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行行行，你顺子大爷长得招人疼，鬼子手榴弹全都招呼你。”

孙麻子倒吸一口凉气，揉着头。

“老子好心救你，你个玩意儿恩将仇报。

你咋不说全日本岛的鬼子都来炸你了。”

刚开始还不算疼，后劲上来，越来越疼，孙麻子急眼了。

“你拿的啥玩意儿，怎么打得这么疼？”

“不用谢我。”顺子一只手从孙麻子肩膀上垂下来，没头没脑的说了句。

“谢你？我脑子让驴踢了才谢你。这啥玩意。”

孙麻子随手一夺，冰凉的圆长管状，金属质感。

举起来对着枝叶缝隙中投下的月光一看。

“枪管？”

“老子一个人炸了鬼子的机枪和伪军的机枪，要不然你以为鬼子手榴弹为啥全招呼我？”

机枪手是保护的重点，打掉机枪和拿到机枪部件是两种概念。

伪军再散，也是上百個人，上百条枪。

冲进人堆里抢枪管，随时可能会被击中……

“要是想谢我，你最好跪下来给我磕一个，再叫我声爹。”

孙麻子心里的感动瞬间荡然无存。

“滚你丫的。

上百个伪军连上百头猪都比不上，你手榴弹一扔，全给吓趴下了。

以你的准头，再扔上两枚手榴弹，伪军肯定吓得头都不回的跑。

机枪手死了，其他伪军嫌机枪重，撂在地上不拿。

你拆枪管的时候旁边能有一个活的伪军我跟你姓。”

孙麻子反应过来，顺子这狗日的真是手准心黑脸皮厚。

算计人起来连点脸都不要。

“哎呦呵，没蒙住你，长心眼了。”

“你大爷的，老子好心救你，你敢算计我。”

……

汉阳造枪声彻底消失。

赵义和柴贯一，老二和老五，张小米和王大。

两个人，三组，将十几个鬼子夹在中间，互为犄角，互相照应。

鬼子冲向一方，另两方随即开枪，令夹在中间的鬼子疲于奔命，腹背受敌。

小米应该已经带着王大转移了。

赵义没再听到汉阳造的枪声，止住柴贯一。

“柴兄弟，别打了，该撤了。”

“赵队长，你真是神了！”柴贯一神情亢奋，随之撤离。

“往常我们碰到鬼子，只要不是人数远远超过他们，连枪都不敢放一声，撒腿就跑。

今天咱们人比鬼子少，还打得鬼子连还手都还不了。”

“这是因为天黑，鬼子视野受限，再加上不熟悉地形，我们三组又互相看顾侧面。

鬼子没法用最擅长的侧面突击战术。

但凡这三个条件缺一个，咱们都不是对手。”

“啊赵队长，你说的太深奥，我这个大老粗听不懂。

我就知道你能打鬼子。”

柴贯一掐起腰。

“我们兄弟几个想跟着你打鬼子，你收不收？”

这几个人枪法好，身体素质也好，是上好的兵员。

只要经过一段时间的磨合和训练，就能大大提高游击班的实力。

唯一的一点是土匪出身，能不能改掉土匪习气。

如果一直保留土匪习气，反倒会给游击班造成麻烦。

“游击队是八路军的下属队伍，同样要遵守八路军军规。

柴兄弟，八路军的纪律是出了名的严，这你应该知道。

你们想加入，我肯定赞同，但加入之后得遵守八路军军规。

不说别的，就一条，一切行动听指挥，你们能做到吗？”

“这……”柴贯一犹豫。

“我们几个兄弟懒散惯了，这还真是个问题。”

“柴兄弟，你还是先回去和几个兄弟商量一下，只要你们确定来，能遵守八路军纪律。

我们怀义县游击队敞开大门欢迎。”

“赵队长，有你这句话我心里就有底了。”

老二老三两人靠近过来，柴贯一递出左手里的枪。

“赵队长，这是你的枪。”

枪柄系着的红绸带随着夜风飘拂。

赵义解下红带，重新递出去。

“柴兄弟，你这次帮了游击队大忙，红带送给你当个信物。

还是那句话，在不触犯八路军纪律的情况下，只要你拿着红带上门，游击队全力相助。”

……

哐——

门被猛地推开。

“又来了。”

崔庆才痛苦地缩起来，双手抱住头，哀嚎。

“我的大队长诶，大表哥，亲哥，你啥时候能把这小姐弄走啊。

我受不了了。”

“赵队长，我要加入游击队。”梁秀声音铮铮。

“姑奶奶，你小点声。

我是汉奸，让别人知道我这汉奸窝子里住着八路军游击队，我还活不活了。”

“赵队长，莪要加入游击队。”梁秀放低声音，重复一遍。

怀表机簧拨片声悦耳。

“梁小姐，现在是早上五点半，昨晚睡得怎么样？

还适应吗？”

“赵队长，请你不要转移话题，我要加入游击队。”

梁秀拳头握在胸前，挥动。

“我很认真，我已经做好面对困难的准备了。”

“梁小姐，红梅起床了么？她在干嘛？”

“红梅姐在做饭。

赵队长，请你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今天轮到我做饭，你去让红梅住手。

如果你想，可以去帮我把水添上。”

“你这是同意我加入游击队了？

行！我这就去。”

崔庆才伸开身子，只看见梁秀雀跃的背影。

“赵队，你真打算把这祖宗收进来？”

“我没说要收她。”

“那你让她去做饭？”

“我只是以个人的名义请求她的帮助。”

“嘿！”崔庆才乐了。

“赵队，我就佩服你这一本正经不要脸的劲儿。

你不当汉奸，真是一大损失。”

“滚犊子。”赵义赏过去一脚，“赶紧起床。”

崔庆才呜呼哀哉。

“谁家的汉奸不睡到日上三竿才起。

当初当汉奸就是因为不用吃苦受累。

得，全白活。”

嘴上叨叨不停，手脚麻利的穿衣。

“让这姑奶奶天天待在这儿也不是谁。

要是她知道你耍了她，不得闹起来？

赵队，你到底咋打算的？”

“小米去根据地了，应该快带着政委的口讯回来。

梁家对八路军有恩，怎么处置我说的不算。

听根据地首长的。”

“那首长要是同意了，你咋办？”崔庆才打破砂锅问到底。

赵义挑了挑眉。

“政委不会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