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纲.”
“你继续说,不用答理这些个混账东西。”
朱高煦压根就没搭理,直接将目光对准了,老老实实恭候在一旁的锦衣卫指挥使的身上。
闻之此言,纪纲不禁微微愣了一下,待回过神来之后,自是不敢有分毫的犹豫,躬了躬身子、极为恭敬的行了一礼,沉声道:
“启禀太子殿下,汉王殿下.”
“近些时日以来,伴随着大明钱庄的开业。”
“锦衣卫依照太子殿下和汉王殿下的要求,监测天下贾商、大臣,预防某些人钻口子,以信息差,借着大明钱庄的开业,搜刮民脂民膏,吸取老百姓的血肉事情。”
“此间共计查册贾商,四十余人不顾朝廷的严令禁止,妄图钻空子,企图赚取暴利,这些个贼子,亦都直接被锦衣卫给拿下,查抄所有的家产,以待后续刑部审理发落。”
“除去这些个被查出的贾商之外。”
“臣等还于当下,查出了咱们朝中,有着不少的大臣,亦是未能够经受住这等数额巨大且稳赚不赔买卖诱惑,于此间深陷其中,或有人跟贾商勾结,或有人乃遣自身家族的人,亲朋好友参与其中,以此赚取利益。”
说着,说着,纪纲伸手于怀中,掏出早已经准备好的呈递奏章,双手高高举过头顶,躬身恭敬的出言,道:
“禀太子殿下,汉王殿下.”
“此乃,臣等这些个时日,所收集的所有人证据,以及那些个人参与其中,此间搜刮民脂民膏的详细记载。”
“请太子殿下和汉王殿下过目.”
此言落罢。
直接把场中的群臣,都给全部惊了一跳,不管是跪伏在地上的群臣也好,亦或者方才有些不明所以、怀揣着好奇之心的臣子也罢,待听完纪纲的呈报,所有人的面色和神情皆都于此刻,忍不住狂变惊惧、惶恐不安了起来。
没办法啊!
纪纲的呈报,所言的话语,可是相当的笼统的。
可没有细说,乃是发生太子爷和汉王爷两人警告之后的发生的事情,乃是直接所提为,大明钱庄开业到现在,所收集汇总上来的名单。
要知道.
如若真的是依照纪纲所言的话,那么别说跪伏在地上的人了,就眼下参与此次大朝会的人,怕是有一个算一个,真要是追究起来,几乎难以有一人能够跑的掉。
为此,在纪纲的这一番言论下,场中的所有人才会这般的慌乱,甚至有不少人,心中都不忍不住怀疑,当下的情况,会不会是他们这些人老老实实的配合,把事情给处理妥当之后。
同时大明钱庄也无任何问题之后,汉王朱高煦和太子爷两人,准备给他们场中的所有群臣,来上一个所谓的秋后算总账,要借机好生的收拾、收拾他们一番。
身处于高台上的朱高煦,自是将场中所有人的目光和神情都紧收于眼底,也知道这些人心中在想着些什么,对此也没有做过多的解释。
原因无他。
因为纪纲这般呈递汇报的言语,乃是朱高煦专门让他这般说话的,为的就是好生的给这些人‘提提心’。
为此,略微的停顿了一下,朱高煦面无表情的扭头看向下方的锦衣卫指挥使纪纲,神情淡然从容的冲其摆了摆手示意,出言吩咐道:
“本王就不看了.”
“你就直接将,近些时日发生的事情,锦衣卫所收集的证据,以及那些人参与了起来,此间名单直接念出来吧!”
“不过.”
“那些个贾商的名字就不用念了,就直接念咱们朝中参与此事的臣子名字吧!”
“让本王好生的看看,到底有那些个‘肱骨之臣’,居然能够做出这等,天怒人怨、搜刮民脂民膏的事情来,正好让本王跟着开开眼。”
得到肯定的答复。
纪纲哪里敢有什么别的意见,亦自是不敢多言半分,简单的整理一下脑海中的思绪之后,神情于此刻瞬间变的凝重了起来,面容庄重的缓缓打开,捧于手中的奏章,端详着上面的内容,朗声道:
“户部柳时、章文、李自明”
“工部程峰、常清.”
