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凌心跳得好快,那边也气喘吁吁:“我刚刚带坡上挖窝子,把锄头放嗒斗跑来了,你住啥子嘛?”
啊!姜凌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让老丈人……不,让妹妹的爸爸跑来接电话,他真该死啊!一团乱麻,过了一会儿才说:“哦,您好,叔叔您好……”
我去!没准备啊!
过了一会儿,姜凌才想起说啥,“卿卿……卿清荷,她没在家吗?”
“她走了哎。”
“去哪儿了?”
“切学校了嘛!”
“哦,她……她什么时候走的?”
“昨天嘛。”
“那是今天到吗?”
“那不一定。她跟她老乡一路,他们到了山城还要切买火车票嘛,那晓不得买斗哪天。”
“啊?”姜凌头好大!
不过这年代,现场去买票,也早已过了春运,随时可以买到票的。只不过看她昨天是什么时候到山城的,如果到得晚,可能就会耽搁一天。
“你……挂嗒嗷?”
“我……我还没挂。叔叔……”
“……”
尴尬弥漫……
我去!他跟自己父亲都只有尴尬,跟卿卿妹父亲,简直尴尬得整个天地仿佛就只剩下他们。
想死!
“你……找她住啥子嘛?”
“哦,我……我准备去接她,所以想问问她哪天来。”
“你不用来了嘛,你也切学校嘛。”
“我已经在学校了。”
“哦……”
尴尬再次蔓延……
天啊!谁来救救我这朵交际花!
姜凌一手拿手机,一手出汗把书童的头都摸成大背头了,越来越用力,书童仰头喵了一声。
“她养了一只猫。”
“哦,我们屋头也有猫。”
到底说啥?姜凌求助地看看书童,要不你跟叔叔说两句?
要不叔叔你先去忙,你先挂电话?
“您和阿姨……嗯,还好吧?”
“啊,承你关心,还好。”
不是,叔叔您别这么客气啊!
叔叔您要是不想说您就先挂电话啊!姜凌人都麻了!谁来救救我这朵交际花?
把书童摸成大背头了,又抠吧台,“卿卿……荷在学校,你们不用担心,我会照顾好她的。”
我去!这说的啥?姜凌掐掐眉心。
“……”
那边沉默了,沉默得仿佛挂了。
过了一会儿,姜凌轻声:“叔叔?”
“嗯。咳!”那边似乎也很紧张,“她还小。”
“嗯,是,还小,我……就当她是妹妹,我没有妹妹。”我到底在说啥?我去!
“独生子?”
“啊,对。”
“她还小,先读书。”
“啊,先读书,先读书,她成绩很好,很受老师重视,是我们学校的才女。我的意思也是让她好好读书。”
那边又沉默了。
我说错了什么?
叔叔你什么意思?
你直说好吗?
我好麻!
姜凌手心把吧台打磨得水光滑亮。
“谢谢你对她的照顾哈。”
“啊,不谢不谢不谢。”姜凌头摇得像拨浪鼓,叔叔你这么见外让我很慌啊!我是她哥哥,就是你们半个儿子啊!
“她还小,不懂事。”
“懂事,懂事,她很懂事。你们把她教育得很好。”姜凌连忙道。
“莪们没啷個管过她,她也没让我们操心过,她从小喜欢读书,让她先好好读书。”
“好,好的。”
“听卿卿说,你比她大两岁?”
“啊,是,是的,我马上满十九岁了。”
“她还是小些。”
“对,我知道,我知道,叔叔,我只是想照顾她,我保证什么都不会做。”啊呸!还不如不保证。怎么有点儿不打自招啊?
果然那边又沉默了。
姜凌欲哭无泪。
“有事你们商商量量,两个莫割(go)孽。”
“啥?”
“打楞个久了,你话费遭不住嘛?”
“没事儿没事儿,叔叔您要是忙,您就……”姜凌揉着额,卧槽!我到底想说什么?
“那挂了嘛,劳烦你关心了。”
“不劳烦,不劳烦,叔叔再见。”
挂了电话,姜凌一抹头,满头大汗。又一头磕在吧台上!我到底在说什么!
第一次和卿卿妹的爸爸沟通,不应该是这样子啊!姜凌复盘了一下刚刚的对话,简直不忍回想。
认真琢磨她爸爸的话,姜凌倒是知道点儿意思了。这意思老丈人担心自己对他女儿做什么啊?
也是,要是自己有个懵懵懂懂水灵灵的十六岁女儿,身边跟着一个十九岁大男生,自己也会担心。
不过,老丈人应该都看过自己的照片了,难道没发现我是个正人君子吗?就不相信我只是个单纯想对妹妹好的哥哥吗?
