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战对左贤王来说是关系他的身家性命，以及他渴望成为的大单于的野心，因此左贤王只能赢不能输。

而吕衣身为雁门郡守，战事不利还可以退回关内。

反正朝廷又没有正式和姜渠开战，他败退回雁门也算不上是失败，只能算是战略性撤退。

因此，局势虽然危急，但是吕衣心中却无丝毫紧迫之情。

“盟主大人所言甚是，本官身为联盟副盟主，如今联盟陷入不利之境本该义不容辞，只是我汉人相比匈奴皆为南人，南人畏寒，我军又大部都是铁甲兵，在这严寒之时，实在是难以调遣。”

“本副盟主倒是有心杀敌，只是麾下将士们在帐篷之内烤火贪恋温暖，实在是不愿意动身，除非……”

吕衣面上一副大义凛然之色，但是言语之中却推诿不断，让左贤王暗自火大。

“除非什么？”

左贤王强压下怒火，对吕衣愠言问道。

“除非盟主大人赐下赏赐，财帛动人心，我麾下将士之所以愿意抛妻弃子出塞相助诸位，不就是为了发点财吗？”

吕衣笑呵呵的说道，表明了自己的真实想法。

“哼！这吕衣手握重军，入盟以来屡次索要财物，虽然贪婪，但是也正因其贪婪所以不足为虑！”

左贤王所求的乃是漠南的单于之位，钱财反而都是次要的。

只要他成为漠南之主，诸多部族都要效忠听命于他，也就相当于一只只肥羊。

羊毛出在羊身上，只要他最终获胜，多少钱财赚不回来？

至于这烦人的吕衣，等他坐拥漠南王庭之后有的是办法收拾他。

因此听闻吕衣如此贪婪的要求，左贤王闻言心中反而放松下来。

“哦，原来不过想要些赏赐，副盟主何不早说？”

左贤王换上一副笑脸，豪迈不一。

“副盟主麾下勇士都是远道而来的豪杰，我草原虽然困苦，但是待客之道还是熟知的，我便从联盟的公库之中再调拨五千头牛羊赐予副盟主麾下儿郎，等战胜姜渠之后，本盟主还另有赏赐！”

“盟主气度不凡，让人钦佩，只是亲兄弟明算账，若是我部有所斩获，不管是牛羊马匹还是俘虏财物，应当全部交由本官自己处置！”

吕衣见左贤王松口却仍旧有些不满足，继续蹬鼻子上脸。

“就依副盟主便是！”

左贤王见吕衣如此贪恋财货，不由心中反而大定。

他觉得吕衣如此贪婪，必定不会收手，一定会抓住机会全力以赴攻击姜渠所部。

等吕衣所部因为攻击出现伤亡之后，反而更加容易收拾。

“盟主大人快人快语，本官这就返回中军准备，今日便出击！”

吕衣也一副得逞的兴奋神色，立即带着吕布、高顺等人出帐而去。

“哼！吕衣不过如此！”

看着吕衣兴奋的背影，左贤王心中对吕衣的忌惮不由大为降低。

“哈哈，兄长，那个左贤王果然被你唬住了！”

出帐之后，吕布再也忍耐不住，对着吕衣低声笑道。

“呵呵，区区一个胡人，眼界不过如此，我料定其人一定以为我乃贪婪之人，心中会对我们放松戒备。”

吕衣也轻笑一声，言语之中尽是对那左贤王的鄙夷。

“如此一来，麻痹左贤王后，我等正好可以暗中谋划，让匈奴内乱升级！”