“吏部.”
就这般。
一个个参与这些个事情的官员名字,被纪纲一一的点了出来,在点出来的同时,亦是直接将这些人的罪证和行为,给毫不保留的说了出来。
也正是随着纪纲念出的人名,以及公布这些个人的罪证,所行事和时间之后。
让场中之前,有些不明所以,跟着此间提心吊胆的人,因方才被提起的心,于当下慢慢的放了下来,惶恐惊惧的心绪,于此刻慢慢的变的平稳,不禁暗暗的为自己长长的舒了口气。
也总算是知晓了。
朱高煦也好,太子爷朱高炽也罢,两人并没有所谓的,想要秋后算总账的打算,更不存在什么所谓的卸磨杀驴的举动,当下与他们这些人完全没有任何的关系。
在为自己庆幸的同时。
在知晓当下事情前因后果的人,也是不禁将目光投向,那些个跪伏在地上的群臣,神情于此刻间不由得变的极为复杂了起来,当然更多的则还是难以置信。
为何?
原因很简单。
因为他们做梦都没想到,就眼下的这些个人的胆子,居然能够有这么的大,居然能够做出这等丧心病狂的事情来,居然敢对朱高煦和太子爷朱高炽两人,行这等阳奉阴违的事情。
好不容易平息了太子爷和汉王两人的怒火,让两人对他们之前被利益给冲昏头脑的所做的那些个肮脏事情,就此揭了过去,给予他们以此改过自新的机会。
结果面对这等来之不易的机会,居然还有人不知好歹的。
完全就没把这来之不易的机会给当成是机会.
还敢在这等情况下,兵行险招、妄图在太子朱高炽和汉王朱高煦两人面前上演一部灯下黑。
不仅仅不依照两人的指令执行就算了,还把朝廷出钱为他们平账的钱,给直接硬生生给生吞了下去,之前百姓的差额分毫没有退补,并且更狠的还没有分毫的收敛,依旧我行我素的,仗着信息差,依旧在行不断收购天下偏远之地那些个消息闭塞的百姓手中的大明宝钞,以此赚取利益。
此间行为,简直真的是,完全没把朝廷给当一回事,同时也没有把汉王朱高煦和太子朱高炽两人给当一回事,妥妥的就是自己想不开,自己找死的行为。
就这样的行事,简直真的可称之为是,离谱他老妈给离谱开门,妥妥的是离谱到家了。
完完全全就真的让人想不到。
同时也让这些个人明白,为何今日大朝会,从上朝开始到现在,能够清晰的感受到太子爷和汉王爷两人会是这样的态度了。
但凡换位思考一下,就这样的事情,发生在他们这些人的身上,怕是也比之朱高煦和太子爷两人的心情好到哪里去,说真的没有当场直接拿人,还在念名单之前,再次给了这些人一次机会,可以说乃是真正的做到了仁至义尽,完全让人挑不出任何毛病来。
结果呢?
那些个人,居然还抱着侥幸心理,还打着小算盘。
把这唯一的机会,唯一的生路,自己给堵死完了。就这些个人做出这等肮脏事情来的人。
让他们都忍不住,一个个在心中腹诽大骂,道:“活该!”
真的是让他们,羞于同这些个跪伏在地上,以及念到名单的人为伍。
与此同时,场中的所有人目光,皆是不由自主的看向高台上的汉王朱高煦和太子爷两人。
察觉到台下投来的目光,朱高煦和朱高炽两人不禁彼此对视了一眼,之后还是由朱高煦开口,厉声大喝的质问道:
“方才锦衣卫指挥使的话,尔等都听到了吧?”
“对于锦衣卫所罗列的尔等之罪行,尔等可有什么好说的?”
“可否有冤枉尔等?”
这话问的。
是否有冤枉?
