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姜凌一下来,又看见田螺姑娘在打扫,还站得老高,在抹酒柜顶上的灰。
看来确实没过敏,这朵乌云也真有点东西啊!
姜凌走进去,“你干嘛呀?今天不是要去给家里买东西吗?”
“要过年了,打扫一下。”
“过年我们又没在。”
“那也得打扫,这是我们的酒吧。”
她这么一说,姜凌说:“你下来吧,站那么高。不知道叫哥吗?一抬手就能擦到。”
卿清荷嘟嘟小嘴,就知道拿身高压她!硬是擦完了那块才下来,踩在吧台凳上,一不小心踩到边缘,凳子一歪。
姜凌赶忙伸手抱住她,架子上的一瓶红酒被她手扫到摔下来。
她又连忙伸手去挡,手没挡到,脚又去挡,连续阻力,酒瓶掉到地上居然没摔坏,她却翘着脚,“啊啊啊!”叫起来。
“是不是砸到脚了?砸到脚趾了是不是?”姜凌连忙把她抱坐在吧台凳上,心疼地脱下她的袜子。
“不要!”卿清荷声嘶力竭。
“啥玩意儿?跟个古代人一样!脱个袜子又不是衣服,这么大声!”
卿清荷红了脸,一缩脚,“没砸到!不疼!我没事!”
“我看看。”既然她三连拒,他还偏要看了,一把握住她的脚拉出来,这一握,再一看,“你脚怎么这么多茧啊?”
卿清荷脸红得要滴血了,姜凌放手。
卿清荷缩回脚,小脑袋也缩在胸口,“我都说不要看了。”
“为什么会这样啊?你一個小姑娘脚底怎么那么厚的茧啊?”
卿清荷下巴搁在膝盖里,羞愧无地,“我也不知道呀。”
看她从未有过的难堪,姜凌只好收起惊讶,转移话题,“你不是要请邬云澄吃早餐,问他为什么没过敏吗?”
“啊,对哦。”卿清荷就连忙穿好袜子,穿上鞋去洗手。
又喊姜凌:“你也来洗手。”
“我刚刚洗漱了下来。”
“你……摸我脚了。”
“我又不嫌弃。”
“我嫌弃。”
姜凌只好过去洗手,卿清荷递给他香皂,看来她确实嫌弃她自己。
看着她绯红的耳朵,耳朵也是仿佛透明的,她全身皮肤都嫩到有点透明,吹弹可破,就连脚背也是白嫩的。姜凌确实被震惊到,不明白她脚底怎么会那样厚的茧。
两人沉默地走出酒吧。
邬云澄在对面看着他们走来,都习惯了。
但是到跟前了,觉得气氛有点不一样,卿清荷有点羞愧,姜凌又有些不知所措,都不瞪他了。
好像发生了一点什么。
三人各怀心事走进饭店,要了三碗米线。
“昨天吃虾了?”邬云澄主动打破尴尬的气氛。
“对啊,为什么我对虾皮过敏,吃虾却不过敏啊?”卿清荷好奇地问。
“准确说,你是对虾壳过敏。”邬云澄越来越像男主身边的医生了,尽职尽责,不悲不喜。
“虾壳?”
“嗯,因为河鲜海鲜类的壳有一种物质让你过敏,所以吃河鲜海鲜的时候只要手和嘴不接触到壳就没事。”
姜凌笑笑,“那你真是大小姐的命!一辈子只能让人服侍你了。”
卿清荷一扬头,“哪里要别人服侍?用叉子扒开不就行了?”
姜凌无语,你就自力更生吧!千金身子丫鬟命!
邬云澄说:“过敏源不是一成不变的,跟环境、免疫力都有关系。你频繁过敏,也是因为刚到一个新环境水土不服。
有的人水土不服,反应在肠胃上,你皮肤敏感,就反应在皮肤上。等以后适应了春城的环境,就好了。
另外就是免疫力。你的免疫系统初次碰到这个东西,可能就过敏了。后面多接触几次,随着免疫力加强,可能那些让你过敏的东西就会对你失去作用。
包括虾壳,风媒花,你现在过敏不代表会一直过敏。不用太紧张,反正你过敏不反应在呼吸道上,不致命。免疫系统会自己调节,去适应新的环境新的东西。多尝试,没有关系。”
“噢!”卿清荷崇拜地点点头。
“反正我会一直在。”
姜凌看他一眼,你特么没必要说这句吧。
“谢谢。”卿清荷由衷道。
“你们是不是放寒假了?”
“嗯,我明天就回去,你呢?”
“我要留校,老师在附属医院上班,可以带我多看看临床病例。”
从饭店出来,姜凌说:“卿卿,你不是要去给家里买东西吗?”
“嗯。”
姜凌就借了门卫的自行车,让她坐在后座,骑到小西门。
到一家洗脚店门口刹车,把自行车拴门口树上,朝里走。
卿清荷低头跟着他,以为买啥带回家的礼物呢,抬头一看——洗脚店。
顿时站住,接着转身。姜凌伸手拉住她。
卿清荷羞红了脸,“我不要!我并不是没洗脚,我每天都洗的!”
