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张飞、公孙瓒这样的战将可以尽情饮酒。
但是主座之上的卢植和吕衣两军统帅却十分有分寸,亦和高顺一般都浅尝辄止,并不醉酒,防备着广宗城中的黄巾军可能的突袭。
不过,之前卢植的一万人都能将军队人数高达二十万的张角逼在广宗城内不敢露头。
如今多了吕衣这样一支战力还在卢植之上的援军,吕衣和卢植都认为张角只要脑子里没有包是决计不敢冒险出城偷袭的。
毕竟卢植已经围城数月,要是张角有这个能耐,早就使出来了,还会等到现在吗?
而张角也果然如吕衣、卢植所料,整整一夜都不曾派兵出城袭击,反而生怕卢植得到援军之后趁势攻城,反而战战兢兢的坚守了广宗一夜。
将吕衣的援军安顿好之后,等修整一夜,第二天终将醒酒之后便到卢植中军大帐之中参加军议,商讨起破敌之策起来。
“张角集结二十万之众据守广宗负隅顽抗和我军僵持不下,如今幸得雁门郡守吕衣、护匈奴校尉吕布来援,不知诸位可有破敌良策?”
大帐之中卢植高坐主位,看向众人。
其余诸将除了吕衣、吕布兄弟二人因为官职的原因以及外援的身份得以陪坐之外都昂首肃穆而立。
“卢帅,那张角虽然人多势众但是却都是乌合之众,之前我们不过一万人马就可以打的张角不敢出城,如今得到思孝、奉先相助还用计较什么,直接大军四面攻城,广宗城内的黄巾必败无疑!”
卢植右手边侍立的公孙瓒闻言立即大声叫嚣起来。
他一生最为依赖武力,这数月以来和张角对峙的憋屈让他心中颇为难受,因此得到了吕衣的援助之后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杀意,向卢植谏言道。
“思孝如何认为?”
卢植闻言点点头,又将目光看向左手边的吕衣。
如今张角龟缩在广宗城内不出来,卢植也倾向于公孙瓒的建议。
而且如今三路讨贼大军,已经有两路大获成功,唯有自己这边还在苦苦僵持,因此卢植心中的压力也是很大的。
不过,单靠自己的这一万人马和张角僵持住还勉强可以,但是如果选择和张角硬拼的话就不太够了。
因此卢植还需要借助吕衣的兵力,而如今吕衣虽然说已经和卢植合营一处,但是还是对自己麾下的七千并州军享有绝对的统帅权,如果吕衣不点头答应,那么卢植也只能另选他法。
“学生的意思是……”
吕衣看到卢植隐含期许的目光哪里还不清楚卢植的心意,他刚想开口说话,忽然被一名突然闯入中军大帐的传令兵打断了话语。
中军大帐本就是一军最重要的场所,本就守卫森严,而卢植又是治军严谨之人更是如此。
再加上此刻正值商议军机的重大时刻,这个传令兵胆敢在这個时候擅闯中军大帐,不是有要事禀报,就是发生了什么重大变故,因此众人的目光顿时都那传令兵吸引了过去。
“报!”
“营外有一行人自称是天子使臣前来军中督战。”
“不过,因此卢帅督军严谨,没有卢帅的吩咐,我等也不敢放任其人入营,还请卢帅定夺!”
“天子使臣?”
卢植和公孙瓒等人闻言眉头都不由一皱。
他们太清楚刘宏好大喜功,缺乏耐心的性格了。
如今朱儁和皇甫嵩在南阳和颍川已经平定大股黄巾贼,只有一些残存的黄巾余孽还在苟延残喘,但是被汉军剿灭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因此,刘宏看到卢植等人在河北和张角僵持,定是心中急切派遣监军前来催战来了。
因此这天使十有八九是真的。
而吕衣闻言却是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那传令兵,心中不由暗叹一声。
“没想到历史的惯性还是如此之大,刘宏的监军果然还是来了!”