自己做了什么事情,自己自是比任何人都清楚。
纪纲方才所言的话语,几乎是把他们这些人,所作所为全部都给讲述的清清楚楚,并且还无比的详细,完全没有分毫的遗漏之类的问题。
简直就如同是亲眼看着他们做那些个事情一般,他们哪里还有任何狡辩和解释的余地!
为此,在面对朱高煦的质问的时候,那些个被点到名的臣子们,全然都陷入了沉默,皆是不语、只是一味的磕头认错,祈求原谅和宽恕。
见此情形,朱高煦面色神情不变,冷笑了一声道:
“看尔等之举动。”
“那么就是承认了?”
“亦是认可锦衣卫所收集罗列的证据,完全没有任何的异议是吧?”
说完这话之后,朱高煦也懒得再搭理这些个跪伏在地上的人,转而将目光投向站于前方的户部尚书夏元吉头上,沉声道:
“户部尚书.”
“此事牵扯到大明钱庄,而大明钱庄乃是你户部直属的部门。”
“而夏元吉你入朝为官多年,想来对于咱们大明律例,自是比之任何人都要清楚和明白。”
“就这些个不知羞耻、不知好歹的人。”
“你说说”
“该当如何处置?”
此话一出。
被点到名的夏元吉,不禁微微的愣了片刻,紧跟着心神骤然一凝,正常来说这个问题,如何处置这些人,应该是刑部或者都查院、大理寺的职权范围,这个问题应该是问这主管大明律法的这三司,则相对合理。
结果朱高煦却是直接跳过三司,问他这个户部尚书。
不过细想之下,夏元吉也是瞬间明白了朱高煦此举的用意为何。
原因很简单。
因他之前的时候,老是抱怨以及呈报国库空虚,没有足够的钱用,经常于朝堂上叫苦叫屈,而如今朝廷国库充盈了,近些年的国策,都是为之充盈国库。
且当下这些个跪伏在地上的人,此间的行为,看似搜刮民脂民膏,其实又何尝不是,吸他们户部的血呢?
怕也正是如此,朱高煦则毫不犹豫的,将这个难题,直接丢给他。
说白了。
就差直接明说了,之前你夏元吉说没有钱,一直都是一个守财奴,现如今国库充盈了,但是却有蛀虫,妄图吸你们户部的血,欺上瞒下的行事。
这样的事情,户部是不是应该要有所表示和表态?
在明白朱高煦的用意之后,并且又是在这等证据充足的情况下,身为户部尚书的夏元吉又被直接点名,自是知晓眼下没有任何给他后退的余地。
为此,夏元吉在简单的愣神之后,缓缓从队列中走了出来,神情郑重恭敬的行礼,应承道:
“启禀汉王殿下、太子殿下.”
“就这些个贼子的这等行为”
“依照大明律例和律法,应当抄家灭族,以儆效尤。”
此话一出,群臣皆惊,那些个跪伏在地上的群臣,身体亦是止不住的颤抖,叩首的动作越来越快,求饶、恳求饶命呼喊声,于当下也是越来越高,简直跟不要命了似地。
见着当下的情形,朱高煦一声冷笑,瞳孔中的双眸微微眯了眯,冷冷的环顾四周看了一圈,之后目光落定在跪伏在地上,磕头如捣蒜的群臣身上,沉声道:
“这个时候知道错了?”
“早做什么去了?”
“现在要机会?”
“现在让咱给你们机会?”
“尔等扪心自问一下,机会本王和太子爷两人,给没有给你们?”
“亦或者机会,给了你们多少次?”
“尔等是否有真正的把握过,有真正的放在心上过?”
“倘若尔等,于本王和太子爷给你们机会的时候,但凡有听进去半分,能够发生当下的事情,能够出当下的岔子吗?”
“觉得这样的事情,真的可能发生吗?”
“既然给了你们数次机会,你们都不知道好生的把握,都不知道适可而止,还于当下变的愈发的、变本加厉。”
“怎么的?”
“这个时候知道错了?”
“你们那是真正的知道自己错了吗?”
“不不不你们这些人并不是真正的知道自己错了,你们乃是知道事情暴露了,知道事情暴露之后,你们要死了,要被抄家灭族,为此害怕了才是真正的。”(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