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上官姓名?”见张汛似乎是被来人一顿喝骂给骂懵了,吕衣眉头不由一皱,上前举止得体的问道。
“哼哼,尔等给我听好了,本将乃汉军左路统帅麾下先锋大将,朱符是也,顺带一提,家父就是统帅大人!”
“你这纨绔……”吕布见状大怒,他现在也是军司马一级别了,比之朱符也只是低了一级,而且他天不怕地不怕的脾气上来可不管你朱符是谁的子弟,就算是朱儁当面敢如此羞辱他和兄长,吕布也敢狠狠教训其人!
可是即将暴走的吕布却被吕衣拉住衣袖轻易拦下,见兄长对自己轻轻摇头,吕布即便心中再是愤怒也不愿违逆兄长,因此冷哼一声别过头去。
“原来是少帅当面!”吕衣闻言立即明白了他的身份,装作惶恐的送上了一记奉承。
这个朱符虽然也在历史上被记载过一笔,但是和他名声很好的父亲朱儁相比却是个反面例子。
历史上身为交州刺史的他本可以借助交州之地和远离中原纷争的机会,效仿后来的士燮父子成就一番霸业。
但是却因为性格暴虐,欺凌百姓,致使其积怨交州上下,最后落了個被夷贼所杀的凄惨结局。
吕衣前世看到朱符记载的时候还曾其感到过惋惜,一手好牌打个稀烂。
不过现在当自己面对其人时,却突然对其生出了一番厌恶之情。
“嗯,倒是还算是会说话,张汛汝身后乃何人?”吕衣口中的“少帅”二字让朱符略感得意,身上的怒气稍微消散了一丝。
“这位壮士乃在下妹夫,现在身为九原亭长。”
张汛也面露不悦之色,不过朱符身为一营校尉位比郡守,加上又是朱儁的儿子。
因此,他也不敢发作,只是沉重声音向朱符介绍起来。
“哦!”
“汝就是那以一千老弱乡民击杀鲜卑大将,并且斩首万级的勇士吗?”
朱符闻言脸上终于出现了高傲之外的表情。
他脸上三分置疑,七分戏谑的打量了一下吕衣后,讽刺道。
“勇士不敢当,不过战绩和斩获都是实打实的,不仅九原亭之中上千百姓可以为在下作证,那近万的鲜卑人首级也都存放在九原亭之中,若是少帅不信可以亲往查验,在下必定扫榻相迎!”
吕衣柔中有刚,回答的不卑不亢,让朱符心中拿不到发作的把柄心中不由更加不爽。
朱符自信已经得到朱儁七成真传,自己所率英兵的战力就算不是大汉第一流也是少数的精锐了。
由己度人,再加上他狂傲的性格,根本就看不起吕衣这帮乡巴佬的他从来都没有将吕衣等人的报功当做真的。
“哼!现在汉鲜大战如火如荼,本将军身为先锋岂有时间去你那鸟不拉屎的边远小地!”
“念在大战在即正是用人之际,本将军就大发慈悲不计较你们的虚报军功之罪了。”
“告诉你们,父帅大人治军严谨可没有本将军这么好说话,识相的就速速滚回九原,积极备战,失城陷地乃是死罪,若是被鲜卑人趁机攻破九原,小心汝等的人头不保!”
说着,朱符不待吕衣等人的回答便傲气十足的率众返回营地,最后还下达了一道限期离开的命令。
“一刻钟之内不离开大营范围,就将其等乱棍打出,莫要让闲杂人等干扰了父帅的排兵布阵。”
“你……!”一直强忍着怒意的吕布差点就要当场拔剑将这这狂傲之徒枭首。
“奉先且慢!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何需和这种人置气?”吕衣虽然也是一脸冷色,但是却并未被愤怒冲昏头脑。
他明智的拉住了即将暴走的舍弟,语气平静的劝道。
不管是在汉军统帅的军营门前斩杀统帅的亲子,更别说此还是一名朝廷经制的校尉,可是可以杀头抄家的重罪。
虽然自己等人可仗着爆棚的武德杀出重围,但是身在九原的吕坞可挪不了地方。
若是朱儁携大兵来攻,小小的吕坞可挡不住已经将攻城战内卷了上千年当世最强的汉兵。
“难道就让大哥被这种人平白无故的羞辱不成?”吕布最气的不是朱符羞辱自己,而是他轻视自己的兄长。
对他来说,欺辱兄长远比欺辱他自己更加可恨。
“怎么可能?”
