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通——
游击班悄没声的出现在马大有家院子里时,马大有正翘着二郎腿乘凉。
见了赵义几人,先是一愣,二话没说,扑通一声跪下。
“赵队长,我可没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当初清水沟据点的伪军去追你们,你们往南跑,我可是往东指的。
不能来杀我吧?我是好汉奸。”马大有声音颤抖,额头直冒汗
“好啊,原来是你告的秘!”
顺子大恨,要是马大有不瞎指,清水沟的伪军连也不会往东,他也不会白白糟孙麻子一顿嘲笑。
“说,为什么往东指?”
“因为你们往南跑的,我寻思着,给伪军指个错路,做点好事。”
马大有声音里带上哭腔,老天爷,难道汉奸就不能做好事了?
顺子恨得牙痒,想打一顿出出气,又不好动手。
人家虽然是汉奸,但可是为了游击班想的,故意给伪军指错路,担着风险呢。
“你说你都当汉奸了,还干啥好事?老老实实不祸害百姓就行了呗。”
“哎,顺子同志,你说这话我可就要批评你了。”
孙麻子正色上前,双手搀扶起马大有。
“当汉奸怎么了,汉奸也是人,你不能不给别人改过自新的机会。
我们身为八路军游击队,就是要把大有这样有觉悟、有底线的汉奸动员起来、团结起来,一起把小鬼子撵出中国去。
大有同志,你说是不是?”
“是,是。”马大有高兴地热泪盈眶,知音啊,这是真正懂我的知音。
汉奸也有一颗爱国心!
不是走投无路,谁会去当汉奸!
顺子咬着后槽牙,拳头不由自主的捏紧。
狗土匪,好人都让你当了,坏名声都叫我担着,可真有你的啊!
“大有,外面是谁啊?”屋里传来苍哑的声音。
马大有一下慌了,老娘八十多了,当汉奸的事一直瞒着她,要是叫她知道八路军上门锄奸,不得晕过去。
眼神四处乱寻,想找出个搪塞过去的说法。
心里慌乱之际,旁边响起赵义的声音。
“大娘,我们是大有工作上的朋友,来串门子。”
“大有,好好招待,早就让你多交几個朋友,你天天赖在家里不出门。”
“知道了,娘。”
马大有心情莫名,回了屋里一句。
赵义主动坐下,示意马大有不用站着。
“我们这次来,不是来锄奸的,是想找你了解情况。”
马大有舒了口气,立马道,“赵队长您问,只要我知道的我全说。”
时间紧急,赵义没有绕弯子。
“这次我们的目标是清水沟据点里的伪军连长,关于他,你知道多少?”
“这个……”马大有犯了难。
“我只在黄仁和伪军连连长喝酒的时听起过,他叫苟贵,在国民党军的时候上过什么军官培训班。
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一个伪军连连长,竟然这么神秘,赵义叩着桌子,思绪杂乱。
连敌人的情况是什么都不知道,这仗打不起来,难不成还没开始打就s失败了?
“赵队长,清水沟据点最大,附近几个据点的增援到的也快,光凭你们几个人可不好打。”
马大有小心翼翼的提醒。
“这次行动有其他队伍配合作战,不需要担心。”
赵义随口解释一句,继续陷入沉思。
马大有瞪了瞪眼,见赵义深皱眉头,愁绪万千。
“赵队长,我不知道苟贵的具体情况,但是知道他相好的,你看行不行?”
“相好的?”
“对,苟贵在清水沟养了个小老婆,就在村西头一家。”
“详细说说。”赵义一挑眉毛,来了兴趣。
“苟贵的这个小老婆叫花红,是原先县城怡春院的头牌。
苟贵平常不出据点,每三天来一回,吃完晌午饭来,天一黑就走,绝对不过夜。”
知道了目标行动规律,一切就好办了。
或许根本不用进据点,就能抓住苟贵。
“苟贵下次什么时候来?”
“三天之后。”马大有毫不犹豫的脱口而出。
三天之后?
距离定好的行动时间还有两天,如果能让苟贵提前一天来,最好不过……
赵义心思转动,思考着前后计划。
旁边,孙麻子古怪的看着马大有,咧开嘴,呲出大牙笑。
你小子想都不想,直接就说出来具体时间。
平时没少听墙根吧?
“你提供的信息很有作用,你对游击队和八路军的帮助我们会记住的。”
赵义站起身,向外走去。
如果想让苟贵按照游击班的计划提前一天,必须要有那个相好的配合。
“赵队长慢走。”马大有送游击班离开。
关上门,刚坐下喘了口气,门忽然被打开了。
马大有噌的一下站起来,神情紧张,“还有什么事吗?”
孙麻子回头看看没人,虚掩上门,麻利的跑进来,低声问。
“怡春园在县城哪个地方?”
……
“顺子,麻子,你们去把小米和红梅替换回来。”
得了令的顺子和孙麻子分向东西两头,不一会儿,张小米和陶红梅聚在赵义身旁。
简短的介绍完情况。
“你们假扮过路的姐弟,去花红家里探探,看里面是什么情况,有没有伪军留守。”
“是。”“是。”
两人都是机灵省心的,摘下枪套和子弹,只藏起一把满弹的驳壳枪。
打乱头发,解开绑腿,又在脸上抹了点土。
沿着村西头的路,走到马大有说的那家门前。
砰砰砰——
陶红梅有气无力的敲门,“我们是过路的,麻烦给碗水喝吧。”
门里没应声,响起一阵噔噔的脚步声。
接着,门被打开,扭出一个花枝招展,打扮漂亮的妖艳女子。
“死叫花子,要什么水?没水,滚滚滚。”
“大姐,一天水米没打牙了,给口水喝吧,我弟弟他年龄还小,熬不住。”
花红捻着手绢,依在门框上,上下搭眼一瞅。
陶红梅长相不是非常好看,但是五官端正大方。
再加上跟着游击班锄奸,即使脸上刻意抹着灰,也有一股遮不住英气。
“哎呦,小姑娘长得还怪好嘞。”花红一挥手绢。
“看你这样子是出来逃难的吧?
兵荒马乱的,逃到哪儿都没个消停,来给我当丫鬟吧。
等你弟弟长大了,我出钱给他娶媳妇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