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弟托托拜见吕兄！”

西部鲜卑的新贵托托，一见到吕衣就纳头便拜。

一来，他如今的族长之位几乎全靠了吕衣当初将胡托的尸体交给他。

二来，托托成也吕衣败也吕衣，若是吕衣放出消息，将自己和汉人合作的事情暴露给步度根乃至夫罗韩亦（之前资料查错了，步度根的弟弟应该叫做夫罗韩亦少了个夫字，以前的就不改了，包括有些错别字大家知道就行了今后都会修改错别字，也不知道啥情况，一改就会封章，太危险了。）

那么他现在有多炙手可热，暴露之后就会有多悲惨。

二五仔不管在哪个组织之中都是最遭人痛恨的存在，一旦身份暴露结局大都凄惨无比。

至于第三。

一直被吕衣控制住的，托托钟爱的那個胡人女子现在反倒可有可无。

原本托托只是一介马奴，处在鲜卑最底层。

所能接触得到的最美的女人就是之前的青梅竹马。

因此，即便这个女人实际上是个贪慕虚荣，无情无义的女人，他也依旧恋恋不忘，甚至想要为了她去杀害自己的族长。

但是自从托托自己继承了胡托的一切，成为了新的托托部族的族长，还因祸得福被檀石槐重新补齐部族人口之后，地位和身份都被瞬间拔高了无数倍。

他登顶了更高的位置，看到了许多从前从未看到的风景之后，一个背叛誓言的绝情女人罢了，就算是略微有些姿色也不再那么重要了。

因此，对于吕衣，托托自然是又感激又惧怕，甚至带着一些恐惧，因此当他收到了吕衣传递来想要见面的消息之后，哪怕冒着一些风险也不敢迟到。

“托托贤弟，吕某早就有言在先，我们两个是兄弟，何须如此多礼？”

吕衣虽然拿捏着托托的死穴，但是却依旧对其和颜悦色。

对间谍来说，精神压力巨大，周围的日常环境对他来说就是龙潭虎穴，稍有不慎就要露出马脚。

因此，吕衣也并不过分刺激托托，免得他精神崩溃之下做出什么不符合他利益的事情。

“吕兄说的是，小弟记下了！”托托哪里敢被吕衣亲自搀扶，立即一屁股爬了起来，只是为了讨好吕衣，他一直半弓着身体，不敢在吕衣面前直起腰来。

“今次寻你过来，主要是想找你确认一下檀石槐的伤势。”

“我汉军探子带回消息，那檀石槐坠马落地可是真的？”

大敌当前，吕衣并未废话，直入主题。

托托见到吕衣上来就问这么机密的问题，不由眼神闪动。

“确有此事。”

“哦？那檀石槐伤势如何，可否还能继续领兵？”

吕衣闻言连忙追问道。

“此事非一般人可以知晓，不过恰巧小弟倒是碰巧是知道此事的人之一。”

托托见吕衣面露急切，却反而停住，面带狡诈的看向吕衣。

“哦？托托贤弟的意思是？”

吕衣见状立即明白了这个托托当了几天族长之后已经不太安分了，心中暗道一声胡人果然都是难以信任的豺狼。

“吕兄能够将胡托的尸体交给在下，在下不胜感激，将此事告诉吕兄也不是不可，只是吕兄也不能光凭借此事就一直要求小弟回报与你吧？”

“嗯？难道托托贤弟不想再见到你的女人了吗？”吕衣语带威胁。

“哈哈……一个残花败柳而已，若是吕兄喜欢大可自己享受。”

托托撕下伪装，露出埋藏已久的狂傲之色，俨然一副小人得志的态度。

“呵呵，此女乃是托托贤弟的青梅竹马，再说朋友妻不可欺，吕某岂敢如此？”

吕衣见状也露出了笑容。

“既然托托贤弟不想要了，我便将此女交还给托托贤弟，只是如今战况凶险，路上不平，万一要是不小心送错了地方，送到夫罗韩亦，亦或是步度根的营帐之内，就怕托托贤弟不好交代呀！”

吕衣早对托托可能的叛变有了预案，胡托的女人正好是整个事件的亲历者，既然无法吸引托托，那就拿来威胁其人。

果然，托托闻言脸色猛地一变。

“你在威胁我？”

