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老大和秦老二回去黟县。
秦明松借口去访客。
孟庆瑞几个也没有离开,说要等放榜。
一天没有放榜,他们都是惦记着。反倒是秦驰跟个没事人一样,带着宋锦时常出门,美其名曰是去游玩。
唯独宋锦知道。
所去的地方都有些遮掩耳目的意思。
秦驰去见了一些人,宋锦估摸那是他的手下,对他的神态谦卑中带着敬畏。她只是隐约听到了他们说话的时候,提到建宁和福州那边的事。
具体说了什么,宋锦不知道。
因为她避开了。
八月底的时候,衙门那边传开。
秦驰应酬回来之后,同宋锦说道:“作弊的学子,全部被革除功名,杖刑后,判流放。”
“袁世鹏也是?”宋锦惊讶。
这个惩罚很是严厉。
秦驰道:“袁家放弃他了。”
至少是明面上放弃了袁世鹏,秦驰知道袁家安排了人暗中照顾袁世鹏,但这种苦心凭袁世鹏的脑子,八成是领悟不了。打小养尊处优长大的公子哥,一朝跌落泥潭,真正能爬起来的没有几个。何况既然得罪了,秦驰也不会给他爬起来的机会。
“秦祈安!”
孟庆瑞摇摇晃晃的找来。
手里还拎着一壶酒。
“秦祈安,出来喝酒!”孟庆瑞又叫道。
身后吕延吉扯着他,“这才喝几杯就耍酒疯了。”
“哈哈,我猜他是故意的。”
乐严指着孟庆瑞大笑,“一定是他想去喝花酒,被祈安阻止了,心里不高兴想借酒向祈安撒气。”
“胡说!我是那种没品的人吗?”
孟庆瑞不服气。
屋内的宋锦听到外面的动静,嘴角微翘道:“你不让他们去青楼喝花酒,不会是他们去了,你没去心里不舒坦?”
秦驰嘴角抽了抽,“娘子没喝酒,咋就说起糊话来了呢。”
“难道不是?”
宋锦挑起秀眉斜瞅向他。
秦驰想说是他知道外面不太平,在没有放榜之前,若闹出什么不雅之事,很可能会被取消功名,这才会阻止三人去青楼潇洒。
但想解释的时候,见到宋锦眼角眉梢隐含笑意,便知道她是故意有此一问。
“真是难得见你这般鲜活的模样。”
秦驰见惯了妻子温婉沉静,倒是很是稀罕她此时会开玩笑的样子。
平静安然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
放榜日是全国瞩目的重大日子。
除了应试的考生外,还有其他凑热闹的人,也会前去观榜。
这使得放榜日会尤为热闹。
放榜的榜文,通常会张贴贡院的东墙上。
为了缓解人群的拥堵情况,朝廷还在张贴榜文的墙外边设有一堵矮墙,作为安全栅栏,用来隔绝看榜人与张榜墙,以确保秩序和安全。
放榜之日,天刚蒙蒙亮。
秦驰等人早早就出门。
原本秦驰不想亲自来看榜,觉得人多了拥挤。
孟庆瑞三个齐上阵,死活要拉着他一起,说这是作为考生的仪式感。
宋锦自然也跟来。
一行人来得早,占了个不错的位置。
仅是小半个时辰,贡院大门依旧紧闭,但是在门前的空地上,早已挤满了翘首以待的学子和他们的亲友等。
秦驰等人可以安稳站着,还是各自的下人替他们挡住了拥挤的人群。
一声锣响划破了清晨的宁静。
伴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贡院大门缓缓开启。
“出来了,出来了!”
“要放榜了!”
“放榜了!”
人群中有人惊呼。
身穿红袍的考官们鱼贯而出,面色严肃,步履沉稳。紧接着,一张张写满名字的榜单被贴在了墙上,瞬间,人群爆发出雷鸣般的喧哗。
看榜的人争先恐后地挤到榜单前。
有的挤不进去,急得跳脚;有的看到了自己的名字,不禁喜极而泣;更多人是名落孙山,有面如死灰,也有垂头丧气。
宋锦被秦驰护在身前,也往前拥挤。
正好可以看到新贴出来的榜单。
宋锦是从第一开始看的,所以第一眼,即看到了最前面的名字:秦祈安。
人名后面就是中榜人的籍贯。
“今科榜首是徽州黟县的秦祈安?这是谁啊,怎么没听说过他。”有人惊讶地问。
又有人立马接道:“他都不知道,几年前的小三元就是他了,当时他拿小三元才十几岁,沉寂了几年又一举夺魁!”
“哇,这人厉害。”
“可惜了第二名,跟他一起同期,只能算倒霉。”
“你闭嘴吧,人家考第二名还倒霉,那没上榜的算啥?哎哟,谁揍我?”
后面传来了一阵的骚动。
宋锦被人拥挤得几乎窝在了秦驰怀里,但她还是兴奋地抬头,向秦驰竖起了大拇指,无声地张嘴道:“恭喜相公,桂榜夺魁。”
解元!
真厉害!
民间传言“金举人,银进士”不是那么简单的,中举人比中进士更难。每科录取的人数很低,通常只取前面几十名或上百名。
秦驰心里内心是很高兴,没忍住将妻子搂在怀里。
“啊,我中了!中了!”
吕延吉擦去额头的汗水,眼睛死死盯着榜单的姓名,忍不住颤抖着双手,回身抱住旁边的孟庆瑞,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孟庆瑞一拍他的背,“恭喜!”
“恭喜!”
乐严也道了一声喜。
孟庆瑞和乐严落榜了。
这个虽然在他们的预料当中,但心里多少存着一点侥幸心理。
二人此时心里有失落,有黯然,但却没到崩溃的程度,在外面尚能维持体面。
他们恭喜完吕延吉,又想向秦驰道喜,恰好见到那厮护住妻子往外走。
老李头和秦八在前头开路。
要离开了,也不叫上他们?!
“一定要让祈安请客!”
孟庆瑞大声道,带着几分发泄似的。
乐严和吕延吉纷纷应和,再去追上秦驰。
站在周围的人,听到他们的话,纷纷眼带艳羡地看着他们离开。
“四人中了两!是哪家学府出来的?”有人没忍住打听。
旁边有人道:“刚才那位不会是解元秦祈安吧。听说他以前在塔川书院读书,后来去了国子监。”
“十有八九是了。”
“快过去沾沾文气。”
有人这么一嚷嚷,立马又是人潮涌动。