高顺也冷笑一声，附和着吕衣的话。

……

回到中军大帐之后，吕衣立即命令埋锅造饭，一番杀牛宰羊大吃一顿之后。

连月来几乎顿顿肉不离口的汉兵们吃的满口流油，整個人都膨胀了一圈。

不仅满肚子都是废油，人人小肚腩都大增。

脂肪不光是人体最好的能量储备，也是极佳的抗寒利器。

众人吃饱喝足之后，周身燥热，根本无惧区区严寒。

吕衣见时机一到，留下数百辅兵镇守大营，带着两千甲兵以及余下一千多辅兵加上扎扎得部依附于自己的一千多战士，合计约五千人出营而去。

连日来，姜渠和左贤王二人交战不休，各部都已经轮番上阵。

已经形成了每日午后交战，黄昏收兵的约定俗成。

如今尚未到决战的时候。

而且草原诸部也不愿意将自己的老本全部压上。

因此每次出战，双方的人数都是一两千人。

而一两千人的战斗，吕衣如今麾下的具装铁骑可以说是傲视漠南群雄。

除非这姜渠也能效仿大魔导师光武帝召唤陨石坠落，他就几乎不可能失败。

因此，不仅是吕衣、吕布等人对此战心中放松，就连左贤王也是满怀期待，对吕衣信心十足。

“叛军联盟的狗杂碎们听着！”

“我乃哈耶部族长哈耶是也，你们这些不宣而战的狗贼，如今乃是堂堂之阵，可敢与我哈耶决一死战！？”

此次姜渠处派遣的大将乃是吕衣等人的老熟人哈耶。

他的部族虽然被吕衣吞并，但是毕竟是姜渠的铁杆死忠，因此姜渠对他多有补助。

加上他连番出战，多有胜绩，劫掠和缴获了不少的俘虏。

两月不见，他如今不光已经恢复了生气，而隐隐更进一步，麾下有了五六千精锐的战士。

此战他为了能获得更多的奖赏，已经在姜渠的单于大帐之内，当着众诸侯之面向姜渠立下军令状，不管如何，他都会取胜而归，若是不能得胜，愿意接受姜渠的一切惩罚。

而姜渠闻言也果然大喜，他有心抬举哈耶这个自己的忠犬，便当众宣布若是哈耶能得胜而归，便封他为匈奴左部大人统领漠南并州西部草原，位仅在左右贤王之下，在诸侯之上。

连番的胜利已经让他有些飘飘然起来，似乎觉得左贤王等叛军不过如此。

心中已然是狂傲不已，竟然主动来到联盟营寨之前叫阵起来。

联盟营寨内的士卒们闻言皆面露骇然之色，就连跟随左贤王外出查看敌情的各部族长都心中惶恐不已，生怕下一刻自己部族被左贤王抓了壮丁。

“盟主！”

“哈耶此獠连番获胜，势不可挡，今日不如免战一日，先挫挫他的锐气！”

有诸侯见左贤王面上怒意升腾，怕他做出不理智之举，连忙上前劝谏。

“本盟主承认这哈耶确乃是我匈奴之中勇猛之人，只是明珠暗投，追随了姜渠那个暴君。”

“不过诸位也不要慌张，莫非忘了我联盟之中还有一员大将了吗？”

左贤王闻言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对着众人笑问道。

“莫非，盟主说的乃是副盟主大人？”

方才劝谏之人闻言先是眉头紧缩思索的了一番，片刻之后他联想到了什么，一直紧缩的眉头忽然放松了下来。

“哎呀，盟主说的对呀，我们怎么差点把副盟主大人给忘记了。”

“只是副盟主大人心高气傲，非盟主不可调遣，盟主如此说来只怕已经说动了副盟主大人出战了吧？”

“不错！”

左贤王笑着点点头，正欲说话。

却听营寨大门突然大开，五千大军气势如虹的轰然出营而去，吸引了两军所有人的注意力。

“哈哈，哈耶你这条败犬，不过是我大哥手下败将，前月我大哥率众前去攻你，你却不战而逃，如今却是送上门来了！”

吕衣还未说话，吕布就已经按捺不住心中战意拍马上前，指着哈耶肆意嗤笑起来。

哈耶这连月之间斩获无数，岂能受得这等羞辱，也不管两军之间出战人数的默契了，当即便要率领麾下五千战士进攻，将羞辱自己的吕布碎尸万段。

但是他身旁的心腹却死死的拉住他的缰绳，连连苦劝起来。

“族长，您难道忘记了？对面那些铁甲兵就是月前偷袭我们的吕衣所部，不可冲动呀！”

“什么！是吕衣来了！”

哈耶闻言顿时一拍脑门，有些畏惧的缩了缩脖子。

他当初被吕衣打了个措手不及，连一阵都不敢抵抗，灰溜溜的带着手下就全跑了。

这两个月以来，他一直没见到吕衣大军出战，以为他已经率军返回汉地了。

若是让他知道今日出营迎战的叛军将领乃是吕衣的话，打死他也不敢前来骂战。

“可恶啊！这吕衣身为汉人却为何老是赖在我匈奴人的草原不走？”

