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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啦,咱这个想法,只是个大概的轮廓。”
“咱又不懂阴阳命理之事,有些想法难免浅薄。”
“具体应该如何行事,还要你和军师多多沟通才是。”
自古为帝为王者,就没有谁能够拒绝预知未来的诱惑。
朱元璋当然也不会例外。
只不过刘伯温大口大口吐血的场面,着实是让朱元璋有些心有余悸,生怕无意中冒犯了“天机”,害的刘伯温英年早逝,没办法为大明继续效力。
是以朱元璋才会一直回避此事,只是让毛骧暗地里默默留意。
现在来看,“天机”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邪乎嘛!
还是可以知晓,并且改变的嘛!
这对于立志不给子孙后代留后患的朱元璋来说,实在是太有诱惑力了!
并且对于能不能把刘伯温熬死这件事,朱元璋还是很有自信的。
刘伯温这两年不是吐血就是折寿,说他半只脚踏进棺材,都是抬举他了。
自己还能活不过他?
霎时间,朱元璋深感自己这個大胆的想法,非常可行,并且这一计划所导向的光明未来,激动不已!
咱的大明,又要蒸蒸日上啦!
“......”
看着斗志昂扬,干劲十足的朱元璋。
季秋忽然明白,后世为什么会有《烧饼歌》这个东西,流传下来了...
不管季秋在不在,朱元璋都会想着窥探“天机”,并加以改变,好让大明继续千秋万代的传承下去。
这是性格使然。
眼下又有了常遇春这个例子,朱元璋心里要是那没点想法,那才是怪事!
季秋分析了一下利害,这才拿出了一副慎之又慎的语气,开口道。
“干爹,此事关乎甚大。”
“我还要和老师商议一番。”
“成与不成,孩儿心中也没把握。”
“干爹还是不要抱太大的指望才是。”
甭说一个明朝的运数,就是后世八百年的运数,季秋都能借着刘伯温的口,娓娓道来,一点不带差的那种。
但是天机这种事吧,不能说透,更不能把话说死,要不怎么忽悠...让人信服呢!
脑补是一种非常美丽的误会。
季秋在洪武一朝,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并且只会越来越震撼,越来越超出这个时代人们能够理解的极限。
是以,季秋打算让这份美丽的误会,持续下去。
“无妨,咱等得起!”
“就算咱这个想法实现不了,咱也不会太过在意!”
“能让常大眼这个憨货逃过一劫,咱还有什么好不知足的!”
朱元璋大手一挥,言语间满是千古一帝独有的胸怀与豪情。
季秋也是嘿嘿一笑,适时溜须道。
“干爹英明!”
“小兔崽子,惯会油嘴滑舌!”
“去吧,有结果了,再来告诉咱。”
“这段时间你不用惦记别的事,专心和军师商议此事即可!”
季秋心中顿时一喜,暗道这不又是奉旨摸鱼么?
但还有一件事,令季秋有些放心不下。
“干爹,那巴蜀和云南...”
见季秋突然说到了这事,朱元璋虎躯一震,打量了季秋许久,这才对着季秋招了招手。
“你且过来。”
等到季秋一脸疑惑的走到自己身前,朱元璋凝视着季秋澄澈的眸子,发问道。
“本次北伐,你的功劳不小。”
“如今江山已定,北元也没了反扑的能力。”
“待到巴蜀,云南平定,咱便准备大赏功臣,并且按照功劳大小,排个顺序出来。”
“咱问你,你想要个什么封赏啊?”
一番话说完,朱元璋便不再开口,静静的等待季秋作答,眼睛依旧紧紧盯着季秋有些涣散的眼眸,似乎是想要看穿季秋的内心。
季秋并没有让朱元璋等待太久,话音刚落,便不假思索的回答道。
“这种东西,俺不在乎,干爹你怎么弄都行!”
随即,季秋似乎想起了什么,赶忙补充道。
“对了,干爹。”
“有件事,我还真得和您张回嘴。”
朱元璋心中微动,面上却是不露声色,平静道。
“你小子跟咱还客气什么。”
“但说无妨!”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想找干爹,讨个差事...”
此言一出,朱元璋的心中,瞬间五味杂陈。
按理来说,季秋这个散漫的性子,难得上进一次,主动讨要差事,朱元璋应该高兴才是。
但这可是季秋啊!
被朱元璋抽了那么多次,都死性不改的季秋啊!
如今居然主动找活干了?
朱元璋想过会有这么一天,但没想过这一天,会来的这么快。
霎时间,朱元璋就感觉季秋像是一个羽翼丰满的雏鹰,即将振臂,离自己远去,并朝着自己越来越陌生的方向发展。
此般心绪,远不是简单的“复杂”二字,就能够轻易概括的。
“真稀奇,你还有主动找咱讨要差事的一天...”
