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皇甫嵩是什么情况？”

“怎么一进来就盯着我看？”

“我也没欠他钱呀？”

皇甫嵩的古怪原本还不明显，但是随着卢植的询问，众人将目光投向其人的时候却纷纷发现了他的异状。

“啊……二位所言甚是，便这么办吧……”

皇甫嵩察觉到众人的目光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掩饰的附和了一句。

“好，既然二位都没有异议，便连夜做好准备，明日只要那鲜卑大军流露出退意，我等就三路齐攻！”

卢植微微皱起眉头的看了一眼皇甫嵩之后，立即宣布道。

“合该如此！”

朱儁也狠狠的在空中一挥手。

“这些狼崽子既然跑到了主子家烧杀抢掠，犯下了如此滔天罪孽，就不要想着能安然退回塞外，怎么说也斩断它一两只狼爪子！”

“朱帅所言甚是。”

吕衣闻言也连连点头。

“不将他们打服了，打怕了便以为我汉人好欺负，年年岁岁都要入关侵略，反而损失更大！”

“思孝今夜也要好好准备，明日不管是两军陷入僵持亦或是鲜卑人溃败，汝部三千奇兵便倾巢而出，直指鲜卑中军大营！”

卢植看着一脸杀气的吕衣不由心中欣喜，看着这个后起之秀眼中满是赞赏。

“请卢帅放心，明日若是末将出战，即便那檀石槐是活的，亦让他再死一次！”

“此事紧急，末将便不打扰三位统帅休息，这便返回驻地！”

吕衣领命而退。

“那我二人也各自返回准备了，明日大战，子干还是早些休息。”

朱儁和皇甫嵩一起带着朱符离开了大帐。

而皇甫嵩却未发一言，只是脸上仍旧带着一丝惊疑。

“奇也怪哉，为何会如此相像……？”

他看了一眼吕衣离开的方向，不由喃喃道。

“世上居然有如此相像的两个人？”

“不行，此事事关重大，待大战过后，我必须对这個吕衣进行彻底的调查！”

……

第二日，鲜卑大营的动向果然十分可疑。

往日主动出击的鲜卑人开始收缩防线，不再显得那么咄咄逼人。

如今他们的粮食即将耗尽，而汉军的顽强敢战远超他们的预期。

预想中前年那样一击即溃的事情并未发生。

而檀石槐如今生死未明，一切命令都是以步度根出。

因此除了直属于他的西部鲜卑部族，中部和东部鲜卑都隐约对步度根的命令采取怀疑和观望。

檀石槐死的实在是太过仓促。

而权力的传承又是一项事关国家、种族存灭的大事。

绝不是简单的当众将大单于的印信交给步度根这么简单。

檀石槐之所以能当上鲜卑第一代大单于，靠的可不只是区区一个大单于印信而已。

因此，首当其冲的就是明显察觉到了异样的柯比能开始变得有些不太听话起来。

即便是步度根连连催促想要继续借着汉兵消耗西部鲜卑的命令也被柯比能阳奉阴违，而且开始以疫病为借口想要调遣西部鲜卑返回塞外。

檀石槐病倒的消息犹如冬日里当头的一桶凉水，将鲜卑人集体的狂热给剿灭。

而卢植等人的打击又如同当头一棒，敲碎鲜卑人的春秋大梦。

现在大部分鲜卑人已经不再想着能占据河北之地了。

带着现在手上的战利品安然返回草原已经是绝大部分部族族长们心中的打算。

胡人胜而人人忘死，而败则人人仓惶的性格特点又一次显露无疑。

卢植等人的探子将鲜卑之内的各种情报源源不断的传递回汉营。

卢植三人综合分析之后，一致认为即便檀石槐并未亡故，但是肯定是重病无法理事。

俗话说，趁敌病，要敌命！

卢植等人当机立断，立即倾巢而出，直接追上已经展现退意的鲜卑大营。

大军将盘踞在平城的鲜卑人死死拖住。

步度根和柯比能等人落跑的计划落空。

但是他们又无法割舍从汉地劫掠的人口和财富，只能仓促应战。

在保卫自身利益的情况下，鲜卑人倒也顽强奋战，却是让战事重新僵持下来。

“兄长，现在战况胶着，是否即刻出击？”