“如今是他上阵，看他人马和我等相当，我这麾下的五千大军连他两千铁甲骑兵都打不过，更别提他还有三千后备部队了。”

“可是，不上阵又不行，如今若是当着两军的面在阵前，像上次那样不战而逃，就算我再能胡扯也圆不了谎了，而且本族长已经胯下海口，就算我能安然返回，大汗也一定轻饶不了莪！”

“难道我哈耶部今日就要灭亡在此了吗？”

哈耶想到这里，心中连肠子都快悔青了。

“呵呵，族长莫慌，那汉人不过是铠甲兵器犀利而已，但是比之勇武善战，那汉人却远不如我们从小在草原上长大的匈奴男儿，我们虽然不可全军压下和其浪战，但是却可以在阵前挑将！”

“这就是汉人所说的以强攻弱的计策了！”

哈耶正懊悔不已之时，方才那名看上去颇为机灵的心腹见状却眼眸一转忽然笑着向哈耶建议道。

“妙哇！”

“汉人向来最是讲究脸面，而如今又是两军阵前，万众瞩目之下，若我等挑将，吕衣那厮必然不能拒绝，若是能杀了几名汉将而归，本族长也算是没有失言，算是小胜而回了！”

“如此不光能洗刷我数月之前的耻辱，还能极大的动摇叛军联盟的士气，当真是一箭双雕。”

“你很好，没白费本族长平日里的赏赐，先记下你的功劳，等返回大营之后，再行赏赐。”

哈耶闻言不由大喜，对着心腹连连夸赞起来了。

“嘿嘿，都是族长大人调教的好！”

“本将愿第一个出战，为族长斩杀方才出言的汉将！”

那心腹闻言不由大喜，立即主动请缨道。

“好，那本族长就在这里等着你得胜而返！”

哈耶赞许的拍了拍纳心腹的肩膀，大笑道。

那哈耶心腹闻言又表示了一番忠心后，便在两军所有人疑惑的目光之中拍马来到阵前，指着吕布一脸轻视的大声呼喝起来。

“兀那汉将休要胡言，汝等汉人最是口舌伶俐，但是手上却如同女人一般绵软无力，吕衣何在？可敢在两军阵前和本将大战三百回合，决一生死？”

那哈耶心腹此言一出，身后的哈耶部军中立即配合一般的对着对面的汉军爆发出一阵阵的羞辱怪叫之声。

联盟营寨城头的诸位高层闻言都面露担忧怀疑之色，就连左贤王也不由眉头紧缩。

吕衣的具装铁骑铠甲兵器精良，能冲锋陷阵所向无敌不假，但是说到个人武艺方面，那就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吕衣给他的映象只是一名儒将的形象，或许他的个人武力比之统帅能力未必有那么强。

若是，吕衣中了哈耶的激将法，放着堂堂之阵不取，反而和那哈耶心腹斗将的话，等于是中了哈耶的圈套。

胜了也没什么好处，败了反而还要连累联盟盟军的整体士气。

“盟主大人无忧！”

一直站在左贤王身旁的贺须托和其子哈特勒却是城头之上唯二面色如常的匈奴人。

他见左贤王面露忧色，不由神色轻松的抚须安慰道。

“哦？看来老族长似乎对那吕衣的个人武艺颇有信心？”

“哈哈，我姐夫的个人武力虽然不如其弟吕布，但是也是万里挑一，难寻敌手的。”

“想当年那扎得部的少族长扎多尔便以勇武著称，在年轻一辈之中，几乎是首屈一指，但是却仍旧被我姐夫轻松几招取了性命。”

“那哈耶虽然也是成名日久的勇士，但是在我姐夫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哈特勒也是信心十足连连劝说。

“哦？吕衣果真如此勇猛？”

左贤王狐疑的看向吕衣的军阵之中。

“呵呵，汝不过是哈耶这条败犬麾下的一名无名之将，岂能够资格和我大哥交手！”

“当真是痴人说梦！”

“想要和我兄长交手，先胜过我吕布再说！”

吕布闻言却不屑的讽刺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