“是又怎样？”

吕衣笑容不变。

“既然托托兄想要违背昔日的誓言，那吕某也只能出此下策了！”

“你……！”托托语塞。

气氛一下子安静下来。

“我可以告诉你檀石槐的情报，但是作为交易，你必须立即将那个女人交还给我！”

良久之后，心理防线率先崩塌的托托败下阵来，首先开口。

“女人可以还给你，但是你别忘了你现在的一切都是吕某所赐，因此吕某也要提一个条件。”

吕衣凝视托托。

“什么条件？”托托紧张的道。

“帮我办三件事！”

吕衣复又转笑：“三件小事就换你一部族长之位，托托贤弟应当是不会拒绝吧？”

托托闻言却沉思良久。

“我怎么知道你不会骗我？三件复三件？”

“放心……”

吕衣也上前轻松的拍了拍托托的肩膀。

“汉人和胡人可不一样，汉人一向是讲信用的，而我吕衣说话从不食言！”

“……”

“檀石槐并非单单受伤而已，他已经重伤不治，步度根秘不发丧，若非其念我忠义将我引为心腹，我也无法得知这个秘密。”

“步度根已经开始秘密准备撤退……如果你想要做什么的话，最好抓紧了！”

托托紧盯着吕衣的双眼，犹豫良久，终于开口。

“死了……？”

吕衣闻言心中先是一喜，接着又生出一股淡淡的失望。

檀石槐身为这个时代盖亚一代胡人的草原霸主，吕衣未能和这样的枭雄交手实在是可惜。

“汉军若是出手，托托兄何以自保？”

吕衣忽然问道，托托这个原本一手闲棋现在已经身居高位，可谓大获成功，对吕衣来说好处多多，自然要想办法延缓一下他的灭亡。

若是打起来，谁也不能顾得上他了。

“呵呵，吕兄不必担心，步度根害怕后路不保，已经命我和几名他麾下的族长明日开始镇守长城边关稳固他的退路，小弟自然性命无虞。”

“小弟已经帮吕兄完成一件事了，还有两件……”

托托不明意味的轻笑一声后便匆匆离开。

他这次出来根本没有拿到步度根的手令，算是自作主张，担了很大的风险。

“倒算是个人杰。”

吕衣看向托托离去的背影，发现当初自己当真是有些小看其人了。

“天下英才何其多也，单单一个胡儿也有如此胆色和应变，今后还是不能以穿越者的身份就小觑天下英雄。”

吕衣默默感慨一声后，也匆匆离开了这个隐蔽之处。

檀石槐出师未捷身先死，对鲜卑人来说可谓天大的噩耗。

他身为统一鲜卑的传奇人物，对鲜卑人来说就是不折不扣的英雄。

但是彼之英雄，我之贼寇。

对汉人来说，此人率众侵略汉地，对河北无数惨遭鲜卑人荼毒的无辜生灵来说，就是地狱来的恶鬼。

现在，这个恶鬼的身死，对吕衣来说，却是一个大大的好消息。

他必须马上将这个爆炸性的消息传递给卢植。

……

“你是说檀石槐死了？”

一个时辰后，被吵醒的卢植不禁没有任何恼怒之色，反而一脸震惊的看向吕衣。

“没错，末将因为机缘巧合在鲜卑也曾有一名得力的探子，这个消息就是那探子报告给末将的。”

吕衣一脸的郑重，对卢植解释道。

“此事事关重大，情报来源是否可靠？”

卢植看吕衣，眼神之中精光闪烁不停。

若是吕衣的消息属实，那么他苦等已久的胜机就来了！

“足有九成可靠！”

吕衣即便有十成把握也不将话说死。

他只是将这个情报转告给卢植，即便托托骗他最后也不过是情报有误，算不得大罪。

毕竟决策权在卢植，而不是他吕衣。

但若是说死的话，自然要承担干系。

“九成已然不小，你在此候着，我先将朱儁、皇甫嵩二帅唤来，你再当面和他们说一次。”

此事关系重大，而卢植只是三帅之一，因此也需要和朱儁、皇甫嵩二人商议，三人一起拍板才行。

……

“子干，半夜呼唤我等，可是有什么要事相商？”