吕衣闻言冷笑一声。
“我们的军功可是实打实的,等将来我们核验过军功之后,可以向朝廷狠狠的参其一本。”
“核验军功乃是汉军的一项重要职责,此人如此狂傲无视我等功劳,已经算是一桩大罪了!”
“哼,且让这个狂傲之徒再嚣张些日子!”
听闻吕衣的解释之后,吕布冲着朱符离去的背影狠狠的怒哼一声,这才勉强消气。
“唉……左部汉军现在将我们拒之门外,思孝,只是我们现在又何去何从呢?”
见原本大好的局势因为一个狂傲之徒的从中作梗变成这样,张汛不由长叹一声对吕衣问道。
“嗯……”
吕衣沉吟了片刻,立即有了主意。
“中部统帅卢植和尊师有旧,若是报出尊师名号最不济可以得见一面,我们去投他!”
“一切都听兄长(思孝)的……”
吕布和张汛闻言对视一眼,立即认同的点头道。
“时间紧迫,我们不能将宝贵的时间浪费在这里,我们连夜出发!”
吕衣立即带领众人匆匆离开了朱儁的大营。
“开门!开门!”
“我有重大军情,需要立即面见统帅大人!”
只不过在他们离开的同时,一名面露紧迫神色的游骑忽然他们擦身而过,他下马后迅速的对营门口的守卫出示了一下自己的腰牌之后,便头也不回的的冲着朱儁的中军大营而去。
“哦?莫非是有什么重大军情?”
“若非朱符此人从左作梗,我兴许还能出出主意。”
“可惜了……”
吕衣离开的时候略带疑惑的米回首看了一眼后,便略带遗憾的带领吕布、张汛等人离开。
他虽然心怀不轨,图谋神器。
但是在国家兴亡,民族仇恨之间还是很有原则的。
一句话。
王朝可以更替,民族不可灭种!
那游骑来到了朱儁大帐前,见朱符在此立即向其汇报起来。
“启禀朱将军,现有紧急军情需要统帅大人亲启,还请将军代为通报!”
“哦!需要父帅亲启的紧急军情?”
朱符能成为一营校尉自然是能分得清轻重缓急的,立即上前接过密封的军情文书脚步匆匆的闯入了中军大帐之内。
若非吕衣的战绩太过夸张,他也不至于对吕衣生气。
“父亲大人,快醒醒!”
现在手中的这封军情可是货真价实的,因此朱符也顾不得会惊扰到父亲朱儁休息,立即来到朱儁床榻旁,轻轻推搡了几下唤醒了朱儁。
“都跟你说了几遍了,军中无父子,你要称呼我的军职!”
朱儁被吵醒后本就心情不爽,一看自己的长子又是固态萌发,不由大怒,劈头盖脸对着朱符就是一顿喝骂。
朱儁的脾气在三名汉军统帅之中最为刚烈,丝毫不因为朱符是自己的儿子就网开一面,反而平日对其更加严格要求。
这让其才学得到了锻炼的同时也是他如此狂傲自大性格的帮凶。
“现在这里又没有外人,父帅又何必如此较真?”
朱符现在已经身为一营统帅,多少也是要点脸面的,因此颇有些腹诽的抱怨了一句。
“什么!你还敢顶嘴?”
“莫非是欺我军法不利吗?”
朱儁闻言勃然大怒,立即拍榻而起。
“末将知错了,还请统帅大人恕罪!”
朱符见朱儁真的发怒了,立即单膝跪地求饶起来。
他知道,朱儁若是真的生气了,绝对是敢杀了自己这个亲子以正军法军心的!
“嗯……何事惊扰本帅?”
见朱符认识到错误之后,朱儁这才冷哼一声,淡淡的问道。
“方才帐外有紧急军情一封,末将特意前来上呈统帅一观!”
朱符闻言立双手将方才从游骑手中接过密信呈上。
“哦!”
“既然有紧急军情,何不早点拿出来,若是贻误了战机本将必拿你是问!”
