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日正午,高顺率领重新补充满八百人的陷阵营按时返回了平城。
只不过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引来朝廷的弹劾,陷阵营全体都没有披挂铁甲,只是身穿轻便的皮甲,铁甲都放在随行的辎车之上,这样也能更好的节省人马的体力,加快赶路速度。
这八百名身材壮硕身跨双马的勇士的到来,立即引起了平城上下一片哗然。
平城百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以为又是异族杀来了,不少人甚至已经准备携带家私逃跑。
但是,当看到领头之人,乃是刚刚上任的平城县尉高顺之后,他们这才明白了这些人马是县尊招来准备帮助他们剿灭盘踞在平城附近的那伙山匪之后,这才重新放心下来。
但是他们却不返回家中,反而人人兴奋的一路追随着这些精锐之气几乎要扑面而来的悍兵们向平城城池方向跑去。
他们的家园此次因为鲜卑人的侵略几乎因此而毁。
因此,现在见到平城因为吕衣的关系拥有了一支这样精悍的人马不由人人面露喜色,深知若是鲜卑人不死心还想要卷土重来,有了这支人马,他们的安全就会大大提高。
“大人,下官幸不辱命,克期而归!”
高顺来到平城南门后看见吕衣亲自携带平城官吏出城相迎,立即就地下马,紧走了两步来到吕衣面前下拜复命。
“高顺和众伙计辛苦了,城中已经备下酒肉,汝等今日先在南门外扎营休整一日,明日随本官前往平贼!”
吕衣笑容满面的将高顺扶起,有了强军在侧,他现在底气不由更足。
“大人,这些壮士都是……?”
平城户曹,同时也本地的豪族黄氏族长的黄讼和身边同样都是本地大族出身的吏员见状满是惊骇之色,连忙走上前来小心的询问起来。
“呵呵,黄户曹勿忧,这些都是本官家中商队的护卫伙计,本官听闻黄户曹曾言平城不靖,特意从九原老家召集而来,乃是为了剿灭盘踞在平城附近的这伙山匪!”
“大人是说,这些雄壮的勇士都是贵号的伙计?”
黄讼等人闻言不由都惊愕在原地,对吕衣所言难以置信。
好家伙,我们几人都是平城大族,谁家没有几个护卫?
可也没见到谁家的护卫有你这么离谱的。
你这八百护卫人人精壮莫名,气势瘆人,又人人双马,估计就算同等数量的大汉正规军前来也经不过你这些护卫收拾的吧?
“黄户曹切勿多疑,本官这些护卫常年跟随本官在塞外行商,塞外的马匪和异族都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因此多见了些阵仗,并且,本官数月之前率军大破鲜卑,所统帅的士卒之中就有这八百护卫。”
吕衣见状,明白黄讼等人心中的疑惑,便笑着解释道。
“原来这些伙计都是从鲜卑人手中拯救我等的勇士呀!”
“这就不奇怪了!”
“这就不奇怪了……”
“原来是恩人们到来,我等乡绅无以回报,愿献上猪羊犒劳将士们!”
黄讼等人闻言恍然大悟,联想到吕衣数月前惊为天人的战绩,竟然立即又从心中生出了只有这样的勇士才能立下如此功绩的感叹。
面对鲜卑人的侵略,他们这些大族的损失远比普通百姓惨重。
现在见到有一部如此精悍的勇士护卫平城左右,心中都纷纷生出安心的感觉,现在有如此强军在侧,今夜他们终于可以踏踏实实的睡个安稳觉了。
“这就是大人所言的伙计……?”
黄讼等人脸上重新出现了笑容之后,一旁的陈宫却仍旧难以从震撼之中清醒过来。
他如今也是初次见到吕衣手中的直属武装。
只不过,他除了和黄讼等人一样的震惊之外,还有一些不好意思。
当初吕衣因为谦虚,并未将陷阵营真正的实力描述出来,落入陈宫耳中,还以为只是吕衣实事求是。
他当初还为了安抚吕衣的情绪,出声安抚,声言即便只是几百普通护卫也没关系,今后他会帮助吕衣训练更多更精锐的士卒。
但是,当现在这八百精悍摄人陷阵营将士真正出现在陈宫面前之时。
陈宫这才明白自己当初错的是有多离谱。
而他也终于反应过来了,为何当初自己开口之时,高顺脸上一脸别扭的神情是何缘由了。
“正是。”
“虽然人数有些少,但是战力还算尚可,公台大可以期待明日我麾下儿郎的勇武!”