远处，死死观察着大战情形的吕布立即对吕衣兴奋的问道。

而公孙瓒、高顺、张汛等人也是一脸期待的看着吕衣，静待他的回答。

“养兵千日，用兵一日，此刻鲜卑大军背靠平城仓促应战，我等奇兵营养精蓄锐，真是用武之时！”

吕衣脸上也是压不住的兴奋。

鲜卑对他来说，不仅是侵略者，更是财路的拦路者。

今年一年因为鲜卑的侵略，他的生意和商路被断绝一空。

经济基础决定了一切。

没有收入，即便他胸有丘壑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只有鲜卑退去，乃至被削弱。

吕衣才能重新获得稳定的走私环境，才能不受限制的继续发展自己的势力。

“众将听令！”

吕衣一声喝令，三千奇兵营人人面色一凛。

“令吕布统帅本部五百人为先锋，直取鲜卑中军所在，沿途凡有阻拦者一律扫除，为我奇兵营杀出一条血路！”

“高顺统领八百陷阵营、公孙瓒统帅五百本部兵马为后劲。”

“本将领一千人为中军策应汝等三人。”

“至于张汛……”

“率领本部二百人为督战押后，自我在内，凡有后退或是面向你者，皆为敌人，立斩不赦！”

“诺！”吕衣每点到一人，便有一人领命行礼。

吕衣早就根据奇兵营的情况做出了好几种预案，各将领也早就心中有数，并未对吕衣的安排表现出任何异议。

“不破鲜卑誓不还！”

吕衣高喝一声，便率带领本部兵马走出了埋伏地，向着战场缓缓加速而去。

“不破鲜卑誓不还！”

在加速的过程之中，各部也按照吕衣的命令逐渐调整顺序以及队形。

慢慢的，骑兵营以一个隐约的箭型向着战场而去。

咚咚咚……

三千铁甲身体沉重莫名。

而吕衣为众人都安排了一人双马。

六千铁骑承载着沉重的铁甲骑士，犹如一座利箭飞速射向战场之中。

为了保密起见，吕衣的奇兵营只有汉军少数高层知晓，普通士卒对这只奇兵一概不知。

所有人都感受到了震动的声音，不由都停下厮杀有些惊恐的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只见在午后炽烈的阳光之下，三千铁骑闪烁着耀目的白光，犹如从太阳之中直接奔驰而下的天兵，带着毁天灭地般的惊人气势。

“打起旗帜！”

吕衣大喝一声，身边立即有亲兵领命行事。

“汉”和“吕”的旗帜立即在吕衣身后被打起。

或许战场之中有人会对代表吕衣的“吕”字旗有疑惑。

但是，不管是汉军还是鲜卑士卒都不会对迎风飘扬的“汉”字旗帜陌生。

“太好了！是自家的援军来了！”

“不好！是汉人的援军！”

两种截然不同的情绪瞬间在犬牙交错的数十万大军双方的士卒心中生出。

和精神一震士气大增的汉军不同。

本就因为檀石槐坠马而士气低迷的鲜卑士卒纷纷惊恐莫名。

“鲜卑人士气衰弱，正可一战而破之！”

战阵之中，卢植高声喝道。

“杀尽胡狗，以雪血仇！”

朱儁带着朱符亦是在战阵之中横冲直撞。

“贼寇已然丧胆，报国就在此时！”

皇甫嵩也统帅大军不断鼓舞士气。

“嗯？铁甲军？”柯比能看见来敌之后，心中警钟大鸣。

他看奇兵营冲锋的方向是中军大营所在，立即悄悄发布命令，让自己的部队缓慢向右翼移动，以图避开这只锋锐正盛的奇袭部队。

“区区三千人马也想乱我军阵？”

“夫罗韩亦，命你率领本族勇士上前迎击，务必击杀来敌！”

而步度根却冷哼一声，立即命令自己的头号大将也是最信任的亲弟弟夫罗韩亦上前迎击。

“大哥且看小弟立功！”

夫罗韩亦大笑一声，率领麾下一万勇士嚎叫着直冲奇兵营而去。

“嘿……来得好！”

憋了大半年的吕布现在终于得到了机会，肆意一笑，率领本部五百边军直接拍马赢上去。

“汉狗，焉敢在我鲜卑面前逞能！”