卢植的中军大帐，帷幕一掀，两名身材魁梧高大，身穿将军服饰的男子进入帐中，一人首先开口，对着卢植连连问道，显示出和卢植之间的熟悉。

吕衣并不认识此人，但是看其能如此和身为一军统帅的卢植说话也知道其定然是三位统帅之一，只是不知道是朱儁和皇甫嵩之中的哪一位。

但是旋即那人身后的入帐的一名年轻人的出现却立即让吕衣知道了来人的身份。

“是你？！”

朱符跟随朱儁一入帐就看到了一名和自己年纪相仿的青年，帐内灯光昏暗，一开始他还未看清，还以为是卢植的弟子公孙瓒。

但是等他适应了一下之后，却立即指着吕衣大惊起来。

当日他率众寻找吕衣，却未寻得，回去之后却被父亲朱儁一顿责罚，可算是因为吕衣吃了结结实实的一顿教训。

因此算是将吕衣记恨上了。

现在仇人见面自然是分外眼红。

“子干，此乃何人？”

而火急火燎的朱儁见儿子朱符如此失态也不由对站在卢植面前的吕衣升起了好奇心，便立即改口问道。

“来，我为二位介绍一下，此乃蔡邕蔡伯喈肆新收的关门弟子，九原人吕衣字思孝，因为现在曾在九原击杀鲜卑大将胡托，因军功被我任命为帐下别部司马，今天呼唤二位也是因为此子。”

卢植见状立即为双方介绍起来。

他介绍完了吕衣之后，又转身向吕衣介绍起了几人。

“这位是朱帅，而这位年轻乃是朱帅的长子朱符，不过看起来汝二人似乎早就认识？”

“末将见过朱帅。”吕衣先是向朱儁先行了一礼，接着想起当初和朱符的遭遇之后，不由冷哼一声。

“是有过一面之缘，朱符将军治军严谨，末将投靠卢帅之前还差点被朱符将军当做奸细给抓起来……”

“你就是先前投奔本帅的吕衣？”

“想不到还是伯喈的弟子，我等都和汝师相交深厚，这倒算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了。”

朱儁闻言先是一愣，接着面色有些惋惜道。

“犬子无状，错怪了功臣，致使你我二人当日无缘相见，今日一见果然是个英武之才……”

“朱符，你还不快向吕司马当面道歉！”

说着，朱儁便冷冷的对着身后的朱符喝道。

朱儁为人公正，从不徇私舞弊，即便是对自己的儿子也是一向如此。

“朱符当日错怪了吕司马，还望吕司马海涵……”

朱符不敢违抗父亲的命令，只能面色不太自然的冲着吕衣微微躬身。

“都是为国效力，不当事的。”

吕衣大度的摆摆手，表示不在意，反而让朱符心中感受到了轻视，不由更加恼怒。

“这位是皇甫帅……亦和汝师有旧。”

卢植又指着另一名身材雄壮的人说道。

“末将吕衣拜见皇甫帅……”

吕衣闻言不敢，立即下拜。

“嗯……？”

谁知皇甫嵩的反应却十分奇怪，并不和吕衣答话，只是有些失神的看着他，让他有些不解。

不过皇甫嵩乃一军统帅，吕衣不敢造次只能忍住心中的疑惑。

“事情是这样的……”

在得到卢植的授意之后，吕衣将方才的情报又讲述了一遍。

“竟然有如此良机？”

“若檀石槐真的死了，那平城的鲜卑也距离灭亡不久了！”

朱儁闻言不由大喜，大笑连连。

“只是兹事体大，还需要谨慎取证！”

卢植面色凝重，他治军严谨自然不会听信吕衣一家之言。

“此事易耳，若是檀石槐身死，鲜卑人必定士气大亏，不敢继续为祸，一定会寻机撤出关内，只要我们做好准备，紧盯住鲜卑动向，一旦他们有撤退之意，老胡必死无疑！”

朱儁却兴奋不已，在大帐之内来回踱步。

“公伟所想和某一样，义真……你怎么看呢？”

卢植点点头，又看向一旁的皇甫嵩。

只是皇甫嵩似乎有些心不在焉，仍旧一脸古怪的紧盯着吕衣的脸，竟然没能听见卢植的询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