吕衣却未看出陈宫心中的想法,下意识的勉励了两句。
谁知,吕衣勉励的话语落入深感惭愧的陈宫耳中却格外的刺耳,让他的老脸都忍不住一红。
“哼哼……”
“这这样就震惊了?”
“待明日吾麾下儿郎整装披甲之后,汝又该何如何自处?”
一旁的高顺见状,心中不无得色。
别人说他不好,他可以默默忍受,但是如果有人说吕衣和他麾下的陷阵营将士们不好,那不管是谁,他高顺都绝不答应。
陷阵营修整一日之后。
第二日便在高览的引导下,被吕衣亲自统帅前往那伙山匪藏身之处准备平贼。
不过,那伙山匪贼窝在山上,马匹不能用不说,若是正面佯攻,也对吕衣不利。
因此,陈宫立即抓住机会向吕衣献上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之计谋。
先安排人伪装成过路的商路,一路招摇过市,不怕不会引起坐吃山空的山匪的注意。
这些山匪盘踞深山之中同样颗粒无收,本就是饥民的山匪听闻有商队经过,必然会倾巢而出。
而吕衣则统帅高顺和陷阵营尾随其后,只等山匪现身,那便是一波冲锋直接带走。
即便有几個落网之鱼逃回贼窝也自然是瓮中之鳖,可以轻易被吕衣抓获。
正好,陷阵营随军运送庄稼的辎车本身就是吕氏商队所有的商用马车,都不用伪装,直接卸下上面的盔甲,装一些石头伪装出满载粮食车辙深重的模样即可,不愁山匪们不上当。
陈宫为了表现亲自率领商队作为诱饵。
吕衣原本还想劝阻,但是看陈宫立功心切,加上这伙山匪的职业名声还算可以,除了负隅顽抗的商旅之外,并不怎么喜欢害人性命。
有些无法绕路的商旅已经甚至已经开始给他们按照次数缴纳过路费了。
由此倒可以看出这领头之人绝非只知道逞强斗狠的无脑匪徒。
因此,吕衣略微思索一番还是答应了下来。
他也想让借机多让陈宫多立下一些功劳,促使其在自己麾下迅速站稳脚跟。
只是他让高览领了十名精锐的亲兵保护在陈宫左右,如此陈宫的安全便可万无一失。
陈宫和高览自己身为诱饵的秋蝉领命率领商队缓缓前进的同时,吕衣和高顺则率领身为黄雀的陷阵营将士们距离数里远远的跟在后面。
只要螳螂山匪们一露头,商队和他们抵抗片刻,吕衣和高顺就能顺势冲杀过去。
高览早就打听清楚了,这伙山匪只有几名匪首有马,但是也只是商队之中用来拉货的驽马,根本跑不快。
只要人人双马的陷阵营冲杀上去,他们面对刀枪不入的全副铠甲的陷阵营将士,打又打不过,两条腿的他们跑又跑不脱,还没开始交战便已经一败涂地了。
唯一等待他们的就是求饶的时候跪下的速度快一些,免得被杀得兴起的陷阵营将士一个俘虏都不留。
事实上,吕衣对一伙盘踞地方的千人规模的山匪如此阵仗确实是杀鸡用牛刀,实在是有些欺负人了。
但是吕衣生性谨慎,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陷阵营的将士都是他长期训练养出来的,无论武力还是忠心都已经无可挑剔,哪怕一万个山匪患一个陷阵营的将士他都觉得不值。
就在吕衣安排妥当缓缓接近山匪的山头之时。
一直在山头观察着远处官道的山匪也立即发现了陈宫所扮作的商队身影的出现。
“大王!有一伙规模不小的商队来了,看那车辙的深浅显然是条大鱼!”