朱儁闻言大惊,立即从朱符手中抢过军情。
他一把破坏掉密信上的火漆,飞快的从中取出信纸,抖动了两下展开之后,便一脸严肃的上下查看起来。
“哈哈哈哈……原来是捷报!”
但是朱儁还没看两眼,脸色就忽然由阴转晴,哈哈大笑起来。
“父帅,是何处传来的捷报能让您这么开心?不知能否告知儿?”
朱符见是捷报也不由笑道,连忙追问道。
“统帅大人,末将又说错话了……”
但是他话刚说出口就意识到了又一次违反了朱儁的军规,连忙改口。
“汝自己看吧!”
但是朱儁现在正在兴头上只是瞪了一眼朱符后,反手将手中的捷报传给了朱符。
“多谢统帅大人!”
朱符见状大喜,立即接过记录了捷报的信纸查看了起来。
可是和朱儁不同,朱符不仅没有露出笑容,反而脸色随着阅读开始继续变白了起来。
直到他不死心的翻看完了最后一个字时,他的脸色不仅变得惨白一片,额头也渗出了密密麻麻的冷汗,就连他手中的信纸也仿佛有着千钧重量一样,从他强健有力可以徒手捏碎敌人脖颈的双手中飘落。
“他们说的居然是真的!”
“完了!”
和朱符的面如死灰不同的是,背对着他的父亲朱儁却显得意气风发。
“哈哈哈,老夫在鲜卑人之中埋下的暗手果然起了作用,西部鲜卑贼首步度根的大将胡托率领一万人,这半年来呼啸并州,奸淫掳掠无数却无人可制,此獠狡猾无比,本帅数次主动出击,其人却屡屡见势不妙提前逃之夭夭,结果没想到到头来却在小小的九原县栽了大跟头!”
“他不仅自己身死,连他的胡托部也一次打残,被九原一个小小的名不见经传的亭长率领乡民一战所灭!”
“想不到我大汉还有这样杰出的将才,此等用兵之道已经不在本帅之下,若是能为本帅所用,本帅说什么也要向朝廷举荐其人的军功,说什么也要让天子封赏他一个校尉或者郡守之位!”
朱儁和步度根交手半年以来,互有胜负。
他也不是没有打过一战杀伤鲜卑人万人的胜仗。
只是他率领的可以精锐汉军,而且每次自己的损失也十分巨大。
若是能招揽吕衣这样的大奖之才,再委以重任,必能对鲜卑造成更大的伤害。
因此,朱儁对这个小小的亭长立即生起了无限的好感和欣赏。
“真不知这小小的九原亭长是何来路,姓甚名谁?”
可朱儁越是对吕衣欣赏,他身后的朱符就越是手脚冰冷。
朱儁身为三路汉军统帅之一,手中的情报来源必然是真的。
那么,方才那吕衣一行人前来所报军功也必然是真的。
而自己刚刚对他们的羞辱和阻碍,现在看来也是真的。
如此大功将来必然可以上达天听,自己失察阻碍之责看来是难逃了!
“符儿,你为何脸色如此苍白?是否身体抱恙?”
朱儁忽然察觉到了身后的异样,转身一看不由被朱符惨白的脸色吓了一跳,立即关切的问道。
“父亲……”
“儿有罪啊……!”
朱符哪里还敢隐瞒,立即扑通一声跪倒在朱儁面前,一五一十的将事情的经过告知。
“什么?那亭长名叫吕衣?方才曾经来过报功却被你所辱骂一番后轰出了营地?”
朱儁听闻事情经过之后,只觉得一口气差点没缓过来就要栽倒在地。
此事可大可小,若是那吕衣一味胡搅蛮缠通过张汛向朝廷举报,即便是自己也要受到天子责罚。
而且给让朱儁气急的是,忠义之士前来报功却被自己的儿子侮辱阻挡,若是传出岂不是让世人以为自己嫉贤妒能,心胸狭隘?
“我怎么养了你这样一个逆子!”
朱儁大怒,一巴掌扇在朱符脸上,将其打的重重的跌倒在地。
“现在人还没走远,还不给我将击杀胡托的勇士给追回来!”
“是……!”
朱符顾不得脸上的剧痛,只能慌忙爬起来冲出大帐。
可是失之毫厘差之千里,吕衣早已走远,朱符现在才幡然醒悟却是有些太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