若是按照原本的历史,卢植因为不向刘宏派遣来的小黄门左丰行贿,就被左丰怀恨在心回去之后向刘宏禀报卢植消极怠战,刘宏闻言大怒立即将卢植罢官免职剥夺兵权用囚车屈辱的押运回洛阳,另外派遣已经颇有善战之名的能臣干吏董卓出任新的河北战场统帅,只不过董卓因为出身不好,被河北官吏轻视无法得到帮助,因此没能套灭张角,最后还是换上皇甫嵩为帅最后才彻底剿灭张角等人。
不过如今因为吕衣的出现,原本注定的未来就走到了分叉口上。
摆在吕衣面前的选择有两个。
一个是袖手旁观放任左丰之流回去向刘宏诬告卢植,让卢植下狱。
这样一来,本就身处广宗,并且善战之名远比同时期的董卓更加远扬的吕衣必然可以击败董卓的竞争,直接掌管卢植的部众,接任汉军河北统帅之职,若是能顺利剿灭张角,他便可以窃取此次黄巾之乱的最大胜利果实,对他的霸业助力良多。
二来,则是出手改变卢植的境遇,这样一来虽然可以保住卢植,但是对自己的发展却有些影响,剿灭张角之后吕衣也只能屈居卢植之下为次等功劳,将来若是竞争并州牧之时,可能会因为功绩不够因而落空,但是卢植又对吕衣有大恩,而吕衣也素来敬佩卢植为人。
因此,这两个选择不由让吕衣陷入两难之中,犹豫起来。
“既然是天使前来,众将速速随我出营迎接。”
卢植没有察觉到吕衣面上的异色,反应十分迅速的带着众人出帐而去。
卢植恪守臣节,即便是被刘宏侮辱般的对待,几次罢官下狱也依然不改初心,因此听闻天使到来,不管如何他都不愿意失了礼节。
“臣卢植拜见天使。”
卢植见面之后确认了来人的身份后,立即将刘宏的使臣恭敬的请入中军大帐之中拜见。
“嗯,咱家此次前来乃是奉了天子之命来责问卢帅,为何朱帅和皇甫帅已经平定中原黄巾,卢帅还在河北和张角等人僵持?”
虽然历史的大势没有变化,刘宏还是派遣了身边的太监前来问责,但是领队的小黄门却不是历史上的左丰,反而另外换了一个不知名的小黄门,这反而让吕衣心中生出紧迫的感觉。
如今随着他影响的加剧,历史已经开始逐渐面目全非,不用多久他先知的优势将会大打折扣,因此留给他的时间和机会并不太多了。
“启禀天使,那张角乃是黄巾贼首,如今广宗城内已经聚集二十万黄将军,而我军只有一万出头,因此暂时还不得剿灭张角。”
卢植见状虽然心中对面前的这个死太监十分不喜,奈何其人所代表的乃是天子,因此只得压住心中的火气低声为自己辩解起来。
“不过,如今本帅新得雁门郡守吕衣率领七千并州军相助,不日便可以大破黄巾,还请天使回去转告陛下,就说不出旬月,必有捷报传回洛阳!”
“还要旬月?”
“卢帅是不知道天子在洛阳为了供给卢帅的大军有多辛苦,要知道陛下最近连玩乐都没有兴致了呢!”
“卢帅在前线只需要专心战斗,而陛下坐镇后方考虑的事情就很多了!”
“若是处处都和卢帅一般拖延日久,何时才能让陛下解忧?”
那小黄门闻言却不满的皱起眉头,隐含不满的尖细的声音飘荡在大帐之中,让大帐之内一众血气方刚的雄壮将士不由都心中腻歪起来。
连普通男人天生对太监这种残缺的同类十分抗拒。
更别提这帮荷尔蒙简直爆炸的猛将了。
“哼,我们在前线报国杀敌是拿命去拼的,汝这阉宦竟敢在卢帅面前大放厥词,没有我们在前线顶着,张角兄弟三人早就率领数十万黄巾渡过黄河西进洛阳了?”
公孙瓒见这小黄门似乎对卢植有不敬之意,顿时勃然大怒,上前便要和宦官理论。
而吕衣身后的吕布、张飞亦是面露怒色,也想要上前为公孙瓒壮壮声势。
“你……你……你……!”