山匪的盯梢发现了自投罗网送上门的肥羊之后,立即返回贼窝之中向匪首禀报道。
“太好了!”
“营中正好缺粮,没想到就有肥羊自投罗网,正好本大王手痒,若是对方胆敢反抗,正好拿他们来练练箭术!”
那匪首年纪不大,亦是青年人模样,只是身躯壮硕,尤其是双手的臂展很长,他身躯略微有些向右手处侧弯,一看就是惯于射术的高手。
他闻言立即腾的一下从座位上站起身来,抄起一旁的挂着的弓箭和箭壶就风风火火的带着一众小喽啰下山劫掠而去。
一众山匪也没什么队列阵型可言,全都一窝蜂的跟在那匪首身后,举着各种各样说是武器不如说是农具的家伙乌泱泱怪叫着向陈宫伪装的商队杀来。
“县丞大人神机妙算,那匪首果然上当,倾巢而出了!”
陈宫身旁的高览目力过人,率先发现了贼人的进攻,不由大喜对着陈宫连连说道。
“呵呵,贼人蠢笨,某只是略施手段而已。”
陈宫捋须一笑,随后立即安排身边一名骑士向原路而去,给埋伏在后的吕衣等人报信。
那骑士得令,立即脱离了商队飞马而去,相信只需陈宫高览二人坚守片刻,便可大获全功。
“大王,跑了一匹马!”
匪首身旁的小喽啰见状连忙心疼的大叫起来。
越是兵荒马乱,马匹的价格越是昂贵。
看那骑士胯下骏马跑的飞快,一定是匹好马,定然能卖上不少钱,换取不少的粮食。
“呵呵,一条漏网之鱼而已,且看那商队之中骏马不少,只要围住那商队,便也算不得什么了!”
那匪首倒不被眼前的小利所遮住双眼,目的十分明确,始终想要抓住陈宫的商队。
陈宫的商队中全是石头沉重非常,虽然有驽马拉着也跑不快,自然无法逃得掉,很快就被那匪首带领一干匪徒团团包围在了中间。
不过,陈宫本来就是作为诱饵,因此也从未打算过逃跑。
“兀那商队掌柜,岂知此处乃是爷爷我的地盘,此树是爷爷所载,此路是爷爷所开,汝那辎车深重一路走来可是压坏了爷爷不少的路,还不快快出来受降,破财保命!”
匪首见顺利的包围了商队,不由放下心来。
他见陈宫商队之中的伙计都是孔武有力的青壮,不仅人人手中有锋利的武器,就连身上也大多穿着皮甲,一看就是准备出塞行商的塞外商队。
这种商队他也打过几次交道,知道其中的护卫都是有本领在手的,不好相与。
若是冒然攻打,自己也讨不了好。
他在此拦截只是求财,而那些商人大多也同样如此,十分爱惜自己的性命。
双方自然都有默契。
因此,这匪首也自然不会上来就强攻,总要喊话几句。
“小人乃商队掌柜,不知大王尊驾在此,路过大王的宝地,总要给些孝敬钱的,只鄙号利薄财弱,随身并未携带多少钱财,不知道大王需要多少过路费?”
陈宫见那匪首果然没有莽撞的上来就喊打喊杀,心中不由大定,立即上前躬身一礼,十分客气的问道。
“嗯,汝这掌柜说话还算顺耳,钱财不钱财的如今倒是次要的,这年月有钱都买不到粮食,本大王看你的车辙深厚,一定装了不少的粮食,本大王也不多要,留下一半的粮食便可放汝等过去。”
“若是识相的乖乖交粮食,下次再来还能给你们少算些过路费!”
那匪首受了陈宫几句恭维,不由露出笑容,对陈宫吩咐道。
“不瞒大王,商队之中装的都是货物,并无多少粮食,还望大王明察。”
陈宫自然要拖延时间,见他似乎愿意沟通,便假意商谈起来。
“有没有粮食,本大王一看便可知,汝等放下手中的兵器乖乖让开……”
那匪首闻言却不由收起笑脸,命令周围的喽啰将寡众悬殊的陈宫等人围的更紧了。
局面一下子变得凶险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