想起她爸说她昨天就走了,姜凌又赶忙查了下车次,三趟车,一趟上午一趟下午一趟晚上,上午和下午的她肯定赶不上,只能晚上那趟,也就是今晚到。
傍晚,姜凌开着车去火车站,买了站台票进去,站在站台往出口走的梯子上,等那趟车到了,姜凌翘首期盼,幸好他长得高,扫视一片人群,但等到最后人都走光了,也没有看到卿清荷。
只好空落落地走出站台。
第二天一早,姜凌又开着车去火车站,买了站台票进去,站在站台尾部。
一声欢快的汽笛长鸣,一列火车况且况且跑进车站,广播员甜美的声音响起:“请各位旅客注意,由山城开往春城的K159次列车已经进站……”
姜凌满脸笑容,还是那列车啊!希望她在这列车上吧。
一眨不眨地盯着车窗,也不知道她坐哪个车厢,车窗里一张张陌生而兴奋的脸从眼前划过。
很多人都已经拿好行李站在过道上了。
但卿清荷是不喜欢挤不喜欢凑热闹的性子,依然坐着,望着车窗外,又回到春城了,马上又能见到姜凌哥了,不知道他回学校没有。
突然看到窗外一个高大的身影,卿清荷连忙扑在车窗上,拼命挥舞着双手,小脸上都是明媚的笑容。
姜凌也看见了她,眼睛一亮,弯弯的盛满笑意,跟着火车跑起来。
跑到她车厢门口,一个个乘客下车,卿清荷也挤在中间下来,朝他跑来,“姜凌哥!”已经张开了手。
姜凌满脸笑容。
走的时候背个小包,来的时候还是背个小包。
姜凌一把将小小的她抱进怀里,卿清荷也抱住他,十分开心。
抱了一会儿,旁边站着一个男生,拉着一个箱子,提着一个化肥袋子,也不走,就看着他们。
啥意思?
也不是严飞星,也不是她那伙老乡,她那伙老乡里没这么腰板挺直的人,长得也很精神,模样还挺英俊。
见姜凌哥看别人,卿清荷也转过身来,微红了脸,不好意思道:“啊!这是我在车上遇到的,他在陆军学院读书。”
“啥?”姜凌低头看看妹妹,又看看面前的男生。
“春城边防陆军指挥学院。”男生自报家门。
不是……大哥,我去年随便扯了个地址唬人,怎么这还能报应到头上啊?
“严飞星呢?”姜凌又看看后面的人群。
“本来我们约好了前天走,但是他奶奶生病了,他要在家耽搁几天,我就一个人先走了。这位陆军学院的同学坐在我对面,帮我拿行李。”
我去!姜凌想说:叔叔,我也不想这么着急,但是你女儿真的很危险好吧?
“这是我哥。”卿清荷又介绍。
“你好。”
“他本来说送我去学校顺便去我们学校玩一下的。”卿清荷又转头问这位英武的兵哥哥,“那你还去我们学校玩吗?”
姜凌揉额,不是,妹妹,你怎么这样啊?
今天情人节啊!三个人过啊?
“我们酒吧已经开门了,挺忙的。”姜凌说。
“哦。”卿清荷点点头,又对兵哥哥道:“就是我跟你说的,我哥开的酒吧,我在酒吧帮忙。”
“哦,那既然你哥来接你了,我就回学校去了。”
“好。”
“那是你的?”姜凌看着他手上的化肥袋子。
“嗯。”卿清荷点头。
姜凌就伸手从那位陆军学院男生手上捞过那个化肥袋子,手往下一沉。大意了!连忙往上一提。
作为一个大帅哥,第一次拎化肥袋子。
幸好锻炼了,不然在这个兵哥哥面前就丢脸了。
人潮拥挤,也没把兵哥哥挤散,跟在他们旁边一起出了站。姜凌拎着死沉的化肥袋子,手上青筋暴露,硬是没歇一下,到底装的啥玩意儿?
出了站,虽然很幼稚,但他就是想显摆,掏出车钥匙滴的打开路边的车,看一眼跟着他们的兵哥哥,“要送你回学校吗?”
“不用不用。”
“感谢你路上对我妹妹的照顾。”
“不客气。”
姜凌就一手拉着妹妹的胳膊,一手拎着化肥袋子走到车边。
“姜凌哥!这是谁的车?”
“哥刚买的。”
“啊!你怎么就买车了?”卿清荷前后打量,十分惊讶。
姜凌笑眯眯地打开后备箱,把化肥袋子放进去,拉开副驾车门,推着卿清荷坐进去。
看着兵哥哥寂寥地站在路边,姜凌扬起嘴角,正要关门,卿清荷又突然钻出来,跑到后面,拍拍后备箱,“姜凌哥,这个怎么打开?”
姜凌又把后备箱打开,卿清荷拉开化肥口袋上系的尼龙绳,从里面掏出好几个大脐橙,跑到路边递给兵哥哥,“谢谢你。”
“不用,不用谢。”寂寥的兵哥哥满脸笑容。
姜凌无奈地靠着车,怎么这天使妹妹衬托得自己像个恶人啊!
“拜拜。”卿清荷挥挥小手。
“拜拜。”兵哥哥温柔微笑着也挥了挥手。
等妹妹上了车,姜凌一脚油门,把兵哥哥甩在路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