而那身材瘦弱的小黄门见到公孙瓒这样的猛将逼近自己,顿时气势就下来了,再也没有狐假虎威的样子,畏惧的连退几步,吓得连囫囵话都说不出来了。
“放肆!”
“此乃天子派遣的天使,见其面如见天子亲临,汝等冒犯天威难道也是想学着张角兄弟犯上作乱吗?”
那小黄门被公孙瓒等人的气势震住,还未说话,卢植却一脸惊怒的站起身对着公孙瓒等人呵斥起来。
他如此做派,既是为了恪守臣节,也是想要保护公孙瓒,以免他管不住嘴又冒出更加大逆不道的说辞。
“哼!卢帅麾下的将领套灭张角不行,威吓天使起来倒是蛮擅长的!”
“汝叫公孙瓒是吧?咱家如今身为天使,乃是皇帝的口舌和耳目,汝威吓于咱家就是威吓皇帝,待咱家回宫之后定要在陛下面前狠狠地状告于你!”
那小黄门见有卢植撑腰,立即恼羞成怒指着公孙瓒威胁起来。
公孙瓒那可是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将和乌桓人以命相搏当做生平最大的乐趣,敢带着数十米白马义从就敢深入大漠数百里和乌桓人拼命的主,他连凶残的乌桓人都不怕,还会怕眼前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黄门的威胁吗?
要不是卢植在一旁,公孙瓒只用一根手指头就能轻松捏死这个呱噪的虫豸。
可是公孙瓒不怕,但是卢植还怕爱徒受到伤害,因此虽然心中不喜向宦官低头,还是耐着脾气低声向那小黄门致歉起来。
“我这学生向来是粗鄙之人,不通礼数,待日后卢某定会严加管教,还请天使恕罪。”
“伯珪还不快向天使道歉!”
卢植说着,生怕那小黄门不解气还要回去告状,因此转头对身后面露不忿的公孙瓒命令道。
“某家失言,还请天使勿怪!”
公孙瓒闻言心中不由更加恼怒,按他的脾气来说他是宁死也不愿意向宦官低头的,奈何老师卢植发话了,他也不敢不从,因此只能别过头去象征性的拱了拱手。
“呵呵,咱家也不是那不通礼数之人,既然公孙将军诚心道歉,咱家自当是既往不咎,不过说到这礼数……”
那小黄门见公孙瓒服软了不由得意的一笑,而后说着又面含玩味的看向卢植,同时还搓了搓右手食指和拇指,意思不言而喻。
帐内众人当即便明白了这小黄门是想要索贿。
而卢植更是沉浮半生,哪里看不出来,可他却装作没看到一样,一点动作都没有。
“咱家乃是奉了皇命出来公干,卢帅难道不表示表示吗?”
那小黄门以为卢植是个书呆子,不知道自己的意思,因此见到暗示之后没了下文,不由有些急切的干脆挑明直说。
要知道这代表天子巡视四方的差事可是个肥差,可以说是既威风又有好处拿。
因此在大内的宦官之中也是竞争积累的差事。
他可是拿出了积累的好几年的家当好不容易才在一众宦官之中脱颖而出击败了其他竞争者,抢到了这个差事。
其中更是有个叫左丰的小黄门和自己的竞争尤为激烈,只是比自己少出了一两千钱而已。
这小黄门既然下了血本,自然不可能只是只是过来兜一圈威风的,好处自然不愿落下。
他一路走来,各地的官吏都奉上了孝敬已经算是回本了,只要再从卢植这里大捞一笔,他的任务才算是圆满完成。
“卢某为官清廉,即便略有余财也拿来接济穷苦百姓了,哪来的钱财向天使上贡?”
卢植闻言却冷哼一句。
风骨对他来说是比命更重要的,就算得罪了这小黄门,他也绝不会对阉党做出这等谄媚摇尾之举。
“好!好!好!”
那小黄门见索贿失败,再次恼羞成怒,指着卢植、公孙瓒二人连连冷嘲热讽起来。
“你们师徒二人刚正不阿,如此有风骨当真是为官表率,咱家回宫之后定会向天子如实禀报你等的行径!”
“哼!”
说着,那小黄门不顾在场众人,带着手下的随从便气急败坏的从大帐之中离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