夫罗韩亦大怒，直指肆意张狂的吕布。

“谁人可以取此僚首级，我便许他建立自己的部族！”

鲜卑人等级森严，阶级僵化异常。

类似柯比能这样完全靠着自己的本事从一个普通的鲜卑人，一步步成长为整个西部鲜卑大人的可谓是一个传说和传奇。

大部分鲜卑人一生下来就已经决定了他的命运。

像步度根和夫罗韩亦这样身为贵族的必然还是贵族。

是战士的还是只能是普通战士。

而若是和托托这样身为奴隶的，若非有什么特殊奇遇，比如捡到前族长人头之类的，那休想脱离奴籍。

一日为奴，永世难以翻身。

世世代代皆如此。

现在听闻夫罗韩亦开放了成为一部族长这样贵族的口子。

立即就有一名身材魁梧比吕布还要高出半个头的壮汉在重赏的刺激下，兴奋的冲向吕布。

仿佛在他面前的不是什么突袭的先锋，而是一枚鲜活的族长大印。

“哈哈，汉狗记住杀你的乃夫罗韩亦麾下大将哈勒……！”

“没兴趣！”

吕布冷笑一声，直接拍马上前，抬手便是闪电般的一矛，将那哈勒尚未说出口的话刺在喉咙之中。

直到这时，所谓的猛将哈勒才明白了自己和吕布之间的实力差距，惊恐的捂住自己的喉咙想要延迟死亡的到来。

但是太迟了。

“竟敢伤我兄弟！”

哈勒一死，夫罗韩亦身旁又有几名胡将拍马杀来，看来和这哈勒关系非浅。

“送死的家伙，不要废话了，一齐上来吧！”

吕布一马当先，对迎面而来的十数把格式利器毫不在意。

凡是和他兵器相接者，无人能从其手中撑过三合。

大多都被其一矛杀死。

这还是吕布暂时没有寻到一把趁手的武器，用的只是军中普通长矛的缘故。

从小得到了吕父家传戟法的他真正拿手的并非长矛而是双头长戟，只不过神兵难得，一直寻找不到，这才勉强使用钢矛而已。

不过，对吕布来说，他的勉强一用，已经是别人几辈子都无法学成的技艺了。

一支长矛在他手中宛若化成了择人而噬的修罗恶鬼，但凡是见到他长矛锋锐者，无不身死坠马。

吕布一人就杀穿了夫罗韩亦迎击的部队，直冲夫罗韩亦本人而去。

“何人杀我？”

夫罗韩亦见吕布有如神助一般接连杀死自己十几员战将后来势不减，面对自己派出去的上千鲜卑士卒不管不顾，直冲自己而来，不仅心中骇然，惊叫一声。

“杀汝者，九原吕布也！”

吕布大喝一声，竟然直接一矛将夫罗韩亦有上到下整个人切成了两半。

一时间，无数血污喷溅而出，让吕布浑身浴血，宛若恶鬼降世。

“吾弟威武！”

吕衣见吕布大发神威，立即再次鼓动起本就高昂的奇兵营士气。

“吕将军威武！”

将为兵胆。

三千奇兵营将士见自己能跟随这样勇猛的无双猛将冲锋陷阵，都是心中激昂。

对他们来说，吕布越猛，他们的存活率就越高，能取得的胜利也就越大。

“奉先之勇，非瓒所能及也！”

公孙瓒有些瞠目结舌的看着杀得兴起，突入惊魂未定的夫罗韩亦一万大军之中的吕布。

他勇则勇矣，但是武艺并非顶尖。

在和胡人的长期战斗之中，他多次负伤，只是靠着悍勇和不畏死的猛劲逼退敌人。

而吕布不光勇武，力量和技艺也是最顶尖的层次。

他一连杀死夫罗韩亦在内的数十名敌人，但是自己却毫发未损，胡人的利刃和箭矢根本难伤其分毫，他身上的血看着虽然恐怖，但是百分之百都是敌人的。

公孙瓒本来还对吕衣安排吕布为先锋略有意见。

心想自己也算是幽州有数的猛将，但是今日见吕布之勇猛，才知道吕衣这个任命的正确性。

“吕氏兄弟，皆非常人也！”

公孙瓒心中暗叹一声，不由强打起精神，跟随吕布开出的血路，杀入敌阵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