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3章:西园(1 / 1)青史何人书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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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那贼将和你说了什么了?”

吕衣从那守将处获得了想要知道的信息之后,便返回来了吕布等人的身边,立即受到了吕布等人的询问。

吕衣闻言便快速的向几人讲述了一下所获取的信息,立即引起了几人的不满。

“想不到我等舍生忘死,用性命换出来的功劳,到头来却抵不过区区黄白之物。”

张汛闻言不由大为失望。

“我等身为有功之士,连入城都需要受到一个小小的门将的盘剥,这还只是入城而已,要是入了城之后可想而知又要受到如何的盘剥!”

这是什么狗屁世道!”

吕布也是闻言大怒。

“此处不比九原,奉先还需暂且忍耐。”

高顺闻言也是一脸怨意,但是仍旧劝慰道。

“高顺所言甚是,既然目下能力有限,不妨先老实一些遵守游戏规则,积蓄一下实力。”

“如今乱世已现,等我们将来羽翼渐丰之时,未必没有改变的那一天!”

吕衣却摆摆手,语有所指的止住几人的交谈。

这时那守将也放好了得到的钱袋,施施然返回城门口,吕衣见状立即迎了上去。

“多谢将军提点,我等这便入城安顿,只是不知这马车是否需要查验?”

那守将得到了吕衣不少的好处,此刻态度十分客气,冲着吕衣等人对着城门之中连连挥手示意。

“既然汝等有诏书就是功臣,自然不用搜查,快进去吧!”

他作为守将,和黄毅一样,朝廷的俸禄用来贿赂上差都不够,自然要找些外快。

吕衣对他使足了好处,他自然不介意给吕衣一点方便。

不过他的随意落到了刚刚才从惨烈的战争之中抽身的吕衣等人的目光之中,却有些不可思议,纷纷一脸奇怪的看向他。

这可是大汉皇都的城门。

这守将担负镇守皇都宫城之责,居然只图索贿赚外快,对自己本身应该承担的沉重责任却玩忽职守,放任吕衣等人入城。

要知道吕衣这数十人若是在马车之中藏有武器,可以瞬间将这座城门攻陷占领下来,若是外围再有伏兵的话,便可以乘机攻入皇都之中。

而连最重要的城门守卫都可以被贿赂到如此地步。

上有所好下必甚焉,可想而知,其中的各位“大人”们廉洁奉公的程度又会到了什么样的程度。

入城之后,吕衣因为随从和行李颇多,特别是数量装满了马车的钱财,不方便住宿。

便花费了一些时间寻了一处闹中取静的院子,又置办了一些简单的家什便暂时安顿了下来。

洛阳身为皇都,物价可比九原贵了数倍。

除了粮价因为没有闹河北那种几乎要到人相食的饥荒还算合理之外,其余的其他商品都是十分昂贵。

这个小院子吕衣付的一年的租金在九原都可以直接买下两座了。

十余日舟车劳累,众人身心皆有所疲惫。

吕衣见状便安排众人休整两日,命高顺、张汛留守小院。

而他自己却不丝毫不敢浪费时间,次日便带着吕布在这洛阳城中逛了起来。

吕衣并非游心深重。

所谓偏听则暗,兼听则明。

他此次前来,虽然向蔡邕求教了一些洛阳的经验。

但是蔡邕负罪而出,久不居于洛阳,如今先有王甫、阳球事件,后有鲜卑入寇,蔡邕的经验已经有些过时,并非第一手资料。

而昨日那门将虽然熟悉,但是只是皇都一守门之犬,所言未必真正可信。

因此,吕衣倒是准备请教一下真正经验丰富又身居高位的一名故人。

只不过,在此之前,吕衣并不着急立即登门,而是先按照规矩递交拜帖,在等待约见的空档之中,带着吕布出没在洛阳的各处酒肆之中。

酒肆、酒馆这样的场所最是鱼龙混杂,也是消息最为庞杂全面的场所。

饮酒之后,人的危机意识和防范心理往往会随着醉酒的程度而迅速下降。

有一些比较危险的言论会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吕衣抓住这個弱点,两日期间出手阔绰,很是问出了一些门道,算是对这缤纷繁杂的洛阳城有了一个比较全面和基础的认知。

两日一过,到了和故旧约定的拜访时间,吕衣便和吕布沐浴更衣登门而拜。

“思孝和奉先远道而来,可是为了朝廷的封赏诏书之事?”