“人家是专业的,比你洗得干净。”
卿清荷备觉羞辱,轻声争辩:“我有好好洗干净!”就往前奔。
她力气真大呀!像头小犟牛!姜凌差点儿没拉住,又怕把她胳膊拉断,反倒被她扯下两个台阶。
兄妹俩这一番争执,早惊动了里面的大姐,走出来,笑盈盈地问:“修脚呀?”
“对。”姜凌又跟卿清荷解释,“修脚,不是洗脚,洗脚是为了修脚,人家大姐是专业的。”
“我脚好好的又没残疾为什么要修?”
“呃……”姜凌无语。
大姐笑道:“小姑娘,我们是给你保养脚的啊!保证让你舒服的。”
“对对对,那些白嫩的脚都是保养出来的。”
“真的吗?”卿清荷回头。
“对呀!”大姐也顺着姜凌说,“保证给你保养得白白嫩嫩的哦。快进来吧。”
卿清荷满腹疑虑地被姜凌拉了进去。
“都洗吧?”
“对。”
大姐就让他们在按摩椅上坐着,又叫了个大姐去准备洗脚桶。
卿清荷偷偷歪头靠向姜凌,“姜凌哥,贵不贵呀?”
“你别啥都问贵不贵好不好?大家在外面做生意交朋友,都是去洗个脚的。”
“是吗?”卿清荷又学到了,还有这种交友方式,看来洗脚很普通。
一会儿,两个大姐把洗脚桶和热水准备好,坐在他们面前的凳子上。
卿清荷都不好意思脱鞋脱袜子,大姐一把捞起她的脚,在她满脸羞红中直接给拽下来,然后也惊讶道:“你这小姑娘水灵水灵,白白嫩嫩的,怎么脚底这么厚的老茧?”
卿清荷脸都要滴血了,姜凌都心疼了,也想知道为什么。但卿清荷什么也不说。
还是大姐见识多,“照理说,你这娇滴滴的小姑娘也不会走太多路啊!”
“她走很多路的。”
“呃……为什么呀?”
卿清荷什么也不说。
“她练竞走的,她走路超快,天天练走路,你就给她修修吧。”姜凌没说谎,她走路真的超快。
“行。”大姐不再挖根问底,“你先泡,泡软了我再给你修。”
泡了一阵,大姐拿起她的脚放在腿上给她修脚。
卿清荷往回一缩,大姐给她拉直,“你别怕痒。”
卿清荷蜷起脚趾头,大姐又给她掰直,“哎哟,你这小姑娘练什么竞走哦?怎么竞走还把脚趾头也走得都是壳壳噢!”
卿清荷脸红如血。
姜凌脚没什么问题,大姐就给他捏脚,姜凌都快睡着了。
旁边又在说:“你这脚趾头不要老弯着,我都不好操作。”
姜凌睁开眼看看卿清荷,又看看她的脚趾头,弯成拱桥,这就是尴尬得抠出三室一厅么?
大姐捋了几次她的脚趾头,提醒了几次,卿清荷终于忍不住小声辩解:“莪不是故意要弯起,它……它就是要弯起。”
“哎哟!”
姜凌说:“她不是故意的,不许凶她。”
大姐看看凶巴巴的姜凌,笑道:“我哪有凶她?你这小伙子还挺护着的。女朋友啊?”
“妹妹。”
“你这么护着妹妹,咋舍得让她脚底长这么厚的茧?脚背这块儿疤又咋回事?”大姐摸摸她脚背上一块疤。
卿清荷说:“被蛇咬的。”
“怎么会被蛇咬到脚背?什么蛇那么凶?把鞋都咬穿了。”
“没穿鞋,光脚走路,踩到草丛里的蛇,就咬了。”
“哎呀!”大姐又转头看着正伸长脖子看妹妹脚的姜凌,“你看你这个哥哥怎么当的?妹妹脚上这么多茧还被蛇咬了!”
姜凌无语,他才认半年的妹妹有啥办法?他说一句,她怼一堆!难怪这虎背熊腰的大姐只能在路边的洗脚店给人洗脚!
卿清荷抿着唇珠,羞涩地不再吭声。大姐一个个捋她的脚趾头,一个个点评,一个个拉起来修。
修完脚,大姐给她抹上润肤霜,“你这茧太厚了,我一次不敢给你刮太狠,不然都是新肉你走路也疼。多来几次。平时泡了脚也抹上润肤霜,不许再光脚了啊!”
“嗯。”
付了钱,大姐约下次时间,姜凌说:“我们要放寒假了。”
“我看你们也是学生,那放完寒假再来。好好看着你妹妹,别让她再光脚走路。”
卿清荷红着脸走出去。
姜凌也走出来,“去买东西吧。”
“我不想去了。”她又开始耍赖,“你是个骗子。”
姜凌无语,“我带你修脚怎么就骗你了?”
“你说你不嫌弃我的。”
“但你嫌弃你自己呀。”
“我……”卿清荷无法反驳,在山里小伙伴都那样,还没什么感觉。到春城后,她发现大家的脚都挺嫩的,尤其是林秋语的脚白白嫩嫩,她就确实又羡慕又自卑,平时都不敢让人看见她的脚。
让自行车继续拴在门口,姜凌带着她朝前走。
卿清荷感受着脚底软软的触感,又满怀希望地问:“真的这样修几次就会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