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喜欢猫啊？”

“嗯。”

“是你养的？”

“不是。”卿清荷摸摸书童的头，放开它让它在教室里玩儿，“能不能不要再问我的事了，你不是要问旅游节吗？”

“我问你是关心你。刚刚也说了，这些不会放到报道中的，只是朋友私下聊聊天。多了解你一下，才能更好地进行采访嘛。”

卿清荷低着头，有些局促，她并不喜欢让别人了解自己，何况是陌生人。可以说除了姜凌，没有人了解她的。

袁记者看着她低垂的小脸，“你这么内向，为什么要报导游专业？”

“我……”卿清荷低着头，“我报的时候没想那么多啊。”

“你这种家庭的女孩怎么能不考虑以后的就业不考虑自己的性格，乱报专业呢？”

“我……”卿清荷羞愧难当，她本来从不向别人说她的家庭，刚刚记者太会套话了。她这种家庭确实应该选能够尽快回馈家庭的专业。她羞愧得都快钻到桌洞里去了。

姜凌捏着拳头，你管她报什么！她想报什么就报什么。

“那你最喜欢什么专业？”袁记者又问。

“我报的其他志愿都是中文系，春大没有中文系，就报了旅游系，然后，就来了呀。”卿清荷皱着小眉毛，不想谈这个话题。

“前面的志愿都没录取？”

“嗯。”卿清荷小小声回应。

袁记者嘴角浮起一丝笑，是对没有智商却美丽的小鸟那种玩弄的轻蔑的胜券在握的笑。

摄影社同学感觉身边气氛恐怖，看看姜凌，感觉姜会长下一步就要跳进窗子打人了。

“你喜欢中文专业？”

“嗯。”

“喜欢看书吗？”

“嗯。”

“喜欢写作吗？”

“嗯。”

“发表过文章吗？”

“没有。”

“我也喜欢看书、写作，上学的时候就发表了很多文章，稿费就能养活自己，还能补贴家里。”

吹你妈！姜凌咬牙切齿。

卿清荷抬起头来，崇拜地看着记者。

袁记者笑笑，“你要是喜欢写作，可以写了给我看看，我帮你改改，推荐到报社发表。报纸杂志，我都熟。”

卿清荷有些心动。

“其实你这种性格，就适合做文字工作。”

完全说中卿清荷的心理，她更加信任他了。

袁记者温和地笑笑，“我也是写文章的，身边都是文化人。很多报社杂志社的大主编，我都认识。

你要是喜欢旅游，我还真没办法，你要是喜欢看书写作，那我完全可以带你进入这个圈子，写文章挣稿费出书，有我带着你帮你推荐，还是很容易的。”

卿清荷眼睛亮起来，有些不好意思，“谢谢，其实……我也喜欢旅游的。我原来报旅游专业，就是想着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看书看世界。”

袁记者笑道：“如果你只是喜欢旅游，我也可以带着你。我们文化圈读书会交流会很多，记者也经常出去采访，都可以带着你的。”

姜凌青筋暴露，终于露出本来面目了吧！

卿清荷觉得有点不妥，低下头，并没有回答。

袁记者换個话术：“你现在是在酒吧打工？”

“对。”

“你这样单纯内向的女孩在酒吧应付得来吗？”

“我们酒吧很安全的。”

“你酒量好吗？”

“我不喝酒，我未成年，我哥不让莪喝。”

“你哥，就是姜凌吗？”

“嗯。”

“认的哥哥？”

“嗯。”

袁记者笑了笑，“你觉得你哥怎么样？”

姜凌竖起耳朵。

卿清荷骄傲道：“我哥很厉害啊！”

“哪里厉害？”

“他交际能力很强，很会为人处事，能够处理和平衡各方面关系。”

袁记者笑出声，似乎在笑她的天真。摄影社同学看姜凌一眼，林妹妹没说错啊！这个记者笑什么？

姜凌轻轻指指里面，示意他专注拍摄。

卿清荷也微皱小眉毛，觉得这个记者不尊重她哥。

袁记者也没有掩饰自己的轻蔑，“你哥这样的，也就是在学校，因为长得高长得帅，有人追捧他。但到了社会上，他什么都不是。”

姜凌冷笑，行吧，老子什么都不是，你是个球！

卿清荷两条小眉毛皱得更紧了，“不是这样的，我哥朋友很多，跟社会上那些人处得也很好。”

“你说酒厂那些人吗？那是人家给你们学校面子，你还以为真是支持你哥啊？”

姜凌好笑，这不得把黄总、刘厂长、杨总叫过来，问一下，他们是不是真的支持他？

卿清荷闭着小嘴，她不习惯与人争执。

袁记者看着面前的小姑娘，“我知道你维护你哥，那是因为你年纪小，一直在学校，没见过什么人，才觉得他厉害。他这种离开学校要栽大跟头的，因为他根本不懂社会规则。”

姜凌气笑，社会规则就是车马费？老子不离开学校，就能让你栽个大跟头。

卿清荷还是没有说话，低头看着课桌上的纹路。

“酒吧也不能打一辈子工，等你们毕业了，你还得去找工作，到时候你也靠不上你哥，他根本不懂社会，自身难保。

我们做记者的，到处跑，跟各行各业打交道，任何行业前沿资讯内部消息，最先知道的就是我们。我们认识的都是各地领导、企业老板，那才是真正厉害的人物。”