卢植高坐主位,一身居家常服,显露出和在军营之中为帅时的严肃截然相反的宁静随和之相。

原来吕衣所欲拜访的故人正是和其在并州有数面之缘的北军统帅卢植。

卢植身为领军之将,战乱一平就被朝廷收去兵权,率众返回洛阳报捷,因此比吕衣提前了数月而回,消息却是比吕衣灵通的多。

他和卢植虽然只有数面之缘,但是彼此已经互为政治盟友,而且加上蔡邕这层关系,倒是可以求教于其。

“正是所谓此事。”

吕衣闻言立即恭敬的点点头。

“唉……我劝思孝还是切莫太过上心!”

曾和吕氏兄弟并肩而战的公孙瓒也因为战功而和卢植一道返回洛阳受赏。

“想老师战功赫赫,和皇甫、朱儁二位统帅齐心击败鲜卑贼子,但是却因为朝中奸人从中作梗,只是因为未尽全功,让一两个鲜卑贼子逃窜回了塞外,竟然在天子面前诬告老师纵贼,因而功过相抵,无封无赏,只得闲赋在家。”

“而吾曾追随思孝舍生忘死也只到头来换了个涿郡县令的官职,朝廷此举当真是让忠臣义士心寒!”

“是非公断皆在天子和朝廷,伯圭岂不可语出不敬!”

卢植轻叹一声,对着公孙瓒摆摆手。

此处乃是他的家宅,吕衣、吕布也不是外人,因此他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止住公孙瓒的牢骚。

“伯圭无忧,以衣之浅见,是金子总会有发光的那一天,岂不闻昔日毛遂之故事?”

吕衣倒是知晓历史的走向,没有公孙瓒的悲观。

他明白不出意外的话,三年半之后,张角兄弟聚众三十六万起事,朝廷震动,天子惊恐最后还是会起复卢植为将讨伐黄巾。

但那也是卢植最后的绝唱了。

“思孝此次来意吾已知晓,吾观思孝心思玲珑,来日必定非池中之物,只是如今老夫闲赋在家,难能为思孝出力了。”

卢植闻言露出一丝笑容,看向处变不惊的吕衣蕴含欣赏之色。

“吾不喜钻研之道,起起伏伏乃是常态,若是思孝有心做一番事业,不可学老夫沽名钓誉,须知入浊世必浊其身也……”

“入浊世必浊其身也……”

从卢植府上离开之后,吕衣略微咀嚼了一番后,心中略有所得。

“兄长,想不到连卢帅如此显赫之功都会受如此冷遇,现在小弟对朝廷封赏这件事已经持悲观态度了……”

“接下来我们该何去何从?”

吕衣身后的吕布见到卢植如此不公的境遇,不免兔死狐悲,心中被蒙上一层阴霾。

“呵呵……”吕衣却似乎永远是那么自信乐观,他拍了拍弟弟的肩膀安抚一下后,便率先领路在前。

“路总归是人走出来的,岂可因为区区荆棘而鼓足不前?”

“来都来了,怎么样也要尝试一番……”

洛阳的恢弘这几日来已经让吕衣多有领教。

但是真正要论尊贵和气派,除了无诏不可擅入的皇城之外,就要属这西园为最了!

刘宏虽然贵为天子,但是却是半路才侥幸的获取了这泼天富贵。

刘宏是汉章帝刘炟的玄孙、河间孝王刘开的曾孙,拜大名鼎鼎的推恩令所赐,到了他父亲刘苌这一世已经只是解渎一个小小的亭候,因为刘苌早亡,他便继承了其父的解渎亭候之爵。

13年前先帝汉桓帝刘志三十余岁便壮年而驾崩,皇后窦妙临朝听政,因为汉桓帝膝下无嗣,皇后之父大将军之父窦武不知是出于何考量,放着遍地王室不取,偏偏将当时毫无根据的解渎亭候刘宏迎入洛阳登基即位。

