这种事情？你这是在自掘坟墓啊！那女人什么角色？你玩不过她！”

林希呆呆望着远处，回头勉强地挤出一个凄惨的笑容，轻声回答：

“已经回不去从前了，婕姐。”

莫婕轻咬嘴唇，半晌后才用空洞的语气叹息：

“罢了，小林你想和什么人交朋友是你的自由，我终究只是外人。糊涂！糊涂啊！”

同一趟电梯下楼的花淳熙落后两人几步远，目瞪口呆，不知道这又是什么类型的角色扮演play。

他本来只是被姬川带着一起来，同样无法适应氛围，借着林希与莫婕离场的契机，也跟着离场。

两个戏精互相演完，莫婕裹紧套在礼服上大衣：“我原本以为，你会喜欢妃那那一类，现在看来还是诗怀禾那种高高在上的类型更能激起你们这种小男生的好胜心和征服欲。”

“我和她只是普通朋友。”林希再度强调，顿了顿补充：“况且妃那学姐那一类我也喜欢。”

“你还挺贪心，不过和我嘴硬有什么用？喜欢就去追求呗，你要有本事的话全收进后宫都不会有人说半句废话。”莫婕不置可否摊了摊手。

“那婕姐怎么不去追求……”

“哎呀，妈个鸡烦死了，诶，等我叫出租车，可给我累坏了，赶紧回去休息。”

莫婕直接打断林希，三两步走上前去，没给林希语言反击的空间。

两人和花淳熙一起，离开摩天楼走到路上。三人顺路，于是便没有分开。

雾霾中的维尔蒂纳宛若鬼蜮，只剩昏黄的路灯在浮游尘埃中散射，那一团团路灯灯光像是巨兽的眼睛。

莫婕叫完出租车后，抱手站在路边等待。

林希则低头看自己的个人终端。

[天使白兔糖：被你同伴带走的两个特工情况怎么样？]

[机宝男：在我们跳舞的时候，已经处理掉。]

[天使白兔糖：那就好。]

[天使白兔糖：今天时间不够，我现在还在接受盘问。明天有空我们再见一次面，互相同步现实里调查到的情报，这样重返迷宫后能节省不少时间。]

[机宝男：时间和地址呢？]

[天使白兔糖：我家。]

[天使白兔糖向你分享一个坐标]

这进展也太快了吧？第一天线下见面立刻又牵又抱，第二天马上又约在回家，第三天会发生什么我都不敢想。

林希心中吐槽一句，但没有太多繁杂的念头。

源界迷宫如达摩克利斯之剑般悬在头顶，任何不尊重都是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他分得清轻重缓急。

线上随意聊过几句，一辆城市安全署涂装的车忽然驶到等待的几人面前停住。

林秀抬起头，看见花季鹰从驾驶室走出来。

莫婕眼前一亮，露出灿烂笑容挥手：“鹰哥！”

“你怎么会在这里？”

林希也关掉全息投影走上前去。

花季鹰仍旧是那副沉稳老练的样子，站定后说道：“莫sir请我来接莫婕，正好顺路把你和我弟弟带回去。”

“我老爸真是的，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莫婕嘴上埋怨，但看起来是开心的。

花季鹰微笑一下，接着说：“最近城里不安全，雾霾成了一层天然的犯罪掩盖屏障，城内犯罪率飙升。

十几分钟前，这个区域就发生一起恶性凶杀案，有两个女性受害者遭到残忍肢解，治安署已经锁定嫌疑人，正在封锁区域搜索。”

林希有点心虚，挠挠头：

“所以说莫大叔是怕我们遇到危险才专门拜托你跑一趟？”

“不。”花季鹰摇摇头：“他怕宴会结束你把莫婕带去酒店才拜托我，并且可以嘱咐让我盯着你一点。”

林希：……

什么赛博马奇诺防线？莫大叔，你防莪有屁用，应该防你拜托的这个人才对。

……

车子很快驶入行车道。

自从林希来到黄昏城后，除开公交轻轨，就属治安署的警车坐过的次数最多。

此刻他与莫婕坐在车子后座，历经宴会的精神与体力双重摧残后，现在也没聊天的兴致。

所以车内很安静，只有广播电台的舒缓音乐声悠哉演奏着。

渐渐地，莫婕一副累坏的样子靠在座椅上沉沉睡去，林希也感觉疲惫涌上心头。

花淳熙在副驾驶把头埋低，很心虚不敢看自己哥哥。比起后座两个外人，他反而表现得更拘谨。

不知从何时起，悬浮的立交桥上除开他们外再也看不到其他通行的车辆，面前的道路无穷无尽延展，孤独的车子像是驶向深渊。

林希看着窗外打了个哈欠，懒散抬起头才发现，车窗外远处已经能朦胧看见酆天门标志性的霓虹招牌。

可就在这时，花季鹰猛地踩了一脚刹车。

睡着的莫婕猛然惊醒，迷迷糊糊扶着前面的椅背，朝花季鹰问道：“怎么突然停下，鹰哥？”

“有人堵路。”

花季鹰言简意赅回答，接着拉上手刹，打开车门，从手臂皮肤下改造过的战斗义体中伸出一柄隐藏的枪械，藏在车门后面。

在他们面前，伸手不见五指的厚重雾霾中，逐渐走出几个错落的身影。

那些身影仿佛喝醉酒的酒客，左摇右晃，行为疯癫。

随他们一同而来的，还有空气中那股淡淡的焦灼燃烧气息，以及血腥味。

“是赛博精神病。”林希说道，而且是有阴影附身的那种。

燎原么？冲着我来的？

他念头一闪，表情逐渐严肃，正准备开门下车，却被花季鹰制止。

“这里离酆天门很近了，林希你只是普通学生，不要莽撞，先带莫婕和淳熙离开。”

林希眼神微凝，听懂了花季鹰的潜台词。

哪怕两人已经有种心照不宣的默契，花季鹰大概知晓白面怪盗的真身是他，可现在有外人在场，他不适合直接直接暴露身份。

于是林希换了个动作，探身从主副驾中间的空隙钻到前面去，坐在了方向盘前。

这个位置，来者的形象能看得更清晰。

花季鹰对他点了点头：“会开车么？”

“不太会。”

“油门踩死，不管遇到什么都撞过去，到酆天门再踩刹车。”

花季鹰死死盯着前方，低声向林希教学。

此时莫婕也终于察觉到不对劲，咽了咽口水担心喊道：“鹰哥，你一个人没问题吗？”

“别担心，你们先到安全的地方去，然后再找人来帮我。”

花季鹰轻松地笑了笑。

林希双手握紧方向盘身体向后靠去，有[武侍臂铠]后，他从酆天门折返回来，只需要几分钟。

“在支援赶到前，可别死了。”

透过车窗，林希与花季鹰目光交错。

“你当我是谁？”

花季鹰自信一笑，一股积蓄的嗡鸣从他体内响起，那是战斗义体全力启动的前兆：“我可是城市安全署干员，保护市民是我的职责，区区几个赛博精神病，等我制服他们就追上来。”

话音刚落，他手中枪械保险弹开，整个人如脱兔般跃进雾霾之中，

霎时间枪声与怒吼同时迸发，花季鹰引着那几个赛博精神病从悬浮高架桥的路面上跳下去，将道路清空。

见转林希毫不犹豫踩死油门。

轮胎在地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安全署的警车如离弦之箭弹射出去，眨眼间与花季鹰擦身而过，狂飙消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