卿清荷一脸木然，她对这些东西根本不感兴趣。

“我下个月要到版纳去报道泼水节，那边领导、企业全程接待，吃喝玩都是高规格的，我带着你一起去长长见识。”

“我要上课。”卿清荷低着头。

“你一个大专的课，少上几天有什么关系。”

卿清荷抿着小嘴。

“到时候你请几天假。你内向，更要多出去走走，认识那些真正厉害的人物，看看人家是怎么为人处事的，你才知道你哥跟他们的差距在哪儿。

你哥完全是仗着大专也选不出什么好的，学校领导只能矮子里拔高个，仗着同样无知的大学生追捧，根本不懂规矩，不懂人情世故。”

卿清荷小脸纠成一团。

“就说这次吧，我来你们学校报道这么个小活动，结果来了也没人接待，也没接待费。你知道我去其他地方，不管企业还是政府，无论多大的老板领导，谁不是吃喝玩乐全包了，还送上一个厚厚的信封。你知道为什么吗？”

卿清荷也不看他，也不感兴趣。

“因为我们掌握着笔杆子，是好是坏都在我们笔下。所以没有人得罪记者。不管你什么单位，你要想好好宣传，都要跟记者打好交道。你哥就是不懂这一点，以后会吃大亏的。”

卿清荷鼓鼓腮帮，很不服气。姜凌差点笑出来。

摄影社同学看看他，这个记者这么说他坏话，姜掌柜还笑呢！

“下个月十号左右，我就要去版纳。你早点儿请假，我们把机票酒店一起订了。”

卿清荷皱着眉，“我不去。”

袁记者笑笑，“就是带你去见见世面，一般人我还不带呢。”

“那你为什么要带我？我哪里不一般？”

姜凌差点儿喷笑。

袁记者也被问住了，肯定不能说实话，假惺惺地说：“就是跟你投缘嘛，你家是农村的，我也是农村读书出来的。特别理解你想通过知识改变命运的想法。

但你知不知道性格决定命运？你这种性格，不去抓住自己人生中的贵人和机会，畏首畏尾，后面就找不到合适的工作，过得很悲惨。”

姜凌想打人。

“其实你很漂亮，又喜欢看书写作，放开点儿，在我们这个圈子，很受欢迎的。大家都愿意帮助喜欢文学的漂亮女孩。”

姜凌拳头咔咔响，说得这么冠冕堂皇，背后全是龌龊勾当！

“你这种性格，根本不适合当导游，要早做打算，你要是不当导游，以后可以进报社。不想在外面跑新闻，就在编辑部写稿。

你当我徒弟，师傅带着你。我去采访，你就学学写稿。等你大三了，我就推荐你到报社实习，毕业了就转正，直接解决你的工作。

酒吧打工不能打一辈子的，你好好想想吧。我电话留给你，你下个月请好假了，跟我去版纳。

我就说你是我们报社的实习生，你红包都收到手软，根本不用在酒吧打工。而且，作为一个报社记者，身份地位不比酒吧小妹高得多？

一说酒吧小妹，别人怎么想？但说是报社记者，别人怎么看？只会说这姑娘又漂亮又有才华，到哪里，都受人尊重。”

袁记者掏出一张名片，推到卿清荷面前，“你也给我留个电话。”

“我没有电话。”

“寝室电话。”

卿清荷没说话。

袁记者叹口气，“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对你这么上心，即使你根本不懂我的好意。我为什么不去采访你哥，因为我知道他只会吹牛，出了社会什么都不是。我只是想拯救你。”

姜凌掐着眉心。

摄影社同学紧紧咬着嘴巴，感觉这个记者要完蛋了。他恐怕不知道姜掌柜是怎么对付调戏林妹妹的人的。

他居然敢诱拐林妹妹！

卿清荷有点不耐烦了，“你还采访吗？你不采访我走了。”

“唉。”袁记者懒洋洋地伸开双臂瘫在椅子上，“林妹妹，你不要这幅态度对待你的贵人，你的人生导师。你好好考虑一下我的提议。我不是什么人都帮助的。

我也就是看见你，就像看见以前迷茫的自己，因为不懂事错过很多机会，我不希望同样的错误在你身上发生。我现在有能力拯救一个叛逆的迷茫的少女……”

沃日！姜凌差点儿栽倒。

“我带着你跑新闻，你一可以跟在我身边学习，二可以认识很多大老板大人物，三可以免费吃喝玩乐还拿红包。等你大三了，我推荐你进报社实习。毕业转正。

你根本不知道这机会有多难得！你们校报副站长，想跟我出去好多次了，老师前老师后的，我都懒得带她。我只是看你这个小姑娘还不错。”

“你看我不错，但我看你大错特错！”卿清荷起身就走。

“哎！林妹妹！等等！”袁记者也站起来，不明白一个十六岁文学少女，一个大专文学少女，其实就是言情少女吧？自己一个记者为什么拿捏不住？

姜凌差点笑出声，你根本不懂林妹妹。跟摄影社同学比个手势，示意他继续拍，轮到什么也不是的春大校草出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