很是唏嘘的感慨一句,朱元璋渐渐平静下来,语气中不自觉的带上了一分从未有过的疏远。
“说吧,你想要什么差事?”
人呐,或者说为人父母者,总是这样。
朱元璋上杆子要给季秋升官的时候,季秋不愿意,朱元璋生气,觉得季秋不上进。
可当季秋主动张嘴的时候,朱元璋还是生气,觉得季秋变了,变得陌生了。
何其拧巴!
但季秋,很快便用实际行动,向朱元璋证明他还是那个“小兔崽子”。
一点没变。
“嘿嘿,干爹,您是知道的。”
“我麾下那群亲兵,都跟着我在水西门当差。”
“他们跟着我在战场上出生入死,回来之后还要去水西门喂蚊子,俺于心不忍呐!”
“干爹,俺就是想问问还有没有别的,清闲的差事?”
“事少钱多,最好离秦淮河畔近一点,我溜...回家的时候,也方便一点。”
“职务也得多,不然不好给我和麾下这群亲兵,全整过去当差。”
“您看...”
“......”
朱元璋的嘴唇一阵颤抖,看向季秋的眼神中,满是震撼与释然。
足足过了大半晌,朱元璋这才难以置信的确认道。
“就这事?”
“你跟咱张一回嘴,就为了说这事?”
“对啊!不然呢?”
季秋一摊手,摆出了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
“难不成你还指望我去五军都督府,或者中书省?”
“咋可能...”
不等季秋说完,朱元璋便瞬间暴起,对着季秋就是一个大逼斗!
“咱打死你个不争气的东西!”
“事少钱多,还得离家近?”
“咱看你是做梦没睡醒!”
季秋猛地一蹲,利落的躲过袭来的巴掌,拔腿就跑!
“干爹,您说您,生什么气啊?”
“我就是顺口一提,没有这样的职务就没有呗!”
“实在不行,事少和离家近,有一样就可以啊!”
“你给咱站住!站住!”
季秋对谨身殿的构造不熟悉,一不留神被朱元璋逼到了死角。
看着越来越近的朱元璋,季秋绝望的一闭眼睛,心说这顿揍是逃不掉了。
掌风袭来,季秋下意识的一缩脖。
但预想中的痛感,并没有传来。
而是大手摩挲着季秋的头顶,传来的温热之感。
季秋诧异的睁开眼睛,正对上朱元璋很是柔和的目光。
“干爹,您这是...?”
朱元璋拉着季秋回到主位,这才耐心的解释道。
“秋儿,征讨云南和巴蜀,你就不必出征了。”
“咱打算让英儿征讨云南,让保儿征讨巴蜀,并在那里长期镇守。”
“这两个地方太险要,交到别人手中,咱不放心。”
“论起功劳,你小子不比他们两个差。”
“咱就怕你心里有啥想法,觉得咱赏罚不公。”
“毕竟...你也是知道的。”
朱元璋没有直说,但季秋却是已经明白了。
他说的是朱文正。
朱元璋和朱文正,产生矛盾的起点,便是因为赏罚一事。
朱元璋觉得都是自家人,没必要客气。
朱文正觉得朱元璋有功不赏,心中愤懑。
原本亲如父子的二人渐渐产生了间隙,最终酿成悲剧。
重视亲情的朱元璋,是真的接受不了这样的事情,再发生一次。
万幸。
照季秋的表现来看,朱元璋担心的事,永远也不会发生。
“干爹?就这事啊?”
“嗨!您不让我去,我还得谢谢您呢!”
“那破地方有啥好的,我可不想去!”
“我就留在应天当当差,没事去看看您和干娘,挺好!”
朱元璋又揉了揉季秋的头发,难得露出了慈爱的模样。
“你能这么想,咱就放心了。”
“嘿嘿,干爹,那我要的差事...”
“咱会命人安排的。”
“谢谢干爹!”
季秋兴奋的一拱手,激动的模样,彷佛是有什么天大的喜事。
“干爹,那我先去找老师了!”
“有进展了,我第一时间告诉您!”
看着季秋欢快远去的身影,朱元璋笑着摇了摇头。
“这臭小子。”
......
“大概的情况,就是这样。”
“老师,这次的事吧,其实对你影响不大。”
“毕竟也得是几十年之后的事了。”
“您看?”
刘府内,刘伯温看着去而复返的季秋,久久不言。
在季秋诧异的目光,刘伯温猛地起身,朝书房外走去。
“老师,你干啥呢?”
刘伯温脚步坚定,头也不回,只是幽幽的开口道。
“文和啊,再提醒你一遍。”
“你不是只有一个老师!”
“这...老夫可以写。”
“但是百室兄,不能落下!”
“他也得写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