因此,自小没有浸淫过帝王之道的刘宏即位之后不像是个恩威不可测的帝王,反倒像是一个陡然暴富的暴发户。

不仅于政治一道无甚所为,反而在祸国殃民这一条不归路之上无师自通,愈演愈烈。

他即位之后的荒唐事不胜枚举。

比如将赐给狗衣冠绶带。

在后宫效仿门市,让嫔妃宫女太监扮作客商,他自己则架着驴车游玩其中。

创立裸游馆,不许其中的宫女身着片缕,他自己亦深入其中和宫女嬉戏玩乐。

他甚至不顾帝王之尊,公然身穿胡人服饰器具,枉顾华夏之美。

诸此事迹多不可闻。

但是也只是他个人的荒淫,只能算是小节有亏。

真正让他做实了祸国殃民的昏君之称的乃是他开创历史,公然以皇帝之尊卖官鬻爵。

唯器与名,不可以假人,君之所司也。

刘宏为了筹集钱财供自己享乐,便出此昏招。

不论是地方的县丞、县尉还是县长、县令。

亦或是刺史、校尉、郡守。

乃至三公九卿。

甚至可以世袭的贵族爵位统统如此!

只要你出得起钱,就可以在西园购买。

可谓明码标价,童叟无欺!

不过,此乃动摇国本之乱政。

设想,原本是有德者居之的官爵,此刻却成了菜市之中的商品,可以任人采摘。

一些心怀不法之人便趁机撅起官爵,撬大汉朝廷的墙角,损公肥私。

而真正为国为民,如同卢植这般清廉之人,却出不起买官的钱,空有报国之心和满腹经纶才智却只能闲赋在家。

当真如后世诸葛武侯所言。

庙堂之上,朽木为官,殿陛之间,禽兽食禄;狼心狗行之辈,滚滚当道,奴颜婢膝之徒,纷纷秉政。

政治败坏如斯,可想而知。

刘宏原先只是小小的亭候,登基大位之后也只顾每日享乐,不思学习。

因此看不到大势所在,反而采取这样饮鸩止渴的错误财政,为三年后的黄巾之乱奠定了雄厚的基础,也为四百年大汉的灭亡要负主要的责任。

他是崽卖爷田不心疼,哪怕连死的时候也仍旧富贵如初。

只是他的错误最后却要无数的无辜的百姓为起买单。

天下兴,百姓苦。

天下亡,百姓更苦。

这样的无能无才无德之人原本作为亭候,本可以在封地之内享受,但是却因缘际会成为了九五之尊,反而是成了灭亡国家的罪魁祸首。

一个民族只是因为一个短命且无能的皇帝就能一朝败坏如此,真是让人不免对历史的随机和必然感到命运无常。

使人扼腕叹息。

深知历史的吕衣也自然怀有如此想法。

不过,既然他知道了历史。

也就有了改变历史的愿望和动机。

相信有了他的出现,即便没能阻止百年后的那场浩劫,也能为大汉存续一些底蕴,不免沦落到灭族的危机。

西园乃是皇城的一部分,但是因为刘宏卖官鬻爵的业务规模实在是太过庞大,已经半独立出来作为单独的一个官署,专门负责接见准备买官购爵的消费者。

吕衣如今已经摸清了其中路数,他既不缺钱财,也不缺乏野心,自然不会错过这样的好地方。

看了一眼富丽堂皇的西园之后,吕衣便带着吕布来到了西园之外。

“公子看着面生可是从外地前来准备买官之人?”

吕衣刚刚停住脚步,门前立即又一名看上去十分机灵的小黄门一脸笑容的迎了上来,态度很算是和蔼可亲,和吕衣原本预想中的那种跋扈狂妄并不相同。

“哼,这刘宏虽然不学无术,但是对于经商倒是自学成才,连后世这种顾客之上,将顾客哄开心了才会消费的更加大方的经营策略都掌握了?”

吕衣心中看着热情似火的小黄门,心中不禁略微诧异。

“在下乃奉诏入京封赏,不知可是来此领取?”

吕衣并未答话,而是从怀中掏出了那卷诏书证明自己的身份和来意。

“哼!又是一个拿着诏书想要一毛不拔的吝啬鬼,真是浪费咱这一幅笑脸!”

那小黄门见状立即垮下来脸来,以为吕衣和卢植之流一样是个不屑花钱的主顾。

“小公公误会了,在下也